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某人の簡易竹棚

夜族繪卷　卷二︰血族卷 作　者︰竹某人 繪　者︰月玖 出版社︰普天 出版日︰2015年034月28日 定　價︰NT230

第二章　神秘占卜

01

楠川在自己的位子上敲報告不到半小時，桌上的電話就響了，接待處來電通知他訪客到了。

跟係長報告過後，楠川來到本部的接待處，發現坐櫃檯的女警對來客表現得萬分殷勤，這態度讓楠川當場錯愕。

不是他自誇，但好歹他是通過一級公務員考試加入的「菁英」，職場上的未婚年輕女性對他的態度普遍不錯，卻沒誇張到讓他以殷勤二字形容的程度。

平常她們最多告知楠川訪客在哪邊讓他自己相認，現下竟爭先恐後、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名代表前往看著資訊欄的青年面前，殷切地通知那人楠川來了。

別人不知道還以為來拜訪的是楠川，而主人家的祕書向總裁先生報備有客人來了。

對方轉過頭來，朝那名女警勾起風度翩翩、親切十足的笑容。

雙方第一次打照面，楠川不由得鬆了口氣，這位夜族的地區負責人跟花里擁有不一樣的審美觀，打扮明顯能讓一般人接受。

即使不懂得名牌或時尚為何物，也能看出他身上筆挺的西裝是量身訂製。或許他跟花里都在衣著上花了不少錢，但展現的效果截然不同。

楠川目送年輕女警臉紅地回到接待處，這一刻真想把樓上的前輩們叫來，對照只具其形但沒有內涵的花里，這樣才是夜店出來的交際手段。

青年走了過來，走到楠川的兩三步前便伸出了手，表現讓人覺得他給予對方足夠的重視又不會過分熱情，把雙方初次見面的氣氛拿捏得恰到好處。

「幸會。跟你之前通過電話，我是伊達，伊達哲司。」比楠川年長，穿著高級西裝的青年率先自我介紹，俐落的態度著實令人生出不少好感。

「初次見面，我是搜查一課殺人犯搜查第三係的楠川守。」

互相介紹過後，楠川把從接待處拿到的訪客證交給伊達，領著他搭乘電梯上樓。

「之前的聚會因為要事在身未能出席，只能從別人口中聽說楠川先生的事，這次見面更是覺得楠川先生十分可靠，有你擔當聯絡人一職，看來真的可以放心。」電梯中只有他們兩人，伊達主動攀談、稱讚。

但別人客氣的恭維不至於讓楠川沾沾自喜，也很客氣的回應，臉上看不出對伊達的讚賞有特別的感覺。

第一次見面自然會推測對方是怎樣的人，比如伊達見了楠川會判斷他是否跟想像相同，楠川也不著痕跡地觀察著伊達。

伊達給楠川的感覺不像跟夜族這種神祕集團有關，反而像個年輕有為的生意人，甚至是會登上商業雜誌封面的企業家。

「請別把我的話當作一般的客氣恭維，我是實話實說。自從某個白痴跑來我負責的區域後，我被煩得焦頭爛額，要不是楠川先生幫忙，上一次的事絕對會要了我的命。」前半段話伊達的表情還溫文爾雅，語氣也非常親切友善，但中段話鋒一轉，馬上變成咬牙切齒的咒罵。

提起「某個白痴」，伊達話匣子像被打開了，電梯內也沒放過任何一秒，一股腦地數落花里惹過的麻煩。

又一次從別人口中聽見花里華麗璀璨的過去，楠川逐漸習慣了，恐怕距離麻木不遠。

伊達說花里一向小事化大、大事再變禍事，變相增加他的善後工作，而且花里踩線的生意也是一大隱憂。

除了沒有髒字出口，伊達把罵人的詞彙全集中使用在花里身上。

楠川聽著沒搭話，因為他知道伊達純粹想找個知道花里是咒術師的人吐苦水，根本不期待回應。

罵完一輪，電梯剛好到達目的地樓層。

「伊達君，近來好嗎？」

電梯門一開就看到國分係長站在那裡，似乎特地過來等著。

「國分先生看來也很精神，不過最近天氣開始轉變，要小心花粉季。」

「謝謝關心，每年的花粉季實在不能掉以輕心。我們這邊走吧，放行花里的手續還得花些時間。」國分係長熟絡地跟伊達打招呼，領著眾人到小會議室一趟。

「那白痴給大家添麻煩了。」伊達客氣應著。

跟在後面的楠川看到伊達額角冒青筋，讓他暗自決定：萬一同時遇上伊達和花里，絕對要小心一點，不能被扯進兩人的恩怨當中。

說不定花里是故意讓自己被扣留，目的正是要伊達親自來一趟，存心替他找麻煩。

02

楠川對自己的泡茶技術沒有太大自信，但用茶包不用思考這個問題，動作迅速地拿著兩杯茶送到會議室。

伊達和國分係長聊得愉快，好像正在說釣魚的話題。

「我過來除了保釋因殺人嫌疑被捕的白痴外，還有一件事希望你們幫忙。」

「楠川君，伊達君跟我提起的事恐怕有些麻煩，你要有心理準備忙一陣子。」

楠川反射性地點頭，卻又有點疑惑，他們剛才不是在聊釣魚的話題嗎？他去倒熱水的一兩分鐘內，他們已經初步討論再把話題轉移到釣魚，這也太快了吧？

「發生了像上次那樣的事件嗎？」

楠川雖是聯絡人，但非人類案件數量跟人類自行引發的比較一番，那數字連冰山一角都算不上。這樣的對比猶如昭告人心的複雜，而且很多殺人案件的詭異度和殘忍度，比妖怪引發的還要嚴重。

國分係長不喜歡危言聳聽，連他都是嚴陣以待，讓楠川認定有大案發生了。

「我不希望演變成大案，在此之前有必須確定的部份，詳情需要楠川君辛苦了。」國分係長表現得無奈，讓楠川心中的警鈴大響，顯然是很糟糕的事。

「指有目標的調查人物或場地嗎？」

「因為擔心時間拖下去不好收拾，楠川先生務必親自和當事人見一面。」伊達說得輕描淡寫，好像只是吃個飯聊聊天，不是調查似的。

他們越是說得不清不楚，就越是有粉飾太平的嫌疑，不但無法讓楠川把提得高高的心放下來，心裡反而冒出更多的納悶和懷疑。

「到底是什麼事……兩位可以說明白嗎？」楠川正襟危坐地看著國分係長和伊達，兩人的啞謎太難理解。

他要去做的是正事，而且跟夜族有關的正事都會有些風險，自然有權利知道多點情報吧？他閱歷尚淺，實在無法參透他們兩人的故弄玄虛。

到底是他們有問題，還是自己有問題呢？楠川不由得自我懷疑一下。縱使不知道需要擔任聯絡人多久，但考慮到前任及前前任離職的原因，楠川認為絕對有必要為自己的精神健康尋找最適合的處事方法。

大概從來沒人認真地提出這種要求，伊達錯愕地發出「喔」一聲，國分係長也恍然大悟。

楠川沒有親自接觸先前幾任的聯絡人，但從國分係長曾經提過的種種，猜想他們是過多不明不白的事情壓在心頭，最終導致精神衰弱。

「不好意思，平常提到夜族的事大都匪夷所思，自然而然養成了隱晦說法。」伊達率先抱歉一笑，看向同樣有些尷尬的國分係長。

「目前情況不好說，明天楠川君跟著伊達君走一趟就知道了。」國分係長捧著杯茶笑了笑，楠川不知道他是否想一笑置之帶過，也不好追問下去。

「明天我們要到鐮倉一趟。」伊達一邊說一邊拿出電話，發了一封附有時間地點的郵件給楠川。

「楠川君，正好幫我帶些伴手禮吧！」國分係長呵呵笑著，也拿出手機發訊息，不過收件人不是楠川。

楠川想，國分係長應該是找上元管理官吧？

「久夕喜歡煎餅，楠川先生想買伴手禮可以買這類。」

伊達的親切提示讓楠川不知怎樣回答才好，除了煎餅，自己還欠久夕一些東西。

見楠川沉默不語，伊達正想說些什麼，會議室的門卻被敲響，來人通知花里可以走了。

一聽花里獲釋，伊達猛地從位子站起，開始磨拳擦掌。

「那個混帳白痴，今天我不把他變成真正的腦殘，我不叫伊達！」伊達陰鬱的表情嚇得來報消息的刑警連忙擺出防衛姿態。

問明花里的所在位置，伊達像風似地衝了出去。

「係長……」楠川有些擔心地說。

伊達似乎跟花里有著血海深仇，花里也是什麼都敢幹的個性，他倆撞在一起必定是龍爭虎鬥。在縣警本部鬧出嫌犯跟保釋人打架的事，傳出去可是鐵板釘釘的醜聞啊！

「嗯？」國分係長仍坐在原位悠哉喝茶。

「不用跟著嗎？」

「他們每次見面都這樣，沒事的。」國分係長處變不驚，表情卻像鬧起來是隔壁的事，與他無關。

「對了楠川君，明天主要是讓你跟伊達君先去了解。到鐮倉一趟不遠，萬一有突發狀況需要住宿記得開單子，我會跟上元管理官說的。」

楠川和國分係長還在討論明天的問題，前往接人的伊達如願以償地毆打花里。

「嗚呀！痛呀！你這雙面人幹嘛打我！」

「你這個白痴不是喜歡做腦殘事嗎？我特地來替你實現願望的。不用客氣，更不用多謝我，這全是舉手之勞，我絕對樂意把你敲成腦殘！」

雙方你來我往，中間夾雜刑警的喝止聲，不看畫面、只聽聲音的話，會讓人認為發飆的僅有叫嚷著被打的花里，而不是語氣冷靜得像聊著今天天氣好的伊達動手打人。

「哎呀！搞不好會出事，楠川君你去看一下吧！」國分係長苦笑著搖頭，隨即又叫住正要趕去的楠川，「明天你不用回署裡，直接跟伊達君會合就好。」

楠川點點頭，想著這情況沒什麼大不了，既然是新人菜鳥，被派去跑跑腿都算平常。

可惜楠川不知道，他們縣警本部有個檯面下的流言：即使係長是位彬彬有禮的好人，整個團體的破案率也很高，但第三係在搜查一課中號為「新人的墳墓」！

只要聽聞第三係的係長把新人派出去跑腿或研修，大部分刑警就會在背後打賭新人能在第三係留任多久。

儘管楠川不知情，卻早已成為搜查一課的矚目焦點。

至於導致新人消失的跑腿或研修內容，一課中所有威武霸氣的刑警們每次被問到都會擺手兼搖頭，有的說無可奉告，有的在嘴裡唸著阿彌陀佛。

聽說曾經有人問過國分係長這個問題，當時係長回答：想當警察直到退休，那就不要問了。

 03

昨天下午被伊達和花里帶來的混亂折騰了些許時間，待楠川室寫好報告，時間已經是晚上十時。幸好跟伊達約在翌日上午十一時，他可以睡晚一些再出門。

準時來到伊達指定的會合地點，那是距離橫濱車站步行約十分鐘的商業區大樓前，一樓是裝潢帶著歐陸田園風格的咖啡館。

此時接近中午，咖啡館開門營業了。

楠川透過櫥窗玻璃打量著店內裝潢，不由得感覺附近工作的白領或通勤女學生都會喜歡來用餐，即使是男士也會認同環境舒服。

一家這麼大的餐廳開在這種商業區，光是租金肯定十分可觀，沒倒也說明了它的生意不錯。

目前未到午膳的高峰期，店內僅有幾桌客人，假如伊達在裡面會十分顯眼。眼看十一時過去，雖然不趕時間，但楠川決定再過十分鐘就打電話給伊達。

站在店門外等了一會，楠川正想打電話時，身後響起了清脆聲響，下意識回頭一看，是咖啡館大門上懸掛的鈴鐺晃動著。

「請問是楠川先生嗎？」

好聽的男中音出自陌生青年，他跟楠川的年紀看似差不多，微捲的短髮染成淺棕色，鼻樑掛著時尚但不誇張的粗框眼鏡，並帶著柔和目光和善意笑容。他本身給人很乾淨的感覺，配上簡單襯衫和西褲，再綁了一條亞麻色圍裙，完全跟餐廳風格融合一塊。

「是的。你是？」

「伊達社長還有事在忙，要遲一點才能到，請楠川先生先進來喝杯茶稍等吧！」

如果從語句判斷身分，楠川會認為眼前的青年只是咖啡館員工，但他給人的第一印象太乾淨了，根本不像端盤子的，說他是隔壁花店的店長更像樣。

先入為主不是好習慣，楠川暗暗告誡自己。不僅會影響判斷，更重要的是，楠川不認為對方是普通人。要知道物以類聚，說不定他又是跟夜族有關的一分子。

「伊達社長？這家店是伊達先生的？」楠川沒想到他真的猜中了，而且開餐廳遠比經營詛咒事業正常許多。

「是的。社長說會盡快趕來，請先進來吧！」

在對方的熱情招呼下，楠川走進咖啡館，隨便找了個靠玻璃窗的位置坐下。

進了店中，他才發現空氣有著淡淡香氣，不是食物或咖啡的味道，而是花香般的氣息。

楠川還在打量店內事物，青年已經端著一壺茶過來。

「我是店長篠崎，今天的風寒意甚強，楠川先生也在外面站了好一陣子，所以我自作主張泡了薑末紅茶，請不要介意。」

「我才是，還讓你特地泡茶。」

「是我們家社長不好，這頓算他請客。楠川先生吃過早餐了？還沒的話，我建議你順便把午餐一起吃了。」

「不用，我吃過了。」

「真可惜呀！」篠崎略帶遺憾，感覺沒能讓自己老闆多付錢很可惜。

初識的兩人沒有太多話題，篠崎待了一會就被店員喚走，剩下楠川一個等待。

說實話，在店裡坐著的確比外邊好。誠如篠崎說的，今天的風很冷，站在外邊吹風真的很容易生病。

楠川喝了口紅茶，加了薑和紅糖的味道很特別，是他未曾喝過的類型。

一個人靜靜等待，楠川想把手機掏出來看看有沒有係長等人發來的訊息，手肘卻碰到自己帶來的一個紙袋，裡面放著據說是久夕喜歡的煎餅類點心。

想到她家還有須堂矢等人，楠川多買了一些，好讓伴手禮的分量不會太難看。

可楠川心裡有些彆扭，一想到上次以組織對策部成員上門找須堂矢，他們對自己的印象不會好吧？而且他帶伴手禮跑須堂家的事被前輩們知道，會不會把他沉到東京灣？

指針指向十一點二十分，伊達還沒有出現的跡象，楠川再有耐性也不耐煩了，加上環境太過舒適，手中卻沒有帶著一本書，單純滑動手機螢幕實在空虛和浪費。

無聊之下，他再次把視線放在店內擺設，這次注意到接近收銀台一角有一個櫃子。上頭放了一些包裝好的香草、果醬、茶葉等銷售品，而上鎖的玻璃櫃部分，放著不同類型的占卜卡牌。

楠川只知道塔羅牌，沒有見過其他類型，即便在學期間身邊有些女生沉迷研究，但他並未涉獵。直到出了社會，跟占卜相關的形容詞，他聽得最多的是迷信、謊言、詐騙等等。

此時此刻，那副攤開的牌放在那裡，彷彿等人伸手去翻。

「有興趣？」跟幾位常客打招呼後，篠崎來到楠川身邊，看見楠川正盯著卡牌，便頗有深意地笑了笑，「有時候會有熟客請我幫忙占卜。既然來了，楠川先生也抽一張吧！很簡單的，不是太複雜的占卜方式。」

不等楠川回答，篠崎已經從玻璃櫃拿出一套卡牌，在一旁的桌上鋪了天鵝絨，讓楠川洗了牌然後抽一張。

「抽牌占卜不會明確告訴你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卡牌給你的只是建議和提醒，楠川先生抽牌時想著和伊達社長同行吧？」篠崎點明楠川的想法，笑容仍是那般溫煦柔和。

楠川心想，或許這就是占卜師應有的氣質，被他的聲線跟語氣影響，很容易就會把一切和盤托出，雖然他確實想著同樣的事。

「抽到不好的牌了？」楠川本想不在意，把這當作一場遊戲即可，但他心裡認定篠崎跟伊達是同一類，這張牌一定不能忽視，讓他不禁緊張起來。

「不是，這張牌只是提醒楠川先生身邊最近可能有點波折，而任何變化包含了正反兩面，不用太過在意。」篠崎一直拿著楠川碰過的牌，視線也停駐在圖面上。

楠川不懂占卜，牌面如何解讀也不清楚，對於正反兩面的意思沒有打算詢問。

「謝謝。」

「不過……最近不要單獨走夜路比較好。」篠崎一邊收起卡牌一邊說，猶如自言自語。

楠川愕了一下，先前說占卜不能得到具體事件的是誰？這樣說會讓人心裡發毛呀！

來不及多問，遲到將近半小時的伊達湊巧來了，同行的還有一位陌生人。

楠川看向伊達身後的外國人，打扮跟伊達同為西裝，假如兩人手上都拿公事包和文件，乍看會像外出談生意的組合。

不用說，這位外國人一定和伊達提到的事件有關。

楠川小心打量對方，棕金色的頭髮、深邃的五官有點像外國明星，可是冰藍色的眼睛略為冷漠，和他下彎的嘴角都帶給人冷酷不能接近的感覺。

「占卜了？」看到篠崎手上的牌，伊達好奇地問。

「社長，這不合規矩，不是本人不能問哦。」篠崎若無其事地向楠川點點頭，接著走開。

「不好意思，我遲到這麼久。我們路上再說吧！」

「這位是？」終於等到人來，但楠川認為應該先認識一下新增的同行者。

「呀！你們初次見面，他是從德國來的瑪西爾。這次想請楠川先生幫忙，正是跟瑪西爾有關。」

第三章待續

呵！德國來的瑪西爾到底是來幹什麼的！請看第三章！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