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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蝶由十凰帶來的手下日夜看守,由在浮橋被抓獲之後她一直都有就這樣死了或許是好事。身上的傷能好得了,但睡著了再張開眼還是不是自己卻讓她擔心。

同行的人對她算是不薄,不過和同族的沐姬又好,紅羅一族的又好她都沒有什麼好感,同樣的要說恨不恨也無從說起。

就算現在她放任自己的身體被水凌之天佔用了,把他們殺個措手不及也不是會令她難為或是傷心的事。她硬撐著不閉上眼睛,任由身體上的痛讓她時刻的痛苦都不是為了讓抓住她的人死遲一點。

她只是想『自己』活久一點。

馬車緩緩的前行,關上了所有車窗的車廂一片漆黑,水蝶不太分得清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現在距離切風峽又有多遠了。

意識有點模糊間車停了下來,然後有人打開門送了水和食物進來,水蝶知道對方會先解開她手上的繩索再看著她把東西吃完。微微抬起眼,她有一刻認為自己產生幻覺了。

「為什麼會是妳?」

「也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的。他們不放心我一個人過來。」

「也是呀!我巴不得妳死嘛!」一個隨行的護衛上了車解開了水蝶手上的束縛,然後守在車門邊監視。

「趕路期間吃的比較簡單,合不合口味都好,吃一點吧!」沐姬把放著簡單餐點的餐盤放在水蝶的旁邊,然後沒再多言退了下去。

「喂……妳要站在他們那邊嗎?」

「我不認為祭神大人現在做的是合理的事。」沐姬口中說的祭神自己是水凌之天,一個不合意連自己巫女都要抹殺的祭神,現在這個自己侍奉了多年的神明給她的覺得只有無盡的陌生。

現在的祂不是帶給一族人繁榮豐足的祭神了,相反青一族接下來因為祭神的行動可能得負上沉重的代價。

「可笑的是現在我的想法和妳一樣……」

水蝶沒再說話,沐姬也只是靜靜的回到眾人所在的地方,大家的餐桌永遠都很熱鬧,十凰不停的找千翔的碴,天火不時要介入調停,另一邊紅烈例行的和松若一起吃,氣氛很溫馨,會讓人覺得時間就這樣停下就好了。

「遇到她的時候有找到那面黑色的鏡子嗎?」這個問題紅烈想問很久,但拖到現在才問與其說是他忘了,不如說他等不下去。如果有找到那面鏡子,墨翠不會不說。

『沒有看到……』

紅烈和松鼠的對話聲不大,但是沐姬和松若都聽到了,不約而同的看著他們。一提到那面黑色的鏡子,松若不由自主感覺到一絲戰慄,手不其然的撫上了紅烈給的手鐲上。

紅烈說過了,錦泉以前就試過用那面鏡子詛咒過別人的巫女,這種防不勝防的手段他們能不能百分百避得了?

她想就算紅烈保得了她,錦泉又會不會對其他人下手?就算有紅烈和墨翠在也不能保證所有人都會平平安安的。

「松若。」

「欸?」

「想什麼出神?還是昨晚沒我陪著睡不習慣,所以精神不好?」

「說什麼廢話了呀!」松若臉一紅,習慣反應手就揮過去,把紅烈不懷好意的臉推到另一邊去了。

『兄長大人………活該……』

「我說的是事實呀!平時都是我和松若一個房間的,現在要我自己一個人我不慣不行嗎?」紅烈捧著被擊中的臉不滿的說,基本上也沒有人敢插嘴,他有他在說,別人全都在裝聽不到,只有墨翠一個理他。

紅烈其實說對了,松若的確很不習慣。這兩天因為多了沐姬這個女孩子,晚上都會安排兩位女性同住一間房,紅烈雖然不喜歡這樣的安排,不過頭一天松若見到沐姬就很熱絡的拉著人家聊東聊西,紅烈看到這樣也不想掃松若的興。

兩個女生可能不知道,晚上基本上紅烈完全沒有睡,他在一行人頂著祭神的身份,雖然沒有人大聲嚷出來,不過也沒有人敢說要和他同住一個房間。不睡覺也不會死的紅烈大都睜著眼睛到天亮。

待在房間也很無聊,有時候他會在半夜走出旅店,看著天上的星月或是看著越來越近的北方。從墨翠那裡知道身處北方的兄長已經很久沒有祭神得到他的消息,侍奉他的一族現在也是屬於避世的一小撮人,就算他問墨翠有沒有珧瑋兄長的消息,但結果是一點也沒有。

不難想像珧瑋兄長會拒絕主動和神方的祭神們聯絡,神方中四大祭神只剩下水凌的錦泉和冽嵐的墨翠,強勢的錦泉無疑等於掌握了神方中的風向。

就算珧瑋不為自己的巫女報仇,也不見得會大方得和兇手保持聯絡。如果自己位於珧瑋的立場,紅烈確信自己會不擇手段的報復,至死方休。

今夜也一樣,明天就可以到達切風峽外圍,在這時候最容易掉以輕心,雖然天火和十凰已經很努力去確保一切會順利進行,就算最不正經的千翔也想出了幾種讓沐姬能順利見到百風的方法。

由凡人的角度這些準備已經足夠了,但對方始終是一個祭神,就算錦泉只能像墨翠一樣利用附身的方法現身,可是她有著那面具咒力的黑鏡,而且擺明主意打算佔用水蝶的身體,而且最重要的是紅烈壓根兒就不相信錦泉說到達約定之地前她不會對松若下手。

「好麻煩。」紅烈挨在旅店後門的牆角,水蝶仍是被關在馬車中,有兩個人在看守,但夜深人靜,看守的兩個隨行護衛早就累得睡著了,連紅烈這個大的目標物出現在他們旁邊都發現不到。

走過去拍了拍那兩個人,結果不是迎來大嚇一跳的反應,而是兩具暈死放軟了身體。

紅烈立即皺緊了眉頭,伸手把那兩個護衛扶到一邊去之後他再一次走近應該關著水蝶的馬車邊。

這裡應該是關著一個人的。不過紅烈完全感覺不到車廂中有人的感覺,不只是感覺不到裡面有人,甚至是覺得裡面什麼都沒有似的。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不認為是自己的感覺出了問題,感覺不到水蝶的存在沒有太多的解釋,不外乎是她已經被錦泉救走了,又或是已經變成了一個死人。兩個結果隨便選一個他都不覺得是好事,眼看切風峽已經近在咫尺,現在這個骨節眼真的不希望有任何的差錯。

車廂中漆黑一片,單靠月光根本就看不清楚裡面有什麼東西,紅烈不會這麼笨一來就打開車門上的鎖,就算自己有自信可以應付突如其來的襲擊也不代表他有興趣置身險地。

點起一道神焰,要讓他自身神力產生出來的火焰停於半空並不是難事,把火團由車廂的窗縫扔了進去後裡面的情況立即變得一覽無遺,但是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該死的!錦泉是什麼時候動手的!沒可能我和墨翠都沒有察覺!」看著無空一人的車廂,紅烈再一次確認車門上的鎖是完好無缺的,而且四周的地上也沒有奇怪的水跡。

現在要做的最好是喚醒天火或是千翔,還有這土地的主人墨翠,兩個巫女如果可以的話暫時還不想驚動她們。紅烈翻一翻手,他親身打造的配刀隨即出現在他的手中,金紅的髮絲飄起,去除所有偽裝擺出戒備姿態的紅烈沒有顧忌的讓神氣釋出,最好逃出的或是來救人的知難而退。

「你找我嗎?我親愛的兄弟。」一道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的女聲響起,紅烈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把聲音不是水蝶而是錦泉本人的,但是她的聲音卻沒有墨翠那裡帶著空洞的感覺,這個變化正是讓紅烈緊皺眉頭的原因。

錦泉得到了一個在地上行走的身體,而且還是完全的佔有。

「果然……」轉過身面向著聲音的方向,錦泉的聲音由馬車中傳出來,但是紅烈燃起的火焰卻沒有映出任何人的影子,車廂中仍是什麼人都沒有。

「用真正的面貌和你見面對上一次已經是大地和神方之間上了『鎖』的時候呢!已經多少年了?」火光之下空氣中突然泛起一道漣漪,隨著水波的擴散空間好像扭曲了似的,然後四周飄起了濕漉漉的水氣,讓紅烈覺得極度不舒服。

「我想現在絕不是我們這樣秉足夜談的時候。」這下子紅烈知道錦泉弄了什麼把戲了,一道水鏡築在她的身邊,光線被折射自己讓肉眼看不到她,而被水鏡包住的她也成功的藏起了氣息。

「你還是這樣子呢!一點也不給我這個姐姐面子。」錦泉冷哼了一聲。

「妳也是呢!沒見這麼多年還是一樣自把自為。」紅烈也不客氣的牽起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對著虛空扯了一下嘴角。

同樣是祭神,自然也和自己一樣擁有在大地上來去自如的能力,錦泉既然出了聲和自己說話就表示她不急著離開。紅烈的面前盪起一道水波,然後他實在不太想看到的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水蝶這個人徹底地在這世上消失了。紅烈心想他的巫女知道了這件事之後一定會不太開心,她不開心連帶他的心情也會變得不好,這都是錦泉的錯。

想到眼前這個一切事件的罪魁禍首,紅烈虛假的笑容也掛不住了,兩邊嘴角朝下,眼神也全是敵意和不滿,手上的無鋒長刀緊緊的握在手中,如果錦泉改變主意現在就要對旅店中的人下手的話,紅烈也不介意提早和她開戰,反正期待約定之日到來好把神方和大地之間的鎖完全解除的是錦泉而不是他。

長得快要及地的水藍色髮絲配上精緻的臉蛋和五官,驟眼一看是個水嫩嫩兼氣質溫柔的大姐姐,但是一個眼神就這氣質通通破壞掉。

一雙銀色的眼睛透著的是輕蔑的眼神,她眼前的紅烈還算看得入她眼,但是她表現出來對身處的地方的感覺是滿滿的是蔑視。就算她笑著,一動一靜都帶著氣質也彌補不了眼神所帶來的破壞。

紅烈不會忘記這張他一向不太喜歡的臉,如果想看溫馴斯文的美人,雖然墨翠是男的,但看起來一定比錦泉來得賞心悅目。

「好懷念的眼神。」

「少說變態的話了。錦泉,神方也有神方的規矩,妳強佔這副身體難道以為神方的法則不會追究嗎?」

「除掉你弄出來的那道礙事的『鎖』,神方和大地再沒有任何阻隔的時候法則什麼的也變得沒意思了不是嗎?」錦泉走前了幾步立站在紅烈伸手可及的位置,她輕輕的舉起手,珍珠白的衣袖帶著幾絲長髮在紅烈身邊的炎氣下像是在發光。

她的手伸到紅烈的臉前,像是想碰到紅烈的臉頰似的,如果換著是松若這樣做的話紅烈會非精樂意讓她碰,就算她猶豫想縮手他也不會放過。但可惜現在伸手過來的是錦泉,一個他沒有什麼好感的姐妹。

毫不留情的拍掉對方的手,錦泉也不意外的站在原地微微的笑了。

「我本來真的有想過等到大家到了約定之地的時候再一次過解決各式各樣的事情,不過想了一下又覺得錯過了過程的話我可能會覺得很遺憾,反正那個孩子的利用價值已經用完了,正好讓我接收一下……」

「少廢話了。妳不是不知道墨翠的脾氣,妳故意留在這裡說這樣多來浪費時間到底有什麼目的。」

「如果是有目的我又怎會說給你聽呢!只是太久沒看到你了所以聊一下不行嗎?」

「我這個喜歡處處和妳作對的兄弟嗎?」

「是呢!你最喜歡和我作對了。」說著,錦泉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這種笑容令紅烈覺得很危險,心裡對錦泉的戒備更提高了不少,可是他還是大意了。

背上傳來火辣的痛楚,錦泉明明站在自己的身前,身後沒有其他人,紅烈一時之間實在想不到是誰可以這麼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的身後偷襲,而且還成功的傷得了他。

「紅烈呀!你睡了這麼多年警覺性都變低了。忘了珧瑋的巫女是怎樣死的嗎?」

「妳……」嘴角流下了殷紅的鮮血,紅烈甚至感覺得到背後因為鮮血帶來的濡濕,眼前的景象甚至開始變得散渙,這一切都不對勁,就算被人從背後刺了一刀他也只會覺得不痛不癢,傷口也可以在短時間內回復才對,現在身體的感覺太陌生,很難想像他會有感覺到這麼虛弱的一天。

「黑鏡不只是一面鏡呀!我親愛的兄弟。放心吧,我不是想殺你,只是你的狀態太好的話對我太不利而已。」

一道風刀直劈到錦泉的面門,在自己的土地上墨翠擁有一定的優勢,他可以壓抑錦泉在他領地內的神力,但是只能使用松鼠這種模樣的他一旦和她打起來並不能佔得了什麼便宜。

一只全身毛都炸起來的松鼠目露兇光的站在旅館的一只窗邊,如果他現在的身體不是一隻小小的松鼠,墨翠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直接攻擊錦泉。

他現在的怒意前所未有的高,小小身軀的四周都被他的神力影響形成一道道凌厲的氣流,墨翠身處的木構旅館全棟傳出微震,裡面也開始傳出人們的驚呼和詢問的聲音。

『錦泉!妳竟然連兄弟也下手!』

「是墨翠呢!你果然會站在紅烈那邊呀!」銀色的視線飄向墨翠的方向,臉上還掛著溫柔姐姐的笑容,她看著的方向除了墨翠之外還有兩個身影。

雖然她們躲在後面,沒有點燈的房間也很難讓人看到裡面的情況,但是錦泉不是人,更何況那兩個人一個曾是她的巫女,一個是她帶來這裡的祭品。

她勾起了一個興味的笑,遠遠的她就看到她的前任巫女死命拉住了想往窗邊走的少女,後者眼中的慌亂和不知所措不知怎的讓她的心情變好了不少。

敢妄想走在一個祭神的身邊,可不能只有快快樂樂的日子呀!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少女最好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水蝶呢?』

「你說呢?」錦泉歪歪頭極甜的笑了一下,而腳步卻向著旅店走去。

「墨翠!別過來,守著旅館。」抹掉嘴邊的血沬,紅烈現在也不敢伸手把刺在背上的東西拔出來,照現在的情況一拔出來恐怖會血流如注,與其這樣減低和錦泉面對面的戰力,倒不如由得那東西插在背上等錦泉離去。

「太勉強自己不是好事。」

「少廢話!我可是司火和戰爭的祭神,身上有一丁點傷算什麼?倒是妳真的打算現在和我們兩個打起來?妳可沒多少勝算,更別說就算妳得到一個可以讓妳在地上自由活動的身體,但不代表神方的法則容許妳在地上動用全力。」

錦泉轉過身,臉上的微笑仍在,但眼神變得冷淡了很多。

「好吧!反正我的目的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就請你好好享受一下受傷的滋味了。」錦泉的身邊冒起一個個水泡,當水泡向上昇起錦泉的身影也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

『錦泉!』墨翠咬緊牙關的看著錦泉消失前待著的地方,他身邊繞著的風也沒有退散的跡象,紅烈在下面無奈的嘆了口氣。

墨翠這次真的是氣紅了眼,而且還氣得不輕,搞不好接下來他對錦泉的態度會比自己來得更加激烈。

「喂!誰去找天火過來一下。」紅烈聽到松鼠墨翠和旅店內的人已經忙亂的在走動,紅烈不禁有點擔心裡面的人會不會認為他真的是刀槍不入,拖到最後才記起他現在榮登為一個傷員?

「紅烈大人!」伴著叫聲而來的是不少東西被打破的聲音,九成是旅店內的人沒來得及點燈人又亂衝亂撞把易碎的東西打破了吧?

旅店內傳出男女爭執的聲音,然後天火是第一個衝出來的人,平時盡責到有點平板嚴肅的表情現在簡直是變本加厲,紅烈沒有失血到頭暈眼花的狀態,不過看到天火現在的表情不由得聯想到他真真正正那位不苟言笑的巫女。

他們兩個還真像呀……

「哈哈……」紅烈臉色有一點點蒼白的看著天火僵著臉走到自己的身邊,二話不說伸手扶住了他,同時也看到刺在紅烈背上的東西。

「我先扶……這是什麼!」

「小聲一點……」紅烈還來不及阻止天火的叫聲,還堵在後門門前的千翔和十凰都愣住了。

這一刻紅烈覺得情況比錦泉再偷襲他幾才來得更加嚴峻。平時不敢對他說一聲『不』的天火很明顯抑壓著怒氣,他也不敢指望現在氣紅了眼的墨翠會幫忙讓眾人冷靜一點。

「受傷了對不對?讓我過去……讓我過去!」松若眼睛紅紅的被擋在人牆後,同行的男人很自然的把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視為重點保護人物,情況還不明朗的現在他們很有默契的擋住她們的去路。

沐姬在她的身邊一樣一臉的擔心,比起一看就知道慌亂無比的松若來得冷靜得多,松若沒有即時衝出來除了人牆的阻擋來還多得她的勸說。

「小事!小事。」紅烈被天火扶了回旅店之中,就算他想再掩飾自己受傷的事也沒辦法再瞞下去,刀子還沒拔出來,血也還在滲,等會處理傷口時恐怕還會噴一下血,這樣的傷換著普通人是十分糟糕的情況,他很明白幫他處理的人臉色凝重是正常的。

但如果可以的話可不可以不要形容他傷得有多重?他們每說一句,松若的臉色就白了一分,已經很紅的眼眶蓄起來的淚水就更加澎湃了,這樣他會心痛多過身痛的。

拔掉刀子,止血上藥等天火都做得很熟手,他的手法是所有人中最純熟的,而且憑他不是人的身體血也沒有流很多就開始自癒了,不過和之前不同的因為刺他的刀子是很了不起的咒具,傷口沒能夠立即痊癒,血也不時滲出來,總之就是很麻煩的傷口,但死不了人。

「十分抱歉,是我失職。」天火把東西收拾完之後正經百八的跪了在他的身邊,雙手觸地的用最鄭重的禮節謝罪。

「少說笑了,天火。讓你對上錦泉本人送死嗎?就算你想衝出來擋刀子我會先扔你回來的。」趴在床舖上的紅烈上半身只披著袍子,現在他的確覺得不太舒服,不是傷口在痛,而且是柄刺中他的黑色刀中帶有的咒力和他身體中的神力在對抗,他有自信花點時間就可以把這些入侵的咒力解決掉,但前提是他得忍受這段時間的不適。

「不……」

「你敢頂嘴。」現在他真的不想和一個死腦筋的人說教,那很累的。

「但是祭神大人受了傷等同傷害了松若殿下,同樣是我失職。」

「這是什麼理論?」紅烈嘴角抽了一下,但一提到松若,他又暗自嘆了口氣,看她剛剛紅著眼的樣子,說不定等會她會破口大罵也說不定。

「我沒事的了,幫我叫松若進來吧!再不讓她進來說不定會拆門的。」紅烈故作輕鬆的說。

天火應了話之後把收拾好的東西帶了出來,然後門拉上的時候松若無視的站了在門邊。

「…嗨…!」本來還想耍賴皮說些松若平時一定會說他沒個正經的開場白好讓氣氛不要太沈重,但看到白著臉沒有表情的松若眼睛紅紅的站在門邊,他好不容易才發了一個音,偏偏他嗨完她又開始哭了。

不是嚎啕大哭,她咬著唇想把所有哭音堵住,但間中也是有幾聲漏了出來,起伏的肩膀告訴人她忍得很辛苦,但是她還是選擇要無聲的掉淚。她慌張的用袖子抹著眼淚,但沒停下的眼淚不是抹就抹得掉的。

「我沒事,不要哭。」紅烈伸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讓她坐過來,他要看向房門的方向還得扭著脖子,蠻辛苦的。

「我沒哭……」大力的吸了吸鼻子,松若睜著眼說著大話。

「這是最差的謊言吧?」紅烈無奈的笑了笑,也伸手抹掉著沒停過的淚。「我可以自行解釋這是安心下來的眼淚吧!我可不想這是因為擔心而流下的。」

「但是你還是受傷了不是嗎?明明是祭神不是應該刀槍不入的嗎?連這樣的你都受傷了……」這樣不就說明祭神是可以殺死的嗎?

最後一句松若沒敢說出口,但她的意思紅烈聽明白了,也可以說他有點明瞭錦泉這樣做的目的除了想拖延他們的腳步之外,更重要的是她不想他或是松若好過。

他的受傷曝露了他不是不死的,或許用死來形容不太正確,因為他的確不會死,最多沉睡過不知多少年,就好像他把鎖加在神方和大地上時一樣,他沒有死,但代價是睡到現在才醒來。

如果錦泉是想把之前他們難得比較無憂的日子打壞的話,她成功了。

而對他,看著松若的慌亂和流下的眼淚,他也的確不好過。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一行人的計劃出現了變數。錦泉的出現無疑是令所有人頓時感到挫敗,始終他們的對手現在真真正正是一個祭神了。

其中受到最大打擊的無疑是十凰,他在大家都忙碌著的時候腦袋中已經想著不同的對策,萬一水凌之天要她的一族對付蒼嵐全族的話他要如果保護自己的城民,巫子和族長還有長老們又會有多大的反應。

對他來說,蒼嵐由一開始已經是騎虎難下,他們一族的祭神很明顯是站在和水凌之天敵對的那一面,他們族人沒有理由反對祭神的決定。

再說那位水凌之天的作法十凰心裡也不認同。

地上由凡人作主很久了,雖然人們尊敬重視他們每一族各自的祭神,但不代表他們希望回去千百年前那種歷史中的神代時期,他們已經學會了自己生活,間中借助神明的恩賜就可以了,而不是凡事由神明作主。

十凰不肯定別人會不會有和自己一樣的看法,他也只是聽到紅烈和墨翠提到錦泉說過的話中猜到錦泉可能有這樣的意思,如果是真的話,他真的很慶幸另外兩位祭神是持反對意見的。

天空漸漸出現魚肚白,半夜發生的事件令所有人都沒辦法再睡下去,所以大致確認了錦泉大概不會回來後已經派人頂著還沒亮的夜空趕往切風峽等待城門打開,好第一時間找到巫子報訊。

『進了切風峽之後你們都留下來不要再跟著來了。』墨翠松鼠圓圓的眼睛中仍留著生氣的痕跡,他看著千翔和十凰兩個,表情嚴肅,可惜看在別人眼中那始終是一隻松鼠,就算他最生氣時炸了毛也沒增加多少威嚴,何況現在毛還沒炸。

「不要再跟?那怎麼行!」千翔出於自然反應的反問了起來,而是他一早就做了心理準備會一起去那個北方的約定之地,不是他笨得不知道危險性,但現在脫隊就像臨陣脫逃一樣,他過不了心裡那一關,再說他心裡覺得最終會是他們贏的。

『聽話。』墨翠松鼠看著千翔,簡單的兩個字表現出他也絕不讓步,但千翔也反常的拒絕到底。

「他想跟就跟,最多少了點手腳回來就是了。」旅店空間有限,加上紅烈現在身上像是多了個易碎品標籤,隊伍中的主要人物很自然的聚集在一起,反正除了他們幾個知道內情的人外其他隨隊的都只是單純的護衛而已。

現在他們出去報訊的也是幾人一組的去,而且動靜有多大就做多大,免得被全滅了都沒有人知道。

紅烈在松若和天火的堅持下勉強聽話的躺在床舖上連動都不敢有太大的動作,臉上更加不敢有半點吃痛或表現出不適的表情,可惜額邊的冷汗不是能控制的,早晚會讓他們看出異狀來。

刀刃做出的傷口因為黑刀的咒力一時三刻好不了,這種痛還算好,但在身體中亂竄的外來咒力才是真的讓他感到難受,要說他現在很虛弱也是可以的,要不然怎會不停的冒冷汗。

如果可以他其實蠻想找個沒有人煙的地方靜養個一兩天,可惜第一他已經過不了松若這關,他連提都沒敢提,一來留她下來他會擔心,而她現在也像有點嚇壞了似的,再說出他要一個人脫隊一下她也一定不會同意。

萬一又惹她哭了怎辦?

『兄長大人!帶著他很礙手礙腳的!』

此話一出,原本一臉嚴肅坐在旁邊的天火和十凰不由得把同情的目光投向正大受打擊的千翔身上。

墨翠一向都是說話很客氣的,但現在竟然由他口中說出有人礙手礙腳的話,這短短的一句評語比嘴巴壞的紅烈指著你鼻子說你沒用還傷人。

「沒差啦!他想跟著就由得他吧!他要是真的這麼沒用,一開始你也不會選他幫忙辦事了。」

『那是因為……』墨翠頓了頓,看到千翔剛剛還沮喪萬分的臉在聽完紅烈的話後重燃生機,墨翠只好把接下來的話吞回肚子中。

他選千翔幫忙其實還真的不是從實力出發的,但說出來的確也太過殘忍了。

『好吧!兄長大人你就不休息一下嗎?』

「被你們一堆人盯著我怎麼睡?」紅烈皮笑肉不笑的牽了牽嘴角,他們四方百面的坐在他身邊,連沐姬都坐在松若的後面看著,他再累一想到自己閉上眼但還有數雙眼睛盯著自己就不自在,寧願不睡了。

「松若和沐姬倒是應該休息一下。」不只紅烈這樣覺得,其他人也覺得她們沒必要撐著不睡,看她們眼睛都紅紅了。

「我這樣就可以了。」沐姬微笑著婉拒了,而松若則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死死的盯著紅烈看。

「好像有點餓了。我去找點東西吃,有人要吃嗎?十凰你餓了吧!對吧!我就知道你是餓了。」這陣子經常被紅烈抓到無數藉口去『過招』的千翔直覺到氣氛不太對勁,加上自己的經驗,松若有什麼不高興之類的不問理由第一個遭殃的一定是他的鐵則,千翔反射性的找藉口想退場了。

「什麼?」

「走啦!」

「吓!」

千翔說要去打點食物的主意正好,隨即紅烈就列了一堆刁鑽的東西要他去張羅了。說到底紅烈要整千翔他怎樣都逃不了,只能認命拉著十凰去忙了。

「一大早還有傷的人吃什麼奇奇怪怪的羹?一大早哪有人會賣這種東西!」手上拿著寫了一堆食物名的清單,千翔心想一大早就要人做這些廚子大概也不會給他什麼好面色看吧……

「你就認命吧!」

「唉…」反了反眼,千翔硬著頭皮去把拜託旅店的廚子了,就算全部沒辦法起碼也做一兩道出來應付紅烈。

「喂。」兩個人守在廚房門口等著,天色也漸漸亮了起來,小鎮的人也陸陸續續的起來了,雖然昨晚的騷動有吵醒幾家人,但還是有不少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鎮上的人互道早安之後很自然的開始交換小道消息了。

「怎麼啦!沒有人和你說叫人喂很沒禮貌的嗎?」

「你真的打算跟著去嗎?」

「是呀!」

「萬一死了怎麼辦?百風殿下會准許嗎?」

「百風不會說什麼的啦!而且我真的想跟去幫幫忙的。」

「為什麼?」

「十凰我很認真的問你,我在族中給人的印象都是什麼?」

「沒腦的笨蛋。而且是打個獵都會有很高死亡率的單蠢。」十凰斜眼看了看自己這個有點血緣關係的兄弟,然後把自己知道的評語中選出了他印象最深刻的兩句。

「……」聽完之後千翔完全沒有辦法接下去。那兩句話簡直是直白的說他一無是處和白痴好了。

「不是說你沒有實力,只不過你的運氣一向差得很,你這次也不是出了要人命的意外才被祭神大人救了嗎?」

「……」再一次的無言以對,千翔完全反駁不了,即使強駁回去也只會給十凰更多的藉口爆出他的糗事。

「我知道你想說現在你有能力了,不是以前的笨蛋是不是?但我想百風殿下還是會擔心的。你要去的話就要好好的和殿下說,最好寫下遺書交代好後事才走,免得殿下還要替你操心。」十凰把詛咒般的話說完之後笑了一下,然後千翔也苦著臉的回了他一個笑臉。

有人把支持的話說得這麼難聽這麼迂迴的嗎?

在太陽正式昇起來的時候,一大隊的人馬也由切風峽趕到小鎮,而被人嚴密保護的一個青年也飛快的下馬衝進旅店中。

那一頭藏藍色的頭髮和身上黑色藍紋的衣服讓看到的鎮民不約而同的張著嘴然後全體低頭跪了下來。

畢竟,一族的巫子沒有大典祭禮都不怎樣在人前露面,更別說出現在這種小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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