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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族繪卷 卷三︰妖鳥卷 作 者︰竹某人 繪 者︰月玖 出版社︰普天 出版日︰2015年07月07日 定 價︰NT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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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朱鳥學凰
01
那本近世吸血家族史被放在久夕面前，幸好黑綾早已把她想要知道的部分貼好標籤，不然抱著它看上一夜也看不完十分之一。
久夕霸占了骨頭茶几埋頭苦讀，而楠川這位被警告過絕對不可以臨陣退縮的陪客，凝重地面對放滿了餐點的餐桌。
儘管他認為自己對奇怪事物的反應頗為遲鈍，但看到餐桌上陳列的食物也不禁驚訝了，實在無法保持平常心。
桌上鋪著黑色桌巾，不算大的桌子中間硬是放了一盤暗紅偏黑的玫瑰花，旁邊配襯的不是滿天星這類常見小花，而是荊棘。餐具是黑銀色的金屬材質，而且黑綾貼心地送上晚餐菜單。
原來黑綾在廚房搗弄的是他們的晚餐，還是前菜、餐湯、主菜跟甜品齊全的西餐，唯一的缺憾在於食物賣相。
視覺會影響胃口，楠川暗地裡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說服自己眼前的餐點跟平常沒有兩樣。
「楠川先生請不要客氣，難得家裡有客人，更難得的是你們賞臉留下用餐，黑綾可是卯足勁準備的唷！」花里笑瞇瞇的，笑得連眼睛都彎了。
楠川猜想他大概真的太寂寞了，等了好久才有客人上門。
也難怪沒有人願意拜訪，實在是這屋內的陳設和宴客餐點，都讓人感覺需要強大的心臟才行。
「楠川君，你真的要吃嗎？那湯裡飄浮著的你確定是魚肉而不是眼球嗎？」雖然食物不是準備給村正吃的，但他看著別人疑似茹毛飲血，內心實在不太好受。
楠川起先有些猶豫，可是看到花里一臉期待，口中完全無法說出拒絕，只能沉默地點點頭。
他豁出去地盛了一口湯，飛快放進口中，否則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會消逝得無影無蹤。
在花里閃閃生輝的目光下，獵奇的晚餐終於來到甜品，雖然沒花費很多時間，楠川卻覺得是人生中消耗最多精力的一頓飯。
幸好，甜品的黑森林血漿蛋糕外觀比較正常。
提早了差不多半年的萬聖節晚餐結束，久夕也抬起頭闔上書，跟著搥了搥肩膀跟脖子僵硬的肌肉。
她一動，黑綾飛快地把留給她的晚餐端出，卻跟方才的驚慄大餐截然不同，那只是很普通的湯麵。
「久夕寶貝看了這麼久都不理人。」一手支著頭，一手拿著叉子把黑森林血漿蛋糕弄得更不成樣，花里總算等到可以跟久夕說話的時候。他深知若在她看書時打擾，她一定會生氣，偏偏陪吃的楠川不是個聊天的好對象，沒有跟他鬥嘴就像美食少了重要的調味料呀！
可惜他甜膩膩的呼喚直接被無視，久夕直接向黑綾問道：「黑綾，從五大吸血家族中被除名的伯多利家族，到底是怎麼回事？」
「欸？久夕妳竟然不知道？那可是吸血族中的大事耶！」當黑綾仍在奮力寫著筆記本，花里拿著他那盤變形的甜點走到久夕面前，雙眼大力地眨了眨。
久夕有股揮拳的衝動，那目光彷彿揶揄她連吸血族的恩怨都不清楚。
「完全沒聽過。事實上，除了弗拉德家族，我沒接觸過其他吸血族。」久夕坦白承認。
她被安道咬了一口，不等於要接收他家族的所有恩怨情仇。吸血族活得好好的少說上千歲，要是個性活躍，一千年不知道可以引發多少事件，她自己的事情也很多，實在沒空過問安道的家事。
「難道有什麼祕辛嗎？」說到吸血族的歷史祕辛，村正也來了興趣，不過沒忘記跟花里保持一定距離。
沒有話語權的黑綾，在久夕解決那碗湯麵時把重點列出，同時翻開那本厚皮書對比。
「久夕寶貝要接觸他們也不容易呢！吸血族在歐洲也是個封閉的種族，一般都很排外。」
楠川愕然地看著花里，他對弗拉德那幾位的印象，根本和封閉、低調拉不上關係，一個個都頂著明星級的臉孔出沒，十分引人注目；而且身為現任族長的安道，不是幾百年前就漂洋過海咬了久夕一口嗎？這樣哪裡封閉，哪裡排外了？
花里看到楠川的疑惑，十分慷慨地科普，讓外行的楠川了解到很多地圖上沒特別標示的地方，可能都有凶猛的非人類出沒。
楠川聽完的感想是，假設將來有機會到歐洲，行程中發現旅遊指南沒有介紹的古堡，會記得千萬不要進去，天知道裡面住了吸血族還是穿西裝的狼人。
「有部分至今還住在中世紀古堡，說不定身上穿的仍是神聖羅馬帝國時期的服裝。」說完，花里嘴裡唸了幾句有關時尚的話，當下大家明智地選擇無視。
「有什麼頭緒嗎？」
「伯多利家族應該是最可疑的，可是我猜不到他們針對弗拉德家族的原因。據我所知，吸血族的內鬥大多是關起門來處理，很少會把事情弄得人盡皆知。」
久夕挑著麵條陷入沉思，想來想去，一點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扯上伯多利家族。
因為黑綾提供的資料上，在五十多年前，最後一位伯多利家族的純血成員逝世，從那時起，世上再也沒有這個家族。
02
「伯多利」在西方吸血族歷史上一直是五大家族之末，原因不是族長不強，而是家族的人數最少。
歷史留下的珍貴文獻記載，這個家族的純血人口最多的時候也不超過二十人，偏偏人數最少、勢力最弱的他們自尊心最高。
他們認為自己比螻蟻般的人類高貴千萬倍，這種生活態度在時代轉變下，迎來了沒落的一天。
沒有選擇隱世，也沒有選擇融入新世代，這個高傲的吸血家族好像只顧著昂首往前，忘記留意腳下。當家族中僅剩最後一位純血成員時，想要後悔也已經太遲了。
睥睨了萬物一輩子，始終把人類當成食物、奴僕看待的伯多利家族末裔，怎能看得上人類配偶？若要結合，勢必也要找其他家族中的純血成員。
但人數稀少的吸血族中，哪有這麼多單身的純血成員。
最後伯多利家族的血統斷了，世上再無冠上「伯多利」這個貴族姓氏的吸血族。
這些一般人不可能知道的情報，在四處遊走的玉璿眼中只是小兒科。
再說伯多利家族的事情不算機密，而且最後一人離世的地點正巧是這個國家，留下的蛛絲馬跡不少。
國立大學發現第三名女大學生屍體的事，警方可以限制媒體發放的情報，卻無法控制八卦又愛管閒事的妖怪們。
事件是由夜族地區負責人揭發，讓好事的妖怪們不敢太接近現場，但伊達哲司只能阻止他們不進入現場和破壞現場，好奇心卻止不住。
老實說，嘴碎的妖怪們跟三姑六婆有不少共通點。
「你就是這個驕傲家族的餘孽嗎？」玉璿坐在海濱長廊面海的欄杆上，坐姿隨意，只靠勾住欄杆的長腿來維持平衡。
陣陣海風吹拂，水平線慢慢被夜色浸染，沒多久，橘紅的夕陽餘暉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街燈陸續亮起，一些帶著小孩玩耍的家長或是出來散步的老人，也都紛紛動身準備回家。
玉璿待在此處大半天，不時跟坐在長椅上看書的混血青年說話，只是對方沒有給過任何反應，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玉璿。
但如果說青年在認真看書，那肯定不切合事實。
因為玉璿知道，眼前書卷氣十足、有如年輕學者的文學青年，正在尋找下一個獵物。
這裡附近沒有學校，可是長廊後方恰好是一排不同的餐廳或露天茶座，因此吸引了不少的年輕少艾光顧。
已經殺了三名女大學生的黑伯爵，狀似悠閒地面向大海看著書。他的外表文弱，甚至會讓人擔心他走夜路時，遇上賊人會沒有絲毫還撃之力。
玉璿會知道黑伯爵的真實身分，完全是因為他窺見對方在大學校園抓走第三名女學生。
玉璿認為，既然黑伯爵沒有過問他之後動的小手段，他們說不定有合作的可能。
於是他主動找上門，心想即使他們不會一拍即合，總能提出條件來達成共識。
可是見了面，黑伯爵根本懶得搭理玉璿。
玉璿心底有些惱火，生平最恨被人看不起，這下子說話越是難聽。
「說你是餘孽也不太正確……吸血族把人類變成同族的儀式叫做『初擁』吧？接受初擁的你，說到底也不是純血。同樣都是半吸血族，你的人生比安道．弗拉德咬過的女孩坎坷多了，真是可憐。」
玉璿本以為黑伯爵會照樣無視他的話，不給任何反應，畢竟先前提及諸多伯多利家族的事，對方全都無動於衷。
然而提起初擁時，黑伯爵猛地抬起頭，這完全出乎玉璿的料想之外。
察覺一雙深邃的眸子對上自身，玉璿憑著天生對危險的警覺，背上翅膀閃現一揚，下一秒便移開到數公尺外警戒。
剛才的那一瞥明顯帶著殺意，玉璿不敢冒險，只能避其鋒芒。
「那女孩根本不是真正的吸血族，不配跟身為伯多利家族從僕的我相提並論！」
「不是真正的吸血族？」比起對方承認自己的身分，玉璿更在意那段話中提及的資訊。
那女孩是由安道．弗拉德這位族長承認的吸血族成員，如今竟然有人說她不是？玉璿不認為青年是指她並非純血，難道當中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祕密嗎？
玉璿十分好奇，卻也知道黑伯爵不可能替他解惑。
他內心打著如意算盤，黑伯爵卻沒有興趣跟他繼續消磨，毫不留戀地起身離去。
「嗨！黑伯爵，我們合作如何？」
「你？憑什麼？」黑伯爵鄙夷地打量了玉璿一眼。
這眼神看得玉璿怒火攻心，但他深吸了一口氣，把自己的目的說出來。
「你針對的是弗拉德家族，而你口中不是吸血族的女孩跟我看不順眼的傢伙有關，我們合作不也是理所當然？」
「我拒絕。」黑伯爵頭也不回地拒絕，甚至沒打算停下腳步聽完那些計劃。
他的轉身和遠去的背影，讓玉璿感到萬分屈辱。
玉璿的心性從來不是善良的，正當他想著要把黑伯爵的身分透露出去，已經遠去的黑伯爵停下腳步，緩緩地回過頭。不過黑伯爵並非回心轉意，而是用傲慢的眼神警告。
雙方沒有一言一語，可是玉璿知道對方威脅著他，同時感受得到那股針對他釋放的殺氣。
可惡！
玉璿嚥不下這口氣，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先不說他能否打得過黑伯爵，他們打起來一定會驚動這區的夜族負責人，幫他們一把抓住黑伯爵還要把自己曝露出來？玉璿絕對不會做這種蠢事。
倘若黑伯爵如此自視甚高，他絕對會讓對方後悔萬分。
03
吃了閉門羹的玉璿不快地返回市中心，心裡除了對黑伯爵的不識抬舉生出怨氣，更想把這口氣算到別人身上。
都是形的錯。
想到那個恍如活在世外、不沾凡塵的鴆妖，玉璿眼底的怨憤越發濃烈。他想要撕下對方那層好像什麼都無所謂的臉皮，要讓那雙琉璃眼睛染上一絲雜質，最好是痛苦的情緒。
玉璿根本沒想過形還會入世，儘管幾百年過去，面對這變動的時代，對方為何依舊像個旁觀者般自在，仍能處之泰然？
如果形不接受現實跟夜族鬧起來，或是受不了再次回歸山林，玉璿都會覺得心情愉快多了。
鴆雖不如百鳥之王的鳳凰是神鳥，但在鳥妖一脈中地位超然。光憑渾身劇毒的天賦，甚至不需使用羽毛，只要有意取人性命，輕輕碰觸也足以殺人於無形。
而玉璿的原型是朱色火鳥，外型像鳳凰般拖著長長翎尾，遠看的確會讓人誤以為是仙鳥下凡。在過去人類迷信的年代，玉璿曾利用這一點得到不少好處。
他曾有一段時間非常樂在其中，久而久之，妖怪們總說玉璿沒實力只能當個騙子。
在妖怪的圈子中，血統代表地位，擁有純血或高貴血統的妖怪即使隱世，一句話的影響力也比一群地位低的小妖怪有力。
而玉璿作為朱鳥，同族人口不算多，在妖怪中的地位只是中上層級。可惜他習慣被人當成鳳凰的虛榮，容不得自己被冷待，進而生出對自身血統的憤恨不平。
存有攀比之心也屬正常，妖怪們也不是修心悟道的高人，偏偏玉璿針對的是鳥妖中排得上前十的鴆妖。
所有妖怪都知道，鴆鳥渾身上下都是劇毒，不小心碰一下都有可能死於非命，連大妖也無法抵抗得了。
鴆鳥稀少，卻是可怕的存在，不論是血統、天賦還有本身的實力，都注定鴆妖的超凡地位，無論哪一點都不是玉璿可以比擬。
如果他努力增進實力，以自己的本事去說服、震懾其他妖怪，哪怕他只是麻雀也不會有妖怪看輕。可是玉璿沒有走上這條路，反而選擇尋釁滋事。
更遺憾的是，即使形會在世間行走，但他的性情清冷，玉璿的挑釁落在他眼中毫無意義。
一個巴掌拍不響，玉璿做的全都白費氣力，接著開始暗地裡做些小動作。
他利用自己的小聰明、小手段生事，企圖找形麻煩。可在其他大妖眼中，這些作為如同跳樑小丑，更是看不起他。
不過今次，玉璿要讓所有人知道，現代不是血統的天下！
玉璿並非夜行性妖怪，可是想要在黑夜藏起身影，避過由不同術師派出的巡邏式神，也不會太過困難。
只是他不禁驚訝，黑伯爵引起的這一連串事件，竟然引來這麼多術師的注意。
即使那些式神只是最基本、沒有自我意志的使役，但這種受了命令就貫徹執行的小東西才麻煩。玉璿猜想，術師們大概會下令讓它們監視有沒有非夜族的妖怪出沒，有所發現就會驚動那些術師現身。
若是一兩個會用基本使役術的小術師也就罷了，但玉璿有預感來的絕對不會是小角色，即使不是夜族的地區負責人，也會是跟他交好的夜族成員。
玉璿遊走多個城市，從來不敢小看那些地區負責人，儘管身為人類，但他們通常是術師或擁有異常天賦，更可怕的是人脈廣闊。
夜族這個群體，說到底仍是以妖怪為主的組織，但一個人類能坐穩管理人之職，跟轄地中屬於妖怪的夜族成員和平相處，必要時還能調動他們出賣勞力，這樣的人才最不好惹了。
玉璿不想冒險，不會明知黑伯爵已經驚動這一區的負責人後，還大意到曝露自己。為此，他花了些時間擺脫它們。
避開了式神，人類的防盜設備跟監視器對他完全沒用。
潛進一間和洋混合的大宅，玉璿還充滿閒情逸致，先到會客室欣賞了放在飾架上的古董，接著到書房觀賞美術品，最後才從宅子帶走計劃中最重要的一項事物。
老實說，玉璿對這次的計畫滿有自信的。
畢竟形醒來入世不久，身邊跟著的窮奇也隱居許久，而他早在五光十色的現代社會打混了很長一段時間，更加清楚夜族對妖怪們的規管。
想要給形造成麻煩何必親自動力，只要讓對方成為夜族的眼中釘就足夠了。更何況那毒鳥這麼危險，夜族也等著興師問罪的理由吧？
想到形可能成為夜族的敵人，無論走到哪裡都要被追趕抓捕，玉璿的心情立即好轉，心想只要等到明天事情曝光，便能看到他落魄狼狽的下場。
「敢小看我，我就要你們知道無視我的下場。」
看著夜空殘月，玉璿嘴角笑容顯得猙獰，同時反映出他的得意。
長年累月對形的恨意，被黑伯爵藐視拒絕的怨憤，這些現在全化成了玉璿的動力。
他的計劃是很簡單的嫁禍，既嫁禍給形，也嫁禍給黑伯爵，簡直是絕妙的配搭。
人類警察的調查方式本就無用，玉璿要矇騙的是夜族的眼睛，讓他們相信明天曝光的事是形做的。
即使他們有所懷疑，被懷疑的對象也只會是黑伯爵這個伯多利家的餘孽。這麼好用的替死鬼，怎能不好好利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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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三角關係」！要入手書寶寶才能看到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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