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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放我出去呀!我可是光明正大的找你們的御史大人的!怎麼把我也當作刺客對待了!」南旗國的十五王子手腳被上了一個鐵鐐,打不過風望的他只有乖乖的被五花大綁上了回皇宮的馬車,一到埗先是被威嚇說出暗器上的毒的解毒方法後,他就被人鎖了在這個密不邊風的地牢了,這樣說有點不對,這牢房還算有個透光的天井。

他好歹也算是一國的王子,現在又不是戰亂時期,再悲慘也落不到成為階下囚吧?而且一來就來天牢了?他明明也是受害者,他可是被追殺的一方,又不是他叫人來殺自己的嘛!會傷到木凰榆也不是他可以控制的嘛!

天牢裡看守的士兵理也不理他,既然引不起別人的注意,他也省了口氣在牢房內的地上地著休息好了。

「王子!杞燕王子!」在斜對面牢房那邊有一名看來有點狼狽的女子緊抓著木欄叫著,由她的聲音中的焦急可見她的心情毫不冷靜,而剛坐到地上去的新犯人一聽到這個聲音也立即衝到木欄去,果然看到了來自同一國的同鄉。

「原來妳被抓在這裡呀?有沒有被人虐待?」被女子喚作杞燕的南旗王子看似安心的呼了口氣,這個被抓的女刺客雖然他之前在凰榆面前說殺了也無妨,但她可是自己和大哥派來的人,可以的話還是希望她能活得好好的。

「王子怎麼會在這裡?計劃全失敗了嗎?」女子一臉悲壯的表情,看到她這樣子,杞燕一下子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計劃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連他都不知道。

「有關你們的計劃,我也很有興趣。可以的話我們可以詳談一下嗎?」幾個人影由牢房的入口處慢慢地走了過來,看獄卒們恭敬的模樣就知道來人身份一定不簡單,也是,牽涉到國家大事,也不可能派個不能作決定的下層人物來。

「如果我說不要呢?」杞燕比了比自己的手鐐和腳鐐,他才不想自己以一個階下囚的身份說話。他知道自己是在玩火,但他身為一個王子的自尊在作祟,他也沒辦法。

關在另一邊的女刺客緊張的看著自己半個主人,同樣被關的自己沒可能救得了他,可是景國的人要把他們兩個都宰了只是一個簡單的命令。

「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為首的男子聲音毫無感情的說,他們走了上前,隔著旁邊的火把和天井透下來的陽光,杞燕現在才看得清他們的臉,兩名年青一身斯文的氣質,而為首的那一個神色冷然的看著他,讓他莫明的打了個寒顫。

這個人只不過是個弱不禁風的文人,怎麼給他的壓迫感卻這麼大?剛才說要殺了他的是他吧?看他那堅定的表情,說不定他不合作就會立即殺了他。這個人不可能惹,起碼現在不可以惹他!

「好…我說。你想問什麼?」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杞燕可不笨,脾氣也耍過了,倒不能真的把自己往刀口推去。

「你的名字?身份?」為首的男子仍是冷冷地的著他的一舉一動,而站在他身邊的另一個青年手上拿著紙筆開始問他的話了。

「你又是誰?我總得知道正問我事情的是什麼人吧?」

「中書侍郎施仲蓮。我勸你先合作把事情交代清楚,這事可不是輕輕鬆鬆就可以帶過的。」施仲蓮強烈地感受到身邊主子的怒氣,平日總是溫和沒架子的主上現在可是生氣到冷著臉,一言不發甚至說要殺人了,雖然主上仍是很冷靜似的,但難保這個南旗王子再亂說話真的把主子惹怒當場殺了他。

「南旗十五王子,洵杞燕。」洵杞燕挺了挺背脊驕傲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一國王子潛進我國是有什麼要事呢?」施仲蓮心裡覺得這個洵杞燕就像是典型的南旗國人,健康的小麥膚色,深邃的五官,充滿陽光氣息且非常精神奕奕的模樣。

「看樣子你們的御史大夫還沒醒來?好吧…我說。不要又說要立即殺了我。」杞燕退了一步,深知自己又衝口而出說錯話快要把為首的男人激怒了。

木映藍冷眼看著這個惹出這禍事的罪魁禍首,他心裡雖還不至於想要把他置諸死地,但卻強烈的想教訓他一下。

當他收到快報通知凰榆受傷倒下之後,他的怒氣就一發不可收拾了,本來在御書房和大臣討論一些修繕工程,大臣們看到他一接到消息後臉上的笑容全都收起來的一刻,手上捧著好幾個宗卷的大臣咚一聲的跪了下去,然後像是連帶效果似的,在御書房內的幾個工部大臣也連隨的跪伏在地上。

發覺到臣下的不對勁,隨侍在旁邊磨墨的侍從和接替外出了的風望的護衛工作的堯天剛也一臉為難似的半垂著頭,木映藍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嚇到人了,稍微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重新擺出他一向的笑臉喚了跪著的人起來,可是對方看到他的臉好像更加畏縮了,木映藍也沒心情糾纏在工程的事上,和他們說明日再議之後工部大臣們就以極速又不失禮的速度退出了御書房。

他臉上的笑容一點笑意也沒有,只是勾出一個笑的動作,和平日親和的作風截然不同,這也是他即位以來第一次在臣下面前把不好的心情表露出來。恐怕工部的諸位大臣現在已經在前殿捧著心和其他還沒退朝的大臣們訴說剛才看到的一幕吧。

「堯卿,隨我去凌芳殿。」木映藍朝御書房門口走去,把書房內的收拾扔下給侍從處理了。要是平時,他會自己仔細把宗卷和奏摺都整理好的。

「主上…凌芳殿不就是御史大人在宮中的住處?」那可是算是後宮的外圍,和掌客殿的用途差不多,和後宮隔著一道宮牆,在凰榆正式擔任官職搬到自己的府第後這座凌芳殿就只剩下鳳霜一人。

「凰榆受了傷,風望送了他回來。」

「凰榆大人他…!」堯天剛沒能把他的驚訝隱藏住,在他的印象中凰榆是打不死的存在,自己可沒有一刻沒被他牽著鼻子走,行事大膽得來又緊慎的凰榆不可能會把自己搞得受傷吧!而且重點是他不可能這麼不小心而令主上擔心。

「待我看過凰榆的情況再作打算。」木映藍微沈著臉色走在宮殿的渡廊上,他現在只想快點趕到凌芳殿,沒心思去體諒被他的表情嚇到的官員們。先行的報告只說凰榆倒下了,他到底是受了什麼傷,有沒有生命危險等他一概不知,雖然當中也提到真澄毫髮無傷,他是安心了,可是心情仍是一樣沉重,任何一個人也不想他們受到傷害。

既然南旗這麼大膽在他的地方惹事,他也不會和他們客氣。別以為他這個景國的新帝是那麼好欺負!

 

在凌芳殿那邊,臉色蒼白躺在床上的凰榆,一旁臉上除了擔心的神色外沒有其他色彩的風望,還有真澄也紅著眼眶焦急的待在宮殿外,一看到他她也沒辦法把眼淚藏好。

憐惜的把她眼角的淚珠抹去,木映藍真想把她擁在懷裡好好安慰一下,但現在不是時候,他現在能說出口的不會是安慰的話語,他想要將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揪出來碎屍萬段。

「主上。屬下不力,令凰榆大人受傷了。」風望沉著臉跪到木映藍的面前向他請罪。眼下現在忙著的都是宮女和御醫,木映藍的到來雖然讓眾人有點猶豫,但看到主上擺手示意不用行禮,大家都繼續忙於自己的工作之中。

「風望,起來。這不關你的事。真澄都和我說了。辛苦你了,你也不好受吧!」木映藍有點苦澀的笑了一個想讓風望安心別怪責自己,可是他的笑卻讓對方眉頭更加緊皺幾分。

「御醫怎說?」

「大致上沒有生命危險,被捉來的南旗王子也供說那應該是迷藥的一類。」

「那人呢?」

「已經命人押往天牢。」

「那好。風望待在這裡守著。真澄,抱歉,沒能陪著妳。妳先回正寢休息吧!」木映藍簡單的下了指令。

「好。我回去等你。」真澄點點頭,同時也擔心的看著木映藍,他緊鎖的眉頭和與平日不一樣的表情,讓她不安,可是她知道現在不是問個明白的時候,國家大事她不懂,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得她明白,既然如此,自己就只好待在後方,不要徒增木映藍的煩惱。

木映藍只是在凰榆的房門外看了幾眼,親耳的聽完御醫的報告後,他決定還是先離開不要礙著。

「給我去傳施仲蓮來。」木映藍在離開凌芳殿的途中命人把在中書省的施仲蓮召來,要他向自己報告一下這陣子有關刺客事件的細節。雖然之前已經聽過他們報告過一次,但是現在再抓到一個南旗人,敢在天子腳下的舜明城下明目張膽地鬧事,而且傷了凰榆,他可得要仔細應對處理才行。

當木映藍來到前朝屬於刑部的殿閣,事前派人去傳的施仲蓮已經帶著好幾個本子在一旁等候。主上親自駕臨,刑部尚書自然立即把主房讓了出來。

「文尚書,風望抓來的那個南旗人有沒有供出什麼?」木映藍坐到主房的主位,向正跪拜在前面的刑部尚書文桂琪﹑刑部侍郎方仲還有施仲蓮微微點點頭示意他們起身。

「回主上,那人一直不太合作的在喧鬧,現在還沒正式向他迫供。」文桂琪是位大約三十後半的成熟男人,以這年紀當上尚書也已經是很不錯的成就,看他高壯的身形就知道他當上尚書這個文官職位前也有好好鍛鍊過身子,雖不像武將一像強壯,但身手也還不錯。他是個嚴肅的人,行事認真,家中並無待嫁的女兒或是妹妹,所以他也算是少數凰榆沒找麻煩的人物。同時他也是木世麒細意栽培給木映藍的人材之一。

「知道是什麼人嗎?」

「風大人曾交代說凰榆大人曾稱呼他為十五王子,根據剛才向禮部調來的資料,南旗當今的王有十七個兒子,當中排行十五的王子名諱為洵杞燕,今年二十四。」

「南旗的王子?」

「是的。主上。」

「好。現在和我去天牢,我要親自見見那個十五王子。」

「是的。」文桂琪跟在木映藍和堯天剛身後,而施仲蓮和方仲走在最後。屬於刑部管理的天牢守衛深嚴,而天牢這種地方一向皇親都會避免前往,所以木映藍出現時讓守門的侍衛們驚訝了好一陣子。

走到天牢的最深處,木映藍遠遠的透過火光和天井的陽光看到那個在大叫大喊的青年,小麥色皮膚﹑炯炯有神的雙眼,重點是他雖有日曬的膚色但並不粗糙,他身上穿的雖然簡便,而且叫鬧得頗煩人,可是舉手投足並不像是市井之徒。這個人真的是南旗皇族的可能性不低。

「南旗十五王子,洵杞燕。」看到他高傲的回答,木映藍感到自己心頭的怒火,這個人就是這次事件的原兇。

冷著臉聽著施仲蓮向他的發問,洵杞燕的回答簡直在挑戰他的容忍限度,竟然還像是說天氣似的提到受傷昏迷的凰榆。木映藍的臉色一下子沉得更厲害,雖然他不像練武之人可以給人威武的震懾,但是冷冽的氣息還是令見風轉舵的洵杞燕知道自己惹不得。

跟在木映藍身邊的堯天剛和刑部尚書文桂琪有點擔心的對望一下,木映藍現在的怒氣明顯成這樣子,他們兩個都感到有點不知所措。他們太習慣木映藍往常的親和,不是說木映藍身為皇帝沒有威嚴,而是他的威嚴不是現在這種會讓你害怕的氣勢,這樣的木映藍他們都沒有見過,即使前一任皇帝木世麒也沒有這樣的一面。

再溫馴的動物也是會發惡的。堯天剛腦中閃過這一句,雖然是大大的不敬,但他就是覺得現在的木映藍是被人撫到了逆鱗。

「說。你的目的。」施仲蓮的問話既然不被這個洵杞燕認真理會,那就由他來。木映藍冷冷的問話令洵杞燕收起嘻笑的表情,他深知這個為首的人不能惹,而且這個人的身份肯定能操縱他現在的生殺大權。

「阻止或是破壞景國和南旗之間的聯姻。」洵杞燕定睛看著詢問他的木映藍,意圖在他的臉部表情中看出一些蛛絲馬跡,至少讓他猜出對方的身份,好掌握多點談判的勝算。

「說清楚一點。」木映藍連挑眉的動作也沒有,洵杞燕沒辦法由他的表情中猜出任何想法,他是事前已經知道這個情報而在試探自己還是真的不知道詳情?他要說些什麼才保得住自己的命,洵杞燕有點猶豫,他到底要說多少?

「我要你保我一命。」洵杞燕大膽的提出他的要求,他現在絕不能死!

「別忘了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你可以自已選擇說還是不說。」一直冷著臉的木映藍勾起了一個有點殘酷的笑,遇上這笑容,除了洵杞燕進退兩難的猶豫著外,其他在場的人都被木映藍的笑嚇得心跳快了兩下。

怎麼自己的主上會這種可怕的表情?

無奈的把視線飄過去斜對面一臉擔心的同鄉,洵杞燕心中盤算著自己應該要以什麼形式交代才可以保得住性命之餘也不要讓其他人犧牲。雖然對他來說到了生死關頭他還是會犧牲其他人來讓自己存活下去,但現在在這個景國皇宮的天牢中,就只得自己和那位女刺客是同一國人,自然也想保住對方,他其實不是那麼冷血的。

「你也不用想瞞什麼,南旗王子間的不和早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即使你故意掩飾也是沒用的。」施仲蓮察覺到洵杞燕的猶豫,趕在木映藍再勾起一次那個令他心裡有點毛的笑容前先追迫一下,心裡再次希望對方快快合作。

「我的父親大人,現在南旗國主年時已高你們也很清楚,在十七個王子之中以兩大派的衝突最激烈。」洵杞燕挑了比較沒牽涉太多的內容來說,好為自己保留一點後路,被別人一迫就全部和盤托出只會令自己最後因為手中沒有皇牌而送命。

「那跟和親有什麼關係?」

「和親的公主是我四哥的女兒,他也是其中一大勢力的龍頭,要是他和景國結成姻親,這麼大的一個後台,我大哥即使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子也得被四哥拉下台去!」提到自己的四哥,洵杞燕說得有點咬牙切齒,明明同是他的兄長但他的語氣卻是在提起他的仇人一樣。

「那十五王子即是大王子的那一派了?那你又何用親自潛入我國?即使你出示信物,我們一樣可以視作偽造的把你先殺了。」施仲蓮問著的同是木映藍想知道的事,雖然審問或是迫供實在不需要木映藍繼續待在這裡,可是情況卻是洵杞燕是因為顧忌木映藍才這麼合作,要是木映藍離開了,相信要他乖乖的說出詳事可能就得花上更多時間,而他們需要快速的掌握所有情報。

「如果你們已經打定主意要和我四哥聯姻,那我也沒辦法,只能在死前咀咒你們早日得知我四哥的野心所帶來的禍害!」洵杞燕十分惡毒的說,對他四哥的恨意表露無遺,看到他這張臉,聽到對親兄弟的咀咒,對木映藍震撼來得很深,又是皇權爭鬥的悲劇,兄弟相殘,像是他大伯殺了他的父親,之前他的三叔想殺了自己一樣。一個權字總是令應該親和團結的家人四分五裂,在任何國家似乎都沒辦法避免。

洵杞燕的話同樣震撼到其他人,在場的誰都知道木氏皇家的慘劇,他們紛紛有點擔心的看了看木映藍,但又不敢謬然說些什麼,主子現在的心意太難猜了。

「我有十四個哥哥,可是已經有三個因為站在我大哥那邊被四哥使計除掉了!還有兩個因為兩邊陣營都不想加入而被迫害,有一個是我同父同母比誰都親的哥哥!四哥的野心不只是南旗,如果你們景國還是要淌進我南旗這禍水我也沒辦法,不過可別忘了我十五王子洵杞燕早就已經警告過你們。」提到自己那些逝去的兄長,他們誰都已經有自己的家室,雖然他們不是什麼人中龍鳳,但也是踏實做著自己王子的本份,沒有非份的心,但同樣地一一遭逢橫禍。

王嫂們的哭喊和侄子們童稚的哭音,一手把這些悲劇製造出來的偏偏是流有同樣血緣的兄弟,兄弟間的愛同時夾雜對仇人的恨,讓南旗王子之間的陰霾一日比一日重。

一提到四哥,洵杞燕老是不能冷靜下來,原本在盤算的活命計劃也好像已經拋諸腦後一樣,說出口的句話都是不馴的挑釁。衝動無謀的任憑情緒主控自己是洵杞燕的失誤,幸運的話對方可能會被他的話嚇倒,可是同樣地也會因此被殺。

就洵杞燕看來,眼前的這幾個人並不會因為他說的話而感到驚慌失措,畢竟景國是個大國,歷史之長也不是他們南旗可以相比,他口中說的十多年前已經在景皇宮上演過一次了。他臉上保持著那莫明自信的表情,可是洵杞燕心底已經開始有點不安。怕是對方根本就不當他說的是一回事了。

可是他的恨木映藍卻很明白,只是對他來說,那樣的痛到現在已經撫平不少,他會感到遺憾,但恨卻一點用也沒有。至少他走到現在支持他的不是恨。

「刺客是你派來的還是四王子派來的?」冷硬的表情緩和了一點,木映藍在施仲蓮反應過來前問了個最想問的問題。

花燈節那天出現的刺客和今天酒樓的在行動上明顯有很大的分別,那天雖然真澄最後也被迫到掉下湖中,可是實質上並沒有其他人命傷亡,要是真的要殺真澄,那些射到地上用以威嚇的箭向上一點射就可以了。而今天的刺客在酒樓大開殺戒,除了凰榆之外負傷的兵士也不少,行事作風相差太遠了。

「刺客是我和大皇兄決定派來的,目的是要讓景國對南旗起疑心從而打消和親的決定。要不是突然跑出了個閃國公主在景王宮害我四哥那邊發覺不妥,他也不會發現我在這裡。」洵杞燕的語氣有點像是埋怨,讓木映藍身後的施仲蓮和文桂琪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這個男人是真的那麼神經大條嗎?沒看到他們主上難得沒那麼冷硬的表情又好像覆上一層冰似的嗎?

「你親自去?」

「不是!王子沒有去!放箭是我自己決定這樣做的!和王子沒有關係的!」關在斜對面牢房的女刺客緊張的叫喊,心怕她和同伴的行動會害自己主子遭殃了。

「向我近侍放箭的是妳?之前怎麼不見妳招?」木映藍冷冷的瞟了那名女刺客一眼,她當然知道木映藍是誰,花燈節那天雖然距離是有點遠,但木映藍的臉她還是看得清楚。

「那真的不是王子的主意!王子不知情的!在別苑的行動王子沒有親自過去!是真的!我沒有說謊!」女刺客的表情很焦急,也很慌張,雖不能完全否定她在替主子頂罪,但難得她主動開口,文桂琪立即過去查問了。

「洵杞燕,你還是如實的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你南旗皇室的鬥爭我沒有興趣去插手,但既然你們這麼大膽在我的地方鬧事,我就不會善罷干休。」木映藍深信現在文桂琪一定可以在女刺客身上問到要問的事,就只差這個王子也把該說的都說了。

「等等!你們別為難千蝶!」洵杞燕有點緊張的看著正被文桂琪帶走的女刺客,心裡掙扎了一番後還是開口了。

「我什麼都說,別難為我的手下。」還是保得一個就一個吧!如果另一人已經死了,那他身邊就只剩下千蝶一個了。

「施卿,你好好問他。」木映藍只是說了這一句後就離開了天牢,留下施仲蓮和方仲兩個向洵杞燕問話。

「遵命。」

 

「主上,你的臉色不太好,要先回正寢休息一下嗎?時候也都已經不早了。」堯天剛有點憂心的緊跟在木映藍的身後。

「不用。回御書房去。儘量早點把事情做點準備。」木映藍搖了搖頭,現在要他靜下心休息恐怕也辦不到。

「遵命。」堯天剛有點無奈的乖乖跟在主子身後,直到回到御書房,木映藍召來了好幾批大臣﹑密探領班分別交代要準備的工作。

「啟稟主上,錦芳太守虞璣大人求見。」殿外傳來侍官的通傳,木映藍自案上大臣調度來有關南旗的宗卷抬頭。

「虞卿,不用跪了。是凰榆下令召你回來的呢!」

「是的。主上,有關南旗的事,有虞璣能幫上忙的地方虞璣自當鞠躬盡瘁。」

「虞璣,在錦芳一定有和南旗有關的商人,你派人聯絡一下,想辦法查清楚南旗現在的形勢。」虞璣來到舜明坐鎮是好事,他可以利用他在舜明和商家交往的人脈得到比探子來得更快的情報,而且有時小道消息帶出的訊息可能更多。

「遵命。」虞璣抱拳領命。

「主上,都已經快是黃昏時份了,工作就交給微臣我等,主上回宮休息吧!」中書省的尚書,施仲蓮的上級,已經是位老者的松實環視了在場的眾官,主動的開聲請木映藍去休息,主上下達的命令他們都需要時間去處理執行,在結果出來之前木映藍其實是可以去休息的。

「嗯。你們都先退下吧!」木映藍只是淡淡的應了聲,沒有要回宮的打算,眾官們也只好應命退了出去。書房內剩下木映藍和堯天剛,連近侍也都暫時退下了。

虞璣在離去之前和堯天剛交換了一個眼色,要後者好好留意木映藍的情況。他一收到凰榆送來的緊急文書後已經日夜兼程的趕來舜明,可以還是趕不及在南旗刺客的異動前來到。事態變得嚴重了,當今之計他得查出南旗四王子的人馬到底還有多少潛伏在舜明。

「呀!虞大人!很久不見了。」遠遠有人看到虞璣的身影走了過來,在幾步之前停下不忘行了個禮。

「哦!泉近侍!的確很久沒見了。」虞璣也客氣的回禮,他守在錦芳,自上次送木映藍回來之後他們就沒再見過了。這次和上次相比,真澄的印象好像和之前的有點出入,感覺有點不一樣。

「虞大人剛由御書房出來?」真澄看到不少神色略為凝重的大臣們由御書房出來,連平日會集中在她身上的注視今天全都失蹤了,可想他們都很忙。

「是的。泉近侍現在要去找主上?」

「嗯。是打算這樣…但不知道他忙完了沒?」真澄有點不安的看了看剛剛點起宮燈的書房,傍晚了,天色開始黑了。如果是平日木映藍也差不多是時候回去了,她本來應該在寢宮等著,可是她就是有點心緒不寧,所以和昕竹說了一聲後就跑出來了。來到前朝才想到,如果木映藍真的在忙,她也只能迴避在外。

「主上現在個人在裡面。如果泉近侍可以帶壺消除疲勞的茶給主上,主上一定會十分高興。」看到木映藍緊繃的臉,虞璣做了一個提議,真澄一聽到後高興的點點頭,和他道別後又怱怱趕去準備了。

似乎,在泉近侍身邊也得再安排貼身一點的護衛才行了。虞璣看著真小跑著離去的身影微微的笑了。難怪凰榆會在信中提到那樣的準備呢!

真澄快步的回到後宮去,找到了在正寢忙著張羅晚膳的昕竹,要她替自己準備好茶具和適合的茶葉後就帶著真澄特製的花茶再次來到御書房門前。

御書房的外殿的門在有人在裡面的時候都會開著,真澄提著放了茶具的食盒走了進去,守在門外的侍從沒也只是和她打了個招呼沒阻止她,她可以不用通傳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了。

真澄走到前殿看到在側面書房的木映藍眉頭深鎖的看著宗卷,她收回視線到另一邊找著了堯天剛。

「咦!泉近侍你來了?」堯天剛的大噪門好不容易壓了下來,幸好他還記得自己現在不是在校場而是御書房。

「嗯。那兒有熱水?」

「這邊。」堯天剛指了拍一個放在旁邊角落的小火爐,上面長期都會有一壺熱著的熱水。

「謝謝。」真澄笑了笑,然後把食盒中的東西拿到偏殿的桌子上,然後把熱水沖到她準備好的花和茶葉之中。

「特地為主上準備的?」

「嗯。」水心翼翼的把琉璃做的壺蓋蓋好,耐心的等著幾分鐘把茶香都泡出來。

「太好了。泉近侍得看好主上,別讓他太累了。」堯天剛大大的呼了口氣,他不擅辭令,要他開口勸主上去休息,只怕木映藍只需虛應他兩句,他就已經沒話可以說了。

「好的。」真澄也在擔心,因為下午看到木映藍時,他的臉色既凝重又有點蒼白,精神壓力一下子太大可是會影響身體的。

「那我到外面去守著。」堯天剛有點尷尬的搔了搔頭,然後就退到御書房門外去了。

茶泡得差不多之後,真澄把茶杯和茶壺放到托盤之上小心翼翼的拿到另一邊書房,她單手把虛掩的門打開,有點笨手笨腳的踏過門板。真澄開始佩服那些手腳俐落的宮女可以輕輕鬆鬆的拿著大量東西出入的技能了。

「我不是說都退下嗎?」書桌那邊的木映藍沒抬起頭,但語調有一點不悅。

真澄呆了呆,對這沒聽過的語氣有點意外,可是定過神後還是走到書桌前把茶放到桌上去。

「忙之餘,也不可以不吃不喝。沒胃口也喝杯茶潤潤喉?」放下茶的同時,真澄看到木映藍有點微怒的視線,可是他抬起頭看到她時就消失無蹤了。

「真澄?」

「這個時間你也沒回去我就知你一定還有事在忙。送茶來我還辦得到的。」真澄放下茶盤走到木映藍身邊,替他搥著肩。

「謝謝。」

 

兩人再回到寢宮已經差不多是該就寢的時份了,晚餐結果只是隨便吃了一點,而當真澄沐浴梳洗完回到寢殿的時候,木映藍已經倚在躺椅上睡著了,而且還大意的身上只半披著一件外袍。

「映藍,不要在這裡睡了,回床上去吧!會冷病的。」真澄披著剛洗過半乾的頭髮走到木映藍身邊搖了搖他,看他有點迷糊似的坐起身扶著頭,看到他這樣子真澄皺了皺眉本欲伸手探向他的額頭,可以中途已經被他捉住了。

「我只是有點累,沒事。沒有發燒。」木映藍拉過真澄抱在懷裡,今天他的擁抱好像有點沉重,讓真澄有點不太適應。

伸手把他的袍子拉回肩上,真澄由得他抱著自己,他體溫的微涼也讓她好生不捨。

「映藍,還是回床去吧!蓋個被子好暖暖身,你的手都涼了。我去拿杯熱茶給你。」

「都依妳的。」說完他鬆開了手,順意的讓真澄把他推到床邊,用一團頗厚的被子把他包得像是半個子似的。

「快喝吧!現在不可以病倒呀!這宮中禁不起再倒下多一個人。」真澄把一杯稍熱但也可以入口的茶端給木映藍。

「不用擔心。」

「擔心呀!我怎可能不擔心。凰榆前一刻和我有說有笑,現在卻躺在床上還沒醒。你也擔心得愁眉不展的,你得顧好自己的身體,累就要休息,休息是為了走更遠的路呀!」坐在木映藍身邊,一手拉著他露出被子的手輕撫著,可能親眼看到凰榆在眼前倒下的畫面,真澄總覺得心裡很不安。

她有點怕不知道下一個又會是誰倒在自己面前?如果是映藍怎麼辦?

「沒辦法。這次的情況比較複雜。不過我保證我會顧著自已。」隨手把茶杯放到床邊的矮櫃上,木映藍把真澄拉下,被子一揚兩人就窩到被子中了。

「嗯,暖一點了呢!」靠向木映藍的懷抱,滿意的感覺到他的體溫終於擺脫剛剛的微冷。

「光是被子不夠。夜裡沒能抱著妳睡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下次皇爺爺再召妳,妳也不要待在他那邊這麼多天。」抱著真澄的腰,木映藍眯著眼像是夢囈般在真澄的耳邊說著。

「好好。都好。你累了,早點休息。」真澄起身把床幔放下,然後窩回被子中讓他抱著。

「嗯。」木映藍真的累了,抱著她才沒過多久就睡著了,相反真澄還眼光光了好一陣子才有點睡意。

一個人自然就愛胡思亂想,她想叫自己閉上眼,但一閤眼腦海中就老是出現令人討厭的畫面,記憶中倒下的凰榆變成了木映藍的臉,那倒下的一幕像是自動重播一樣一次又一次的在腦海重現,害她完全沒辦法睡得安穩。在木映藍懷中悄悄地移開,今天他睡得很沈,她的動作沒有驚醒他。真澄爬下床去倒了杯茶喝,拉了拉剛才披在身上的短袍,現在已入秋的夜晚真開始冷了。

放下溫茶,真澄打了個寒顫後打了個噴嚏。

「咦?」手邊沒有手絹,真澄只好用衣抽掩著口鼻。連續打了好幾個之後,真澄開始懷疑自己是感冒了。懾手懾腳的走到一邊的櫃子翻出她流落到這時的行李,幸好第一次見到木映藍時給他吃的藥片還有一點剩,趕快用水送下藥片,真澄又在一個大衣櫥中翻出一張厚厚的被子搬到躺椅那邊,打算和木映藍分開睡。

鼻子有點塞,而且睡得不好。天才剛亮昕竹輕聲進來時真澄就已經醒了。

「咦!妳怎麼一個人睡在這邊了?發生什麼事了?」昕竹看到真澄像條大毛蟲似的由躺椅爬起來。

「昕竹早…我有點不舒服了,所以我就自己睡一邊。」真澄頂著兩個黑眼圈,時不時還抽著鼻子,單看樣子的確已經有點病狀。

「這可不行,我去喚御醫。」昕竹第一時間探向真澄的額頭,確定體溫不高才安下心似的。

「不用了,我沒事。」頭沒有暈,也沒有發燒,大概只是有點冷到傷風了吧!

「這……那我先去叫人給你熬點薑湯。」

「謝謝。…哈啾…」真澄裹著被子移動到屏風後梳洗換服,隨手拿起昕竹一早熨過放在換衣間的藍底蝶紋外掛,因為總覺得有點冷所以她還多穿了件棉袍在裡面。

「真澄?」

「嗯?我吵醒你了?」聽到木映藍的聲音,真澄走到床邊掛起床幔。

「妳這麼早起來了?怎麼臉紅紅的?」木映藍起了床披上真澄遞給他的外袍。

「呀…我好像有點冷到了。晚點再找御醫就好。」真澄擋住了木映藍意欲湊過來的臉。

「不,現在就叫御醫來。」木映藍堅決的說。

「還這麼早…天才剛亮呀!」看了看天色,大家也都才剛起床吧!又不是什麼重病多等一會也沒差呀!

「不。現在就叫。昕竹!」木映藍朝著寢殿外叫了一聲,隨即昕竹以快得來又不失禮的步伐來到木映藍的面前行了個禮。

「主上,不知道有什麼吩咐?」

「喚御醫來。」木映藍說完,昕竹看了看在一旁苦著小臉的真澄,然後笑了笑福一福身就退下去喚人了。

「怎麼苦著臉?」

「你們這裡的藥是黑色的…一看就知道很苦呀!」真澄微嘟著嘴,那些湯藥大多黑得像墨汁一樣,而且從那些藥材味中去推斷味道也一定也不會好。

「苦口良藥呀!」早已經喝慣了的木映藍不以為意的說,對他來說閉一閉氣喝下去不會有什麼太苦的感覺。

「我最怕的就是這句呀!」苦口良藥,吃慣藥片的人又怎麼可能忍得到那苦苦的藥材味呢!

結果,就在御醫瞠目結舌的情況下,真澄像是被趕上架的鴨子一樣伸出手讓御醫把脈。

「主上…泉近侍她……」御醫有點為難的看了看真澄又偷看了看木映藍,怎麼給他這樣的小角色知道這種秘密了。

「你懂保密就好。」既然御醫都叫來了,脈像自然會把真澄是女孩子的事曝光,不過只要御醫乖乖閉嘴也不是什麼問題,重要的是他的真澄身體好好的。

「近侍大人沒什麼大礙,一點點風寒服個藥很快就會沒事的。」御醫在心中噗了口氣,幸好只是少少的風寒,要不是那邊得顧著御史大人,這邊又得擔心主上隱藏著的寵姬。

「哦…風寒……」木映藍喃喃自語的重覆了這句,看得真澄一頭霧水的。

只是風寒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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