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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涼亭中的真澄聚精會神的聽著寶釵說的往事,他一邊說她就一邊點頭好像很能體會寶釵的心情似的。

「娘娘,天冷,先用點熱茶。」隨侍在一旁的花月早已經為真澄再披了一件厚重的披風,而瞳箏則是再重沏了一杯熱茶,雖然今天沒起風,但外邊坐太久了還是會有著涼的可能。

「想不到虞大人和寶釵有著這樣的關係呢!」真澄捧著茶杯吹了吹,小心翼翼的喝了口。

「簡直就是孽緣!」寶釵聽到真澄像是支持自己的語氣立即喜上眉梢的點著頭,可是真澄接著說的話卻讓他的笑容硬生生的僵在臉上。

「不要緊,大家會支持你的。」真澄伸手拍了拍寶釵的肩膀替他打氣。

「妳說的支持是什麼?」寶釵狐疑的看著真澄一副『我很明白,我絕對會支持你』的臉,心裡直覺覺得她話中的意思絕對不是他原本以為的那麼簡單。

「不要緊,大家也都很支持凰榆不是嗎?所以大家都會一樣支持寶釵你的。」真澄有點難為情的說,在她身後的花月和瞳箏也附和著主子的話點著頭。

「到底和木凰榆有什麼關係?」寶釵覺得自己額角快要跑出青筋來了,這個沒大他多少的妃子到底誤會什麼了?

「呃……」被要求說明的真澄紅了臉,要怎樣和寶釵說明凰榆和風望的曖昧呢?

「妳給我說清楚!」寶釵狠狠的瞪著真澄。

「你不是喜歡虞大人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了!」寶釵氣急敗壞的站起身,他這樣的表現其實也很容易被人誤會是被說中心事在鬧別扭,不過真澄卻知道寶釵是真的生氣了。他身上的怒氣可是貨真價實地燃燒著。

「…難道我會錯意了?」寶釵的語氣是很認真,沒看到他的臉的話她一定會很害怕,可是看到寶釵生氣的娃娃臉,她只是像去撫撫他的頭哄哄他,不過她還知分寸,真的把他當小孩子哄寶釵一定從此以後不理她了。

「那當然了!別把我和木凰榆的喜好相提並論!」寶釵的語氣顯得十分嫌惡,看他站著雙手抱在胸前一副大人臉的在批評,原本是很有趣的畫面,可是當他和真澄同時看到在長廊上站著笑得十分燦爛的凰榆本尊時,寶釵的表情立即變得十分複雜。

只見凰榆看似心情大好的向他們走來,花月和瞳箏向他福身行禮,而寶釵卻僵著站在真澄旁邊,既不願行禮也不願出聲問安,凰榆也沒在意這些禮節,他和真澄問候一番之後就一同坐到涼亭在圓桌旁。

「凰榆大人不用上早朝嗎?這個時候應該還沒退朝……」在花園看到凰榆令真澄感到意外,不過第一時間她就想可能是今天的朝事提早了結束,那映藍等會就會回來,想到這她就十分期待了。

「要令娘娘失望了。凰榆只是因為得準備南行的事今天主上免我上朝而已。」凰榆看到真澄期待的表情覺得十分有趣。

「對呢!離凰榆大人出發的日子也沒剩多少日了。」

「是的。今天天氣好,娘娘是在賞雪?」凰榆斜眼看了看站在一旁裝作不存在的寶釵一眼。

「嗯。」

「剛才凰榆失禮聽到娘娘的話,娘娘對虞璣的事感興趣?」

「喂!你不要多事……」寶釵忍不住想阻止凰榆,可是在凰榆的笑臉下寶釵卻把尾音硬生生吞掉了。現在凰榆打定主意要說他和虞璣的事,現在反抗他不知道他會不會加油添醋,還是先忍下好了。

「原來小寶釵你在呀?」凰榆故意這樣說,他裝得高興,寶釵聽得牙癢癢,而真澄和兩名宮女則是覺得很點無奈。

「你要裝瞎眼嗎?……」

「小寶釵說什麼我聽不清楚。」言下之意是,我給你一個機會重新說一遍,凰榆以眼神暗示。

「沒什麼。」對寶釵來說凰榆和虞璣同樣位列討厭的名單之上,不過相比虞璣,他更不喜歡和凰榆打交道,到目前為止每次遇上凰榆總沒好事的。

「一看到小寶釵,就讓我想起你的父親,他還好嗎?」

「爹爹很好。」

「凰榆也認識寶釵的父親嗎?」真澄好奇的問,而她一問,寶釵的心情就沈到谷底去了,凰榆是故意引起真澄的好奇心讓她問的。一定是這樣。

「有過一面之緣。真不愧是名震天下的劍手,凰榆即使武學不才,看到軒轅大俠的劍技也覺得嘆為觀止呀!」

在真澄的認知之中,劍術就像是現代日本中還存在的少數古刀流,可是在景國中,光是劍這一種武器已經和她一直認識的有所出入,她熟悉的是單刃的日本刀,學習的是劍道,理論也是以日本刀為基礎,可是在景國,劍這種是指細長而有雙邊刀刃的長刃,使用的方法也和刀類有很大的分別,所以當初她跟著堯天剛學習時也先學刀,這類的劍術她也看過校場裡的將兵耍過,不過她的武學造藝還沒高得只看幾眼就會明白箇中要點。

「我來說好了。」寶釵搶著在凰榆出做任何表示前說,反正都要說還不是給凰榆機會把事情說得更糟糕的好。

「洗耳恭聽。」凰榆像是奸計得逞的樣子,而真澄就沒理會太多繼續期待的等著下文。

「那之後我都會定時寫信給爹爹報平安,而就在三年前虞璣在調任去當太守時就被這傢伙拉到一件麻煩的事件之中。」

「那件事可不是什麼麻煩事呀!那可是太上皇十分重視的調任。」凰榆稍微糾正了寶釵的用詞,可是寶釵卻並不同意。

「說到尾整件事都是你在背後指揮,是你弄出來的麻煩。」寶釵不滿的說,可是凰榆長年在官場打滾,大臣們也都被他耍得團團轉了,寶釵的抱怨他又怎會放在心上。

「說起這,娘娘大概知道我國民間也有各式各樣的組織,像是商團銀號,還有武學世家的網絡。」

「嗯,我大致知道。」幸好真澄水戶黃門之類的時代劇看得多,加上換作是現在,就當是有地下社團,什麼體育聯盟之類,只是用詞不同而已,要理解並不困難。

「那次的事件就是要阻止三王爺收買江湖中人行刺主上,只是剛好分派了當時的虞璣參與行動而已。」凰榆沒說的是虞璣和堯天剛兩人是他親自提名進這個行動。

那是三年前的冬天,和今年一樣是個今天早晨都看到白茫茫一片的舜明。

 

過了正午,虞璣由宮中回到他的宅第,新僱來沒一年的長工停下掃積雪的工夫向他福了福身,一向不太在意禮節的他今天一反常態地沒有笑著回應,只是嚴肅地點了點頭就走進大廳之中。

「呀!大人回來了,現在要用膳嗎?」和寶玉一同在偏廳坐著做女紅的嬤嬤一看到虞璣回來就起來迎接,這一對中年夫婦正是他僱來照顧兩個孩子的。

「先不用,寶釵在哪了?」虞璣在屋內張望了一下,有點焦急似的找著寶釵的所在。

「小少爺一早說要出去逛逛就出門了。」嬤嬤有點擔心的看著自己的主子,來這裡工作了差不多一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主子一副緊張的樣子,他是當官的,不會是出了什麼大事吧?

「那小鬼偏偏要找他時就不在。」

「虞哥哥,發生什麼事了?」虞璣的焦急讓寶玉十分不安,她水靈的大眼擔心的看著虞璣,讓後者不禁在心裡咒罵自己的大意。

「沒什麼,只是近期街上好似不太寧靜,想要寶玉這陣子先不要出門,本來我就是想告訴寶釵別出去小心惹到麻煩,現在我先出去找他一遍好了。」故意把事情說得輕描淡寫,目的就是不想讓寶玉擔心,而事實上今天他和堯天剛接到將軍的召喚,見到坐在將軍身邊御史大夫時就知道新派遣的工作絕不簡單,只是沒想到就這樣和自己家中的人拉上了關係。

那位他早已風聞在朝上令眾官束手無策的御史大人和平常一樣臉上帶著官式的微笑看著他和堯天剛,有一剎那他真的覺得自己有點像是待宰的獵物一樣。工作的安排基本上都是將軍在講解,只是說到重點之時,卻由凰榆接手了。

「相信你們都不會不知道宮中有人對儲君的安危虎視眈眈,就如同將軍大人說的,你們今次的工作是要阻止即將發生的陰謀,最新在江湖中一直有傳言,某人和一些江湖中人搭上了關係,當中更傳言他聘得有名的劍手為助力。得知兩位任官前師承江湖中的一些老前輩,希望兩位可以打探一下消息從中破壞。」

虞璣和堯天剛兩人臉有難色的悄悄交換了一下眼神,雖說他們不是沒有江湖中的朋友,不過憑他們兩個知名度不高的小輩,到底想他們怎樣去阻止?凰榆到底在打算什麼?

「你們還不領命?」見兩名部下沒有反應,將軍趕在凰榆表現出不悅前要虞璣和堯天剛領命。

「將軍,可以的話把他們借我一會說話好嗎?」凰榆狀似不好意思的提出請求,可是他明知道將軍不可能會拒絕他的要求。

「沒問題,那麼這房間就讓御史大人用吧!」將軍會意的擺了擺手就離開了他的房間,臨行時還體貼的給了虞璣兩人『好自為之』的眼神。

「兩位都不用拘禮,坐吧!」凰榆示意兩人坐到兩側的椅子,可是他們可不敢接受這樣的美意。

「不敢。」

「那也沒關係。是不是覺得為什麼我要找你們兩個做這件事呢?如果說要找有師承江湖人事背景的人,武官中不乏少數。」

「是的。承如大人所言。」

「不過要在眾武官找出和軒轅文成及上官良有關係的人,就非你們兩個莫屬了。」凰榆輕描淡寫的說,可是站在房間中央的人一聽到那兩個在江湖中有名的名字時卻藏不住他們的動搖。

虞璣努力的平伏心上的緊張,可是堯天剛一向直腸直肚不會說謊,他一聽到凰榆的話已經在臉上暴露出他認識那兩個人的事實了,令他眼底的笑意變得更深。

「敢問大人,這事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聞說他們人已經在舜明,我可不希望他們會成為某人勢力的一份子。如果連有著關聯的你們都阻止不了,我就只會把一切有可能傷害儲君的人抹殺了。」凰榆說到最後語氣加重了不少,他們兩個知道木凰榆不是在說笑,一旦和下任皇帝木映藍拉上關係的事,凰榆可以用盡辦法﹑心狠手辣也會把目的達到。他把對木映藍不利或是有非份之想的大臣拉下去的事跡沒有人敢忘記。

待木凰榆離去之後,他和堯天剛兩人都分別緊張萬分的各自去找自己相熟的人,務必趕在禍事發生前找到軒轅文成和上官良。

可是他趕回家時卻看不到寶釵,說不定木凰榆收到的消息是真的,軒轅文成現在身在舜明,說不定寶釵現在就在他父親那裡。

再由宅第出來在市街四周找尋寶釵的去向,身上仍穿著一身武官官服的他引來街上不少的視線,而虞璣也發現街上的確多了一些帶著刀劍的人在走動。

這情況絕對不尋常。

宮中既無大事,近日亦沒有慶典等會舉行。加上舜明皇城一向都不是喜愛自由自在的江湖人士愛待的地方,他們大都不愛繁文縟節,而舜明多的是官,街上官差也特別多,他們絕對不會待得舒服,而一向不受他們歡迎的舜明也聚了這麼多人,難怪御史大夫都要親自處理了。

「喂!」寶釵的聲音突然在身邊響起,虞璣知道一定是這擅長隱身的小子無聲無息的跟到他身邊了。

「我有事找你。」虞璣頓時鬆了口氣,他立即拉著寶釵走到一邊。

「你穿著這身官服走在大街上很搶眼,找我什麼事了?你很少會有事找我的呢!」寶釵好奇的問,剛剛在樓上的茶樓大老遠就已經看到虞璣的身影了。

「你爹在哪?」

「什麼我爹了?我爹和娘在旅行呀!」寶釵裝作聽不懂虞璣在說什麼似的,可是虞璣今次沒讓他迴避過去,他今日一定要問出軒轅文成的下落。

「別想瞞我了,朝廷已經知道你爹在舜明,而且已經盯上他了。我不是說笑的,他被扯到麻煩中不只我,連他和寶玉都會有事!」雖然不知道最後會變成怎樣,可是他說的也絕不是危言聳聽。

「到底是什麼事?」寶釵的語氣也變得緊張了起來,他不會擔心那個劍術高超的爹爹,最令他掛心的是不會武功的寶玉。

「回去再說!」街上耳目聚多絕不是詳談的好地方,寶釵同意的點點頭後兩個人就急步返回官邸了。

可是迎接出去還沒一個時辰的虞璣的它第是兩個被迷昏的僕人和到處也找不著的寶玉。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寶玉會被抓了?」寶釵氣急敗壞的揍著虞璣的衣領,可是他的問題也不是虞璣懂得回答的。

「寶釵放手,這不關他的事。」說話的是出現在這宅子中的另一人,有著沈穩聲線的男子頭戴紗帽,背上有一把纏著布條的劍,而紗帽之下是一張帶著帶著書卷味的俊秀臉孔。男子三十出頭正值壯年,換句話說他並沒有比虞璣大上很多。

「爹爹!」放開手上的衣領,寶釵焦急的走到男子身前。

「在下軒轅文成,小女會被抓一事我大致上有頭緒。」單手放到兒子的肩上,可是他凌厲的眼神並沒有由虞璣身上移開一分。

把暈倒的家僕安置在房間休息之後,虞璣第一時間帶著軒轅文成和寶釵來到御史大夫的衙門,在等待衙役通傳期間,寶釵不止一次想追問現在正發生何事,不過都被軒轅文成以眼神阻止了。

等待的時候,衙門內的衙役紛紛都以戒備的目的看著戴著紗帽的軒轅文成,這個時間衙門的人不多,等了一會衙役就領他們來到凰榆工作的書房去了。

「木大人,虞璣冒昧拜訪。」來見木凰榆是軒轅文成的要求,當虞璣把他知道的事情說出來之後,軒轅文成就說要找木凰榆了。雖說他憑劍技要闖進御史衙門見木凰榆不是難事,只是這樣一來事情只會變得更麻煩而已。而且虞璣也認為說不定可以在木凰榆身上得到更多的情報。

「不用多禮,你身後的是特地帶過來的客人?」凰榆坐在他的書案上看著堂下的人,這衙門雖沒有公堂處理訴訟等事,但也和其他衙門的格局差不多,主事官員辦事的書桌所在總會刻意建高一點以顯示官威。

「在下軒轅文成。御史大人不是要找我嗎?」

「嗯。的確是呢,只是沒想到中午才命人說要找你,還沒入黑就見到了,可以拿下你的紗帽嗎?」凰榆離開他的座位走到堂下,和軒轅文成只剩下不到五步的距離,對於他的舉動虞璣覺得很驚訝,他知道木凰榆並不擅長武術,也不知他是對自己有太有自信還是意外地粗心大意,竟然毫無防備走到劍術高手的面前,就算軒轅文成不出手,一旦有事寶釵大概也可以輕易的把木凰榆擺平吧?

軒轅文成如他所言的拿下紗帽露出他的真面目,在場的人除了寶釵之外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他的臉。

「軒轅大俠特地來找我是有什麼要事嗎?」凰榆問完的時候還看了看虞璣。他的要求是軒轅文成和上官良這兩個人不加入那人的陣形圖謀不軌就可以,並沒說一定要把他們帶來見他,而事實上他也不認為這兩人會轉投自己一方,見不見面並不重要。

「我女兒被抓了。」軒轅文成盯著凰榆,現場最年長的他身上有著有別於官威的氣勢,他不尊不卑的直視凰榆,而後者並沒有表現出不悅。

「所以?」

「御史知道是誰指使的。」

「別說得像是我主使那樣令人誤會的話。看那邊的孩子已經用狠不得宰了我的眼神瞪著我了。」

「寶釵。別失禮了。」虞璣把寶釵拉開了一點,還好寶釵在父親在場時還很守規矩,換作平日可能早已經忍不住口不擇言了。

「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那和大人急著找我的事不無關係吧?」

「說不定。難得軒轅大俠會在舜明城出現,這機會那人大概已經等很久了吧?我雖不太清楚你們江湖各家之間的恩怨關係,不過稍微調查過後也知道你和上官良作風也很低調,對方想你們幫忙的話大概會愚蠢地要脅你們吧?」

「木大人,難道你早就猜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嗎?」寶玉的失蹤他心裡是很焦急的,或許他比她的父親更感到不安。因為他知道自己身上既有著來自凰榆的壓力,加上光是論實力,他也不能和軒轅文成這種出了阿的高手相提並論。自己的官位又沒大得可以動員龐大的人力,半吊子的自己真的遇到事情可以做的實在沒多少,他感到十分無力。

「我也不是萬能的,虞璣。我也沒辦法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掌握。」凰榆不以為然的看了虞璣一眼,正如他所言,雖然他已經用盡方法派探子去查探消息,但他也沒可能掌握世上所有的事,加上他原本的目的是不想那兩名對方在意的有名劍手倒向那邊的陣營而影響了江湖中取向的平衡,對他來說,管你有沒有絕世武學,有什麼驚人劍法,一旦有事他旗下的士兵中也不乏高手,就算是隱世高人,要以一敵百甚至是以一敵千根本是沒可能的事。

「對不起。是虞璣失言。」虞璣忍下追問下去的心情,他知道現在木凰榆想對談的對象不是他而是軒轅文成,而他的追問恐怕也只會做成凰榆的不快。

「那寶玉到底被誰抓走了?」官場的言談禮節,大人在打的啞謎暗示對於寶釵來說根本是在浪費時間,父親的冷靜和虞璣的避重就輕也一直在旁看著的他心中異常焦急,他們在說著好似完全不相干的事的時候寶玉可能已經害怕得哭過一遍又一遍

「這小孩是?」凰榆也不是現在才注意到寶釵的存在,應該說他是沒去理會這個一早出現在報告中的孩子。

「我兒子。」

「年紀這麼小膽子就這麼大了,前途無可限量。」

「木大人就請別開玩笑了,這樣的一個孩子現在還說不出什麼前途……」虞璣有點慌張的把寶釵拉到身後,他實在猜不出凰榆對寶釵的無禮抱持什麼態度。怕就怕寶釵再亂說話真的惹凰榆不高興了說不定會對寶玉被抓的事帶來阻礙。

「虞璣也很疼他。我也不花時間了,軒轅大俠,我大概只知道我要對付的人請了一群江湖中少有名氣的門派弟子來作客,當中大概是當中有人暗中行動吧!我知道的也只有這些了,現在不是打草驚尾的時候,我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去插手。」

「已經夠了。我會自己去救。」說罷,軒轅文成已經快步離開了凰榆的房間,虞璣想追上去可是已經看不見他的人影。寶釵的輕功是他親自教的吧!說不定軒轅文成這次不是他首次踏入舜明。

而寶釵正想一個人追出去跟上他的父親時卻被凰榆叫住了。寶釵疑惑的看著這個長得很漂亮但卻令他覺得有點危險的男人,他不喜歡他,所以當凰榆一叫住他時他已經一臉不馴的。

「什麼事?」

「我還滿欣賞你。當然你父親也是,不過他走得太快了,我還沒說我概知道的地點呢!」

「木大人!救人要緊你怎可以說一半不說一半?」

「你們別開玩笑了,我是為主上和儲君工作的大臣,行事必然以他們為先,別會錯意我有那麼空閒一一去處理某人惹出來的爛攤子,對我來說早日剿了他一了百了。」

「木大人言下之意是不會等我我們把人救出來就行動嗎?」聽到木凰榆近乎無情的話後他也不能抑壓住自己不滿的情緒,萬一已經趕去救人的軒轅文成找不到寶玉而凰榆又行動的話,那寶玉怎麼辦?凰榆會救嗎?大概不會注意到這麼細微的地方吧?

「你這混蛋!」寶釵急得有點慌亂,如果把那個人擱倒在地就可以令他屈眼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立即行動,可是現狀容不得用武力解決,他焦急的看著向虞璣的方向,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虞璣這麼認真的表情。

「有我交換條件。」

「我向主上舉薦了你去錦芳當太守,當然不會只讓你當太守那麼簡單。虞氏世代從商,我要你的人脈。至於你……」凰榆說的是加官進爵的事,可是虞璣卻沒有任何喜悅之情,即使把他由現在禁軍將官的地位提昇到一城太守,他也只感到疑惑,他的想法大概凰榆早就預想到了吧!只見他對他揚起一個似有深意的笑容後就把視線轉到寶釵身上。

「這年傳言中經常潛進各官邸開人玩笑的是你吧?我給你兩天時間還有把我收到的情報告訴你也可以,但你得答應我向主上效力。」

「木大人,他還是個孩子!」

「怎樣?我又沒說要你賣命,只是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時你不能拒絕而已。我覺得是個不錯的交易呀!」凰榆說得理所當然,虞璣聽得想大叫他在騙人,可是現在寶釵心中什麼都沒辦法去想了,他只想快點去把寶玉救出來。

「我答應你。」

 

「你不應該答應。」虞璣有點惱火的走著,和他並排走著的寶釵則是十分不滿的瞪著旁邊的虞璣。

「我不答應要怎樣在那狐狸口中知道寶玉在哪?」寶釵不認為自己的決定有錯,他對自己爹爹的實力很有信心,但就只怕爹爹會找錯地方,他實在不想寶玉一個人驚慌失措太久。

「你把腳踩進朝廷事裡以為想保有自由快樂的日子已經變得沒可能。」

「我的事不要你管!」

「不要我管?你和寶玉住在我家我就有責任要照顧你們,你以為我只擔心寶玉安不安全,對你就不聞不問的嗎?」虞璣停下了腳步一手揪起了寶釵的衣領,寶釵被他揪得差點雙腳離地,原本可以輕易借勢起腳還手的寶釵卻沒有這樣做,他被虞璣認真的眼神攝住。就算自己的輕功再加上傳授自親爹的劍術可以應付得了平時的虞璣,但寶釵現在不確定自己做不做得到。

虞璣的氣勢和平時不一樣,不是和他打打鬧鬧的那個虞璣。對此,寶釵膽再大,對自己再人信心也不敢在這樣的虞璣面前做次。

「聽著,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可能逞強,萬事你得以自己的安全為先,找到寶玉之後你不必理會任何事立即把寶玉帶走,回到家裡也不太安全,萬一真的被人窮追不捨,你就去找木凰榆,既然他要你為他效力,要他幫忙處理麻煩他不會說不的。」現下最壞的情況是他們兩個不知道軒轅文成到底去了哪裡找人,如果他們三個人可以一起行動,至少他不用擔心寶釵的安全,或許這孩子很有天份,武功學得也有板有眼,但是對於朝中的利害關係,還有大人的爾虞我詐他肯定接觸不多,像他這樣還是個衝動的孩子,他能帶著他平安無事的帶回去嗎?

他沒有信心自己辦得到。就算他是禁軍中的一個將領,可是現在手下無兵,無兵的指揮官再強也只有一個人的力量,現在竟然要帶一個孩子殺入別人的陣地,那絕對是無謀的決定。

如果可以阻止寶釵的話,他一定會另想方法,可是……

「你把我當作會敵前逃亡的無膽匪類嗎?」寶釵生氣的死瞪著虞璣生氣的說。

「我從沒這樣想,我只擔心你會衝得太前。記住我的話!」他知道寶釵對寶玉的情意結很深,說他像哥哥,虞璣反倒覺得寶釵把寶玉像女兒那樣去保護,大概是因此成長的環境吧!真不知道他那個師叔姑姑到底在想什麼,都什麼年紀了還拉著丈夫不停旅行,孩子就老是扔給別人照顧。

木凰榆所提供的情報是一棟在城郊的大宅,雖然這宅子並不是那人的名下,可是現在無礙是由那個人的人馬使用。虞璣和寶釵趕到時天色已經漸黑,這宅子外邊並不見有特別安排的守衛,可是在宅子出入的就算再偽裝也難以掩蓋那身江湖味道,而且聚集的江湖人士也未免太多了。

光是在外邊監視根本就不能確定寶玉是不是在宅子內,虞璣本想勸著寶釵要小心行事,可是那個小子早就心急得趁著入黑由後院翻牆潛進去了。跟著進去的虞璣既驚訝於寶釵潛藏的工夫,要不是他在屋樑向他招手,他翻進後園後根本找不著潛了進來的寶釵。

「我不是說小心行事嗎?」虞璣真的有想掐寶釵脖子的衝動。

「寶玉一定在這裡。噓…」寶釵和虞璣一起躲在後園的一個假山當中,這老子現在全是江湖人士在用,當中會花時間賞園看水的沒有幾人,他們都只是鐘情喝酒,花園這裡也只是間中有一兩人路過。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要是弄錯了會打草驚蛇的!」虞璣行事小心至上,畢竟他有一個決定錯誤的話可能會令自己底下的士兵命喪黃泉。

「你看那邊的房間,亮著燈的那個,是由門外鎖著的。不是關著人是什麼!」寶釵指了指一間廂房,外邊有一個男人坐著喝酒狀似十分無聊。由外邊鎖著的門還有人看守,簡直就在告訴別人這裡關了個重要的人。

「我去擺平那個男人。」虞璣不得不同意寶釵的話,那裡的確很有可能關著什麼人,就算不是寶玉,也可能是其他被抓來要脅別人的人質。

「你這樣走出去很容易被人發現,我來吧!」寶釵拉住想走出假山的虞璣,後者還沒來得及回應寶釵已經閃身跳出假山,可以身影一下子就找不著了。轉眼間那個守在門口喝著酒的男人就應聲倒下了。寶釵以隱密的身法潛到他的身後毫不客氣在他的後頸送上一個重重的手刀。

現狀,虞璣也避開光線走到寶釵那邊把守衛拖到一旁,他們看過四周暫時都沒有之後快速的打開了那廂房門,果然看到被綁起來的寶玉,正當寶釵高興的上前想替她鬆綁時,寶玉的表情卻完全不期待也不高興。

四個人影在房內的暗處同時襲向走進房內的寶釵。

寶玉驚得閉起了眼睛不住的抖著,她的手腳被綁,嘴裡也塞了一個布團,要不是有這些東西,她一定會在寶釵和虞璣衝進來時提醒他們房內還有人埋伏,為的就是要制服她的父親。可是那四柄長刀的攻擊對象卻是她的同胞兄弟。

她害怕一下秒會是寶釵手首異處的畫面,但預期中會出現的慘叫並沒有響起,她感覺到自己抖震的身體被什麼撞到還伴著一聲痛呼,然後是一陣刀劍相撃的聲音。

她偷偷的睜開眼看到寶釵正抱著剛剛撞到的頭在她身邊咬牙切齒,而在他們前方正是虞璣一人擋下了那四道埋撃。

「寶釵,快起來!」虞璣持刀護著身邊的兩個孩子,那四人都不是省油的燈,能安排他們來埋伏軒轅文成,實力不俗,要以一對四,虞璣還不敢這樣看重看自己。

「誰叫你這麼大力推我!我……」寶釵下意識的回嘴,可是看到眼前的陣仗他就知道現在不是什麼拌嘴的好時機,攻擊虞璣是擋下了,不過那四道攻擊有三道他是用身體硬生生擋下來的。手腳上的衣服被刺破,血染紅了上面的布料,雖然看不到傷口,可是寶釵也不敢說那是輕傷。

剛才的事發生得太快,在發現有人埋伏的同時他就已經被虞璣揪起後領往後扔了,是他太衝動才會導致現在的後果,他們三個人現在要如何逃出去,不只這四個人,不久之後這宅子內的人都會蜂擁而至吧!

想歸想,寶釵的手也沒忘了要把寶玉身上的繩子解開。口中的布團才一拿走她就哭著喊虞璣的名字,他抱住不知道是嚇壞了還是太過擔心而抽泣著的寶玉不讓她走過去。

「寶釵,記得我說過的話嗎?」虞璣忍上傷口傳來像火炙的痛楚,當了武官這些年算這次傷得最重了吧?果然和木凰榆有關係的事都不容易解決,被他盯上絕對是不幸的開始。

他手上的刀保持著戒備的姿態,對方四人大概也認為他們一大兩小沒可能做出什麼反抗也沒有趕盡殺絕,相方就這樣對峙起來。

「你別開玩笑了!怎麼可以……」寶釵不同意虞璣之前交代的話,寶玉是很重要,但是要他把受傷的虞璣扔下他做不到,他不是不知道猶豫不決的後果,只是他發現,原來自己的覺悟從一開始就不足夠,捨生取義什麼的,以自己做利誘去爭取時間之類的事說出來很簡單,但當自己置身其中時一切卻是這麼困難﹑這麼的難以取捨。

他想把寶玉平平安安的帶出去,可是同時不忍心扔下受傷的虞璣。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別胡鬧!照之前說說做!不可以拖。快!」虞璣滑步擋著房內四人襲向房門的角度,他一移動,寶釵咬了咬牙把寶玉抄起揹到背上往房門衝過去。

那四人想不到寶釵這樣的孩子移動速度會這麼快,當他們想追上去時寶釵已經出了房門,以驚人的速度和跳躍力往後院逃去。

「混蛋!追上去!」人質被搶走,之後一定會被這宅子的主子教訓他們辦事不力,只是兩個孩子他們一定有辦法抓回來的。可是他們一動,虞璣也跟著動,四個人中他把三個人的腳步留了下來。

「我說官爺,你不用連命都賭上來淌這禍水吧!」

「擄人勒索,官爺我不管誰管了!」虞璣抹了抹嘴邊的血,臉上的表情滿是不馴。

「那就別說我們不客氣了。」

 

「寶釵停下來,我們不可以扔下虞哥哥!」寶玉扶著寶釵的肩膀在不斷疾跑的寶釣耳邊說著。

「不行,虞璣要我一定要把妳帶回安全的地方!」寶釵咬了咬牙,因為多背了一個人,他沒辦法翻身跳上屋頂避開大部份人的視線,這樣兩個長得差不多一樣的少年少女在移上疾跑實在令人側目。

「但是…但是虞哥哥受傷了!」想到那血淋淋的傷口,寶玉的眼淚又不聽話流下來了。

「我知道…我會回去找他的。現在先帶妳去安全的地方!」在街上跑了一大段路,之前去過的御史衙門就在前往不遠處,不過從後追上來的那四個男人之一卻帶了三﹑四個手下追上來了。

「寶玉,妳跑去前面有侍衛守著的那個衙門去,就在街頭那邊,這裡我來擋!」眼看快要被人追上,寶釵把寶玉放回地上指了指前方遠一點的地方所在的衙門大門。這裡是舜明城內官衙臨立的區域,官府所在之處不會有人設置市集,而現在這時候衙門大都已經過了辦工時間,街上也比較冷清,雖然如此,在這一道道牆後卻仍有著不少侍衛守著,街上有什麼騷動的話一樣會把他們惹出來。

追上來的人也有這樣的顧忌,但眼看寶玉一個人逃走,他們還是決定孤注一擲把人再搶回來。那幾個手下在男人的命令下追向寶玉那邊,可是寶釵眼中寒光一閃,他由袖口取出短刀以鬼神度的速度把那四個人截下。寶釵下手並沒有留情,那四個人紛紛抱著腳在地上哀號。

「那種身法!你是軒轅文成的兒子!」

「你敢抓我同胞姐妹,就不會看我這張臉嗎?」說罷,寶釵擺好架式打算和對方決一死戰。

「剛才一撃真是精彩。快得令人看不清呢!」街上不知不覺一個路人都沒有,可是寶釵身後卻傳來重疊的腳步聲。那些腳步聲十分規律,完全是訓練有素的士兵才會有的一致步伐。

「還好上官大俠說外邊有人起衝突我好奇出來看看,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小寶釵。」那個寶釵不喜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而他身前的男人臉色大變的想要轉身逃跑。

「拿下他。」後方的人一聲令下,寶釵兩旁衝出兩隊侍衛把男人團團圍住。寶釵轉過身,那個木凰榆果然在大批侍衛的簇擁下走到街上,他手上拿著扇子好像十分悠哉似的。而寶玉正在他身旁,看到她沒事寶釵自然呼了一口氣。

「這麼快就救出來了,也不得不說你們勇敢呀!虞璣沒和你們一起回來?」木凰榆只有兩個小孩回來找他已經覺得奇怪,一定是事情進行得不順利虞璣才會先叫孩子逃走吧!果然事情不會盡如人意。

「請你救救他!他在那大宅替我們擋著,還沒逃出來。」

「你說虞璣他……」驚叫出來的是一直不自在地跟在凰榆身後的堯天剛。聽到軍中兄弟有難,他怎會不驚訝。

「上官叔?」寶釵順著聲音看過去,除了見過幾次的堯天剛外,他還看到一個意外的人物。

「別叫叔叔。叫上官兄!」那人年輕很輕,比軒轅文成年輕很多。

「木大人,你不放便出手,就由我去吧!不過之後就得讓我離開呀!這樣交換回你一個得力部下不錯吧!」

「上官大俠和我討價還價嗎?不過也沒所謂,我本來也只想得到你的保證而已,你肯出手我當然樂見其成。」

「就這樣說定了。小鬼,帶我去吧!就算剿不了那裡全部的人,救個人我應該沒問題的。」

「上官叔,你這樣說我覺得很不安。」寶釵說出真心話,不是說上官良是虛有其表,而是他從沒看過他認真做事的。

「小鬼找死呀!」

「小寶釵,這姑娘我就先請到衙門待著,快去把虞璣帶回來吧!」話中說得像是交換條件,不過這次木凰榆是自動的把寶玉的安全攬在身上了。畢竟想別人盡心辦事的話一定得無後顧之憂,現下動不得一兵一卒的他也只有這樣做了。

寶釵點點頭後就帶著上官良往回走了。他的確很擔心虞璣的情況,人質被救走,說不定他會被遷怒打個半死。

可惡!誰叫那傢伙要逞英雄!就這麼想在寶玉面前裝威風嗎?寶釵心中不停的罵著,他罵的難聽,不過擔心的心情卻是真實的。說不定,不把父母和寶玉這些至親的親人算進去,虞璣既是他的照顧者,也早已是他最重要的哥兒般的存在了。

 

以一敵三,對他來說本應不是難事,如果沒有腿上的傷口,要閃過對方的刀劍找機會反攻是不會有問題的。可是事與願違,光是要保持站著他已經感到十分吃力了。傷口有點深,血一直滲過不停,就這樣和對方僵持下去就算對方不能他也會因為流血過多而倒下吧!

留下來的三個男人被他堵在房內,他們也沒有其他行動,似乎拿他沒什麼辦法。奇怪的是大宅內有這麼多人,剛才的騷動竟然沒有把其他人引過來嗎?

「殺了他嗎?」

「還是先抓起來吧!似乎是個官,殺了恐怕會惹麻煩。」男人們交換的意見全部都聽進虞璣的耳裡,始終也是要打呀!

也只好咬緊牙關以攻為守了,反正自己的體力也撐不了多久,可以先擱倒一個就一個吧!忍著痛把意識集中到對手身上,虞璣大刀一揮把最近他的人的武器打飛,同時再一次把戰幕掀開。

「你以為你還撐得住嗎?」即使打掉了一個敵人的武器,對方找機會重新拿回也只是遲早的事。刀劍相碰,銀光飛閃,地下的血跡也隨著三人的動作而增多。

「撐不住呀!」虞璣嘴角揚起一抹微笑,自己的身體狀況他自己知道,就算他忍得到痛楚,但是失血帶來的暈眩和手震得卻不是他用意志力就可以克服的。竟連他自己都看得到刀尖不停的在抖,對方又怎會看不到。

這下才剛說完,虞璣身子一晃就跪到地上去了。

「官爺,你就不要勉強再站起來了,乖乖倒下不就好嗎?我們也省卻一點麻煩事。」

虞璣把刀子插在地上借力想再站起身,可是身體已經不聽他的命令了,腳沒氣力站起來,現在這個樣子還真遜呀!還好寶玉和寶釵都沒有看到,要不是他的形象就全毀了。

意識漸漸的模糊起來,視線變得越來越窄,然後是一片漆黑。

他是倒下了吧!可是眼睛還沒閉上,看到的畫面是灰色的很模糊,耳裡聽到的聲音也像由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似的,雜亂的腳步聲,門板被踢開的聲音,還有來自更遠的驚呼。

外面發生事了吧?應該不是木凰榆的人馬,他才不會因為他一個小官打亂了擬好的計劃,應該是有其他人闖進來了吧!勉強用完好的手撐起上半身往前移動,好讓模糊的視線可以看向房門外的情況。可是在這後園裡一個角落的房間,就算想看也沒什麼可以看。

軒轅文成隻身一人走進這座大宅,行走江湖的人自然會有屬於自己的人脈,即使他沒有聽到木凰榆透露的地點,但他可以從自己的情報來源查出來,雖然換來的可能是一筆人情債,不過換著在木凰榆那邊也會是一樣的結果。

軒轅文成平日行事低調看過他的臉的人不算多,不過當他出現在大宅的大門時所有人都猜出了他的身份,即使眼前站了兩對手也數不完的人,軒轅文成的神情仍是一貫的冷靜。他沒有特別的表情,什麼話也沒說就抽出腰間的長劍像鬼魅一樣往宅子裡的人襲去。

「攔下他!」一聲令下一眾江湖人士紛紛擺好架式把軒轅文成團團圍住。這些人與其說是為了錢賣命,對他們來說打倒有名的軒轅文成的吸引力更大。可是這往往也是一場空想,能在江湖上出了名還好端端到處遊走要不是運氣異常地好就是有著不能動搖的實力,而軒轅文成正正就是後者。

他不像是平常的劍客般以華麗的劍法殺敵,相反他的身法鬼魅得嚇人,他的身影一閃過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道血流,說他的劍客不如說他是個殺手還來得貼切。

當寶釵拉著上官良再次來到這大宅時和之前一樣由後園翻牆過去,進了後園他們才發現大宅內的氣氛有點異常,可是寶釵並沒有注意太多,他拉著上官良往那個打開了門的房間走去,然後映入眼簾的景象令寶釵呆立當場。滿地的血還有地上沒有反應的虞璣,他的身下還有一條拖行過的血路。寶釵連手都震了的走到虞璣身邊,對不知道他的傷有多重的情況下寶釵不敢碰他,只是抖著嗓音的叫著,希望虞璣可以應他一下。

「喂?你可不能死呀!喂!起來呀?」寶釵顯得不知所措的跪在虞璣身邊,一時之間他好像完全拿不定主意似的。

「小鬼冷靜點,他還沒死的。只是失去意識了吧?」上官良也不忍看到小孩子一副徬徨的樣子,他蹲下去探了虞璣的鼻息,雖然有點弱不過還沒那麼容易死掉。

「就說你逞強耍英雄!」寶釵像是強忍著什麼似的生氣的留下這句之後就衝出了房間往大宅前院走去,也對上官良的呼喚聽而不聞。

「那小鬼一個人可以應付吧……唉,看來不把你救活的話等會小鬼回來會不分尊卑連我都教訓呢!」上官良嘆了口氣,然後在房間內找尋可以包紮的用品,雖然他不是大夫,但包幾個傷口也難不到他的。

寶釵走到前院,遠遠他就看到被人包圍的父親,他稍稍的躲在暗處觀察著可以下手的位置,看著那方和父親打著的幾人,在外圍有點退縮的人其實還不少的,而寶釵好不容易才在這群人之中找到了剛初在房間內埋伏的其中一人。

細心一看,有兩個正和他父親交戰,他的父親沒可能會輸,剩下的那個他一定會在他身上討回公道。

寶釵小小的身影在別人不會注意的地方略過,然後他抽出袖刀突然一躍而出襲向那個只顧看情勢有什麼不對勁似乎就會拔腿就跑的男人背後一刀刺過去。一聲慘叫證明了寶釵的偷襲十分成功,被他刺中的男人慘叫過後倒了下去。寶釵的刀子上塗了有強效的麻藥,這是他父親交代他一定要這樣做,始終他年紀尚輕,萬一遇上應付不了的對手也可以靠在對方身上劃個傷口讓對方麻痺爭取逃走的時間。

突然間多了一個下手快狠準而且難以捕捉的小鬼,再看看他的身法和另一邊廂的軒轅文成同出一轍,恐懼感立即襲上各人心頭,比起軒轅文成下手還算留情,那個小得很明顯正怒火中燒,雖然身手仍不成熟,可是卻不是那麼容易對付。

「寶釵,寶玉在哪?」在交手的中途,軒轅文成稍微分了分神向兒子詢問。

「已經救出去了。不過這些人把虞大哥打成重傷了!」寶釵說得咬牙切齒,手腕一轉又把一個人打倒在地。

「……」軒轅文成對兒子的怒氣感到有點意外,看來把他們寄放在虞璣那裡也不是壞事,起碼寶釵除了他們這些家人之外,也變得會在意別人了。

可是,軒轅文成沒料到,除了他的兒子有所改變之外,連女兒也是一樣。

 

宅子內的腥風血雨還持續了好一陣子才完結。軒轅文成和寶釵這兩父子在這些江湖人士的眼中儼如奪命死神一樣,無論速度和武技他們當中沒有一個是他倆的對手,即使動用到了留在大宅中的所有人以人海戰術包圍他們來消耗這對父子的體力也好,最後被打倒的都是他們的這一方。

看到這,受人所托管理留在這宅中的一個中年男人現下也顧不得大敵當前決定無論如何都要逃出去通知背後的那位。難得召集到的江湖人手一下子少了一大半,計劃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有所變動才行!

「想去哪呢?」

那人還沒走出大宅前廳的花園,一柄銀光閃閃的長劍突然冒出擱在他的肩膀上,持劍的人在他的身後連臉都沒被看到,可是刀刃就在自己的脖子旁邊,管事沒辦法拿自己的命去測試對方的殺意有多高。

「你們這次鬧得太大了吧?害我只是來找朋友聚聚舊遊玩一下的也得進衙門一趟。你難道就不知道什麼叫生不入官門死不入地獄的嗎?」

「上官!」來人是誰由對方的話已經可以猜出來,還好剛剛沒有做出意圖反撲掙扎的事,否則自己不死也可能被砍掉一隻手。

「知道就好辦了,為了我將來的自由,你就乖乖束手就擒好了。誰叫你做這樣的白痴事。」上官良的聲音讓人覺得他是置身事外的人,可是認識他的人都會知道,上官良絕對不是什麼正義之士,干涉到他個人利益的話他絕對不會客氣。

「……」

「我有說錯嗎?行走江湖嘛!最忌和為官的打交道,你真是開了個壞榜樣呀!而且還偏偏要幫那個三王爺。簡直找死。」上官良興緻勃勃的湊到男人的背後,然後一邊揚起非常燦爛的笑容一邊送上一個重重的手刀,男人應聲倒下。

「這樣的話那位木大人就可以有證人慢慢審問了吧!呀…差點忘了這個。」他把長劍收回劍鞘之後在一邊拿出一堆布條和布團,布條用來把人五花大綁,而布團則是用來塞住他的口免得他大吵大鬧,更甚者咬舌自盡保密。

「你真的是蠢斃了,笨蛋。和朝廷賣命的話什麼自由都沒了。」說完他無視前院仍然打得激烈的那兩父子,一個人往大門走去。由沒有被妥善關上的門縫看出去,應該是禁軍麾下的衛兵已經把宅子團團圍住了。這宅子的混亂,已經鬧得他們不可以裝作看不見吧?又難怪,這裡傳出的慘叫聲實在太大了,附近的老百姓不嚇得報官府才真的有問題。

他一踏出大門,外面的士兵立即把武器都對準了他,可是他的友人挺身走出來制止了一觸即發的氣氛。

「阿良!虞璣他在裡面嗎?他有沒有事?」

「笨剛!不要用那麼土氣的叫法!你的同僚現在在後院那邊的房間,我做過處理了,趕快找個大夫看看他。好了,這次我就先走了,有空再找你喝茶!」為了那土氣的叫喚上官良差點暴跳如雷的跳到堯天剛面前。

他的這個朋友很正直,不用說他一定會被那個木凰榆吃得死死的,他還是先走為妙了,而且有這麼多的士兵在,大宅內的混亂一定可以圓滿解決。不等堯天剛的回應上官良就快步穿過重重士兵藏起了身影。

聽到虞璣的情況看似並不樂觀,堯天剛立即下令士兵做好包圍的工作然後親自帶頭闖入宅內進行壓制。

宅內的人早就只剩下十多個還有活動能力,所以當堯天剛走進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命令下屬把沒有反抗能力的人全部都綁起來。而他自己就率先往後院走去,而且沒忘記要人立即回頭去召大夫。

「虞璣!」被上官良處理過的虞璣仍然躺在地上,包在傷口上的白布也都重新染上了血跡,上官良的所謂處理過真的只是隨便包一包就算了。

由士兵接手處理宅內的餘黨,軒轅文成和寶釵兩個抹掉劍上的鮮血之後也往後院趕去。聽到堯天剛在房裡呼天搶地的呼叫虞璣的名字,寶釵不自覺的把父親拋在身後趕那房間跑了過去。

寶釵身上也沾了不少血跡,雖然他自己並沒有受傷不過模樣實在說不上是好。

「不是吧!…」寶釵的聲音有點抖震,看到被移到床上的虞璣身上蓋了條布,旁邊的士兵一臉愁容,簡直就像是在哭喪似的。

寶釵衝到虞璣身邊一手把那條蓋在虞璣身上的布拉開,慌張的伸手探向虞璣的鼻息。寶釵這慌張的一幕完完全全的看在軒轅文成眼中,他站在稍遠的地方看著,就像個局外人一樣,不過臉上卻掛著令人意外的笑容。

「咦?」伸向虞璣鼻下的手停止了顫抖,只見寶釵整個人爬上床上,摸遍了虞璣的脖子和手腕。

「他不是還沒死嗎?幹嗎這麼不吉利的拿布蓋著他了!」寶釵惡狠狠的瞪著剛剛在鬼叫的堯天剛,一時大意讓人看到了他眼神忘了要抹的眼淚。

「呃…虞璣流血太多身體涼了不少,我怕他會冷……」堯天剛不好意思的解釋,他原本的確只是關心虞璣身體會不夠暖,沒有想過會令寶釵有這樣的誤會呀!

「……笨…笨死了。」寶釵頓時覺得自己尷尬得不得了,臉上一紅慌張的衝出了房間翻牆而去。而軒轅文成向堯天剛點頭致意之後也不著痕跡的離開了。堯天剛沒有阻攔,一來是他沒辦法去攔,二來那是木凰榆的意思,反正軒轅文成的女兒在木凰榆的衙門中,他一定會先過去確定女兒的情況才走。

「唉…」看著臉色蒼白的虞璣的臉,堯天剛深深的嘆了口氣。「我就有上官良這個損友,而你卻有一家子呢……」

 

寶玉一個人在寬敞的房間內坐立不安的踱步,即使木凰榆已經頗為體貼的讓兩位婢女陪著她,不過寶玉仍是顯得十分不安。

所以當寶釵一個人先行回到木凰榆的衙門時就是看到寶玉哭紅了眼的可憐模樣。寶釵心一緊趕忙上前安慰,本以為寶玉一看到他會安下心來。可是實際上卻和他的想像完全不一樣。

寶玉一看到他已經迫不及待的上前,然後她沒有哭,反而像另一個人一樣雙手挑著寶釵的襟口追問虞璣的下落。

「呃?」寶釵完全被寶玉的激動嚇了一大跳,這麼粗豪的舉動他一次也沒看過寶玉做過。如果說粗野的是他的親娘的話他還覺得正常,但他最可愛的妹妹絕對不是這樣的女兒家呀!

「我說虞哥哥呢?他呢?」寶玉雖然沒有習武的天份,女孩子的手勁再大也不會令寶釵有什麼損傷,只是她現在給寶釵的不是物理上的打撃,而是心理上的重創。

所謂有其母必有其女,他們母親平日的小動作寶玉真的全數學下來了。只是……平日沒有機會讓她露出這一面而已。

 

「呀…想不到寶玉原來個性也有一部份這麼像她的母親呢!」聽到這裡,寶澄也覺得十分意外,因為由一開始,寶釵話中對寶玉的形容全都是溫柔可人,完全是個溫婉的小女生般,誰知也會做出揪人衣領的舉動呀!

「那之後的才是好戲呀!娘娘。」凰榆看到寶釵鐵青的臉色,就知道他和自己一樣想到了同一件事。

「之後還有?」真澄顯得十分好奇,雖然這有點對不起寶釵,可以她真的委想知道。

「在小寶釵被寶玉姑娘搖得頭暈轉向之際,軒轅大俠也來到了衙門察看寶玉姑娘的情況,想不到她竟然對父親也是用同一個方法。看到軒轅大俠有趣的表情了。」

「這麼厲害呀…」

「不要說了……」寶釵的聲音有點絕望,那個時間的寶玉絕對是他不想再去回想的。為什麼寶玉要用和他一樣的臉去做和娘親一樣的動作和表情,不行…簡直是難以接受。

「軒轅大俠似乎也是首次看到女兒的個性竟然有這麼像他妻子的地方吧?之後寶玉提什麼要求什麼軒轅大俠竟然都一一答應,沒有說過一個『不』字呢!」凰榆打開摺扇遮著自己越來越控制不了的笑意,再不遮住他真的要失禮地裂嘴大笑了。

「難道寶玉姑娘說了什麼可怕的話嗎?」

「不…她只是向他父親投訴救她救得慢害虞璣受傷,然後就是拒絕了她父親說要她和寶釵跟他回去的要求,再來就是說她認定虞璣是她未來的丈夫。對一個父親而言,最後的一項是一個晴天霹靂吧!」凰榆的語氣涼涼的,不過笑意仍然有增無減。

「很大打撃的是我呀!一定是虞璣不知什麼時候把寶玉帶壞的,她竟然說要嫁給虞璣!而且還恐嚇我要我乖乖留在這裡辦事…說出這番話的人一定不是寶玉……」寶釵受不了凰榆重提那不堪回首的事,也因為寶玉一句說認定虞璣是她未來的丈夫,原本寶釵對虞璣所產生的好感立即化為烏有。

「呀……」原來…寶釵有戀妹情結…難道這就是傳說中雙生兒的牽絆嗎?真澄看到寶釵這個樣子大感意外,不過好也不怎樣擔心,既然凰榆可以這麼隨便說出來,可以猜想之前他已經用這件事逗弄過寶釵多次了,所以寶釵對凰榆這麼反感。

「喂…妳的表情告訴我妳又把事情往糟糕的方向想去了。」有鑑之前真澄竟然說他斷袖喜歡虞璣時也是擺出同樣的表情,寶釵立即覺得不妙,這個娘娘一定又有什麼奇怪的想法了。

「沒有啦!」真澄打定主意不說出來,說寶釵是戀妹狂的話他一定不會放過自己耶!

「妳說謊!」

「小寶釵,就算娘娘再親和,說話也不可以這麼沒大沒小的。娘娘,凰榆也就先在此告辭了。」說罷,玩夠了的凰榆站起身向真澄示意先行離去,走了幾步,他又停下來,笑得很壞的說。

「小寶釵,我忘了告訴你了,我外出的這陣子虞璣要留守在舜明,所以他已經派人把寶玉姑娘接來了。」

「什麼!」

「哈哈!」凰榆滿足的笑著離去,可是寶釵卻慌了,因為他身邊的那個女的一定會說…

「寶釵,你一定要讓我和寶玉見上一面呀!」

「不要。」

「小氣鬼。」

「我才不要一邊保護妳一邊在旁聽寶玉說虞璣有多好。」

「哦!妒忌了。」

「才沒有!是虞璣變態,把從小看大的孩子拐作娘子了!」

不…剛剛明明說是寶玉先提的說,而且你父親不是沒說過一個『不』字嗎?真澄忍著笑意,知道一定不可以和寶釵爭論這一點,而且他嘴上說討厭虞璣,提到他就有氣,更說他是變態。即使這樣他不是還隨虞璣趕來幫忙,而且公事上合作得也很好呀!

真是嘴硬的孩子!

「妳不要笑得這麼詭異!我說…妳不要亂想!」

「好。好。來,喝茶吧!」

「……」寶釵不滿的看了真澄一眼,不過既然她沒說出口,他也就算了,反正他的確只是嘴上說討厭什麼的,事實上如果真的討厭的話他也不會乖乖留在這兒到現在了。

「對了!之後虞璣怎麼了?」

「沒死啦!現在也活蹦亂跳的。只是臥病在床時被我父親說要他好好照顧寶玉時大吃一驚而已……」

「看來他的確嚇了好一大跳呢!」

「或許吧!不過事實上我也分不清他是什麼時候喜歡寶玉的。他會答應我父親也是因為原本已經喜歡寶玉了吧?」說到情愛,寶釵就完全不在行了。

「呀!一定是喜歡吧!我的國家呢有一部文學鉅著叫源氏物語……」

「是說什麼的?」

「很多啦!不過重點是男主角的妻子就是他由小看大一手培養的說。」真澄個人對那些男女情事的古典文學興趣不大,故事也只是知道個大概而已。

「……那傢伙…果然是個變態。」聽完真澄的話,寶釵說得更咬牙切齒。

「重要的是寶玉會幸福呢!記得帶她來和我見一面,我很期待呀!」說完,真澄高興的又吃了一件糕點。

今天可算是冬日中少有風和日麗的日子,果然適合說故事呀!

 

【虞氏物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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