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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泉真澄,高中二年級學生。特別技能為劍道二段﹑空手道﹑居合道經驗者。現在正陷入人生十七年中的一個大危機。她發現上述的特別技能現在什麼用也沒有。因為她在深山迷路了。

昨天早上,參加劍道部集訓的他們來到了山上的一所寺廟中進行合宿訓練,過了一天之後教練突然就說要全部人上山露營,順便行山鍛鍊體力,所以她才會像現在這樣背上有個大背包,手上還有一個沉重的劍袋。幸好是山上,最多只有做一下素振練習,否則連護具也得背上山的話對她們女孩子來說也真是個大災難。

不過現在也是個災難了。路走到一半時突然開始起霧,她心想反正就是只有一條山徑,用不著太擔心時,她卻不知不覺的和前面的隊伍分散了。待霧漸漸散去後她發現只剩下她一個人!無論她怎樣叫都沒有人回應,四周只有蟲鳴聲什麼也沒有了。

意識到自己可能迷路了之後,她走到路邊一棵大樹旁坐下,拿出手機打算打電話求救讓人找她,可是手機上訊號欄位置上的一個大交叉告訴她現實的殘酷。什麼訊號都沒有,連緊急電話都撥不到。

怎會有這種蠢事!

忍下了摔電話的衝動,真澄冷靜下來後開始查看自己的背包中有什麼物資可以應急。分給她負責的簡易急救用品﹑水﹑乾糧,還有就是她的劍道服。最沒用的就是衣服了,為什麼她沒事先多塞點餅乾而是放衣服呢?

其實整個合宿她就只準備了三套衣服,一套現在穿著的運動裝,一套現在在袋中的劍道服,另一套則在昨晚在寺廟中洗了,正在晾曬中…

「這樣子變成遇難者,我還真沒臉見人了。」嘆了口氣,真澄很快就放下憂心,收拾心情思索一下接著她要怎樣做。她現在就在山路旁邊,與其自己到處亂走進一步遇難,倒不如留在這裡等人回頭找她吧!

一等就過去了一天了,背包中的食水食物減少了一半…救援速度也太慢了吧!不旦沒聽見天空上有直昇機飛過的聲音,也不覺得有人在山中搜索。在山中待了兩天的她早就忍受不住身上的黏答答的感覺換了衣服,而無聊的關係她也曾考慮好不好拿竹刀出來練習,這算是遇難者的自得其樂吧?不過還好她的腦筋還算正常沒在遇難時做出這般浪費體力的事。

再過了一天,她實在忍受不了坐以待斃的感覺決定自己拯救自己,收拾好所有物品之後她就開始探索下山的路徑。

沿著小路走了半天也看不到一點眼熟的環境,上山時明明就只有一條路,也沒看到有什麼分岔路但越走就越覺得不對勁。不過現在擔心也沒用了,事情發展到現在也只能靠自己了。繼續走了不久她就聽到了激烈的打鬥聲,她是因為聽到刀劍相碰撞的聲音而判斷的。

嚇了一跳的她立即躲到樹叢中,心想該不會是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什麼拍戲的現場了吧!在山中拿刀劍的大概是在拍攝古裝片吧?如果現在輕率的衝出去可能會被劇組的工作人員罵死。不過再遇到人,她也覺得安心了一點,終於可以求救了。

躲在樹叢中過了十五分鐘,打鬥聲好像稍為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近的馬啼聲。她好奇的由樹叢中探出了頭,隨即見到一匹向著自己疾衝的馬。

下一刻她就看清楚那是一匹滿佈血痕的馬和馬背上一個奄奄一息的人,在她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時馬上的人在馬匹避開她時被摔了下來,還正正撞到她的身上。突然撞了個人在她身上當然令她嚇了一大跳,她連尖叫也沒來不及已經和那個人一起摔在地上,還要是她墊在地下。

好不容易爬起身把身上的人推到一邊去,她又再一次嚇呆了。那個人完全沒有反應,而且這個人古裝片演員身上數道血淋淋的傷口還在滲血,那不是假的血漿,衣服是真的被割得破破爛爛,身上的也是真真正正的被刀子劃出來的傷口。

為什麼拍戲會真的開殺戒了?難道像是三流推理劇中道具刀被換成真刀了?不!現在不是想刀子是不是被調包的時候,這個人身上的傷雖然算淺,但流了這麼多血也會有生命危險的。

背包裡有急救用品!先做個簡單處理的話這個人也不會死吧!正當她心中打著如意算盤時,剛剛傳來打鬥聲的地方走來了幾個人,他們已經走到肉眼可以看得到的距離。

真澄一下子就發現他們了,而且她清楚知道那些人不是來救人而是來殺人滅口的吧!看他們手上染著鮮血的刀就知道了。她不知不覺處於緊張狀態,冷汗自額邊流下來了。看來不是調包,而是有策劃性的殺人事件吧?

「快逃……」倒在地上的傷者吃力的說。他連雙眼都沒辦法睜得開,氣若游絲地說。

「扔下你你一定沒命吧?我逃走他們也會殺我滅口吧?到底搞什麼…黑幫仇殺嗎?拍戲爭男主角的位置也得殺個你死我活嗎?我都沒在電視看過你的臉,你一定還沒出名,沒出名就被砍成這樣,娛樂圈還真恐怖!」真澄一邊說一邊慌慌張張地從劍袋中把用來練居合道的真刀拿了出來。

她是在逞強,就算自己是劍道和空手道的經驗者,她也是在正規的練習和比賽中和對手比試而已,雖然平時練習常說真刀論,但她真的沒有被真刀威脅的經驗,那幾個男人一起劈過來的話,就算她拿著真刀恐怕也沒什麼作為。可是,她亦是真的覺得自己逃走也沒用,反正都遇險了,避不到就只有接受。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快逃……」

「太遲了。」真澄還沒說完,她就已經看到那幾個人向著自己的方向走過來,而且殺氣騰騰!

「小子!有沒有看到一個騎著馬的男人經過?」男人發現了在樹叢中的真澄,遠遠就叫過來了。

「向那邊去了。」真澄指著路的另一邊,馬的確是往那邊去了,她當然不會白痴到說那個騎馬的男人被摔到她身旁了。

「是嗎?那辛苦你了。」其中一個目露兇光的男人說完就起身把他沾滿鮮血的刀揮了過來。

「突然揮刀砍人,你真沒禮貌!」真澄沒讓那男人預想的一幕成為事實,她連刀也沒得及拔就連著刀鞘擋過去把男人的刀打開了,之後趁著對方還沒反應過來就把刀柄撞向男人的腹部。受到出奇不意的還,男人撫著發疼的肚子退開幾步。

真澄見自己氣勢不錯,於是故作冷靜地把刀拔了出來,她當然明白日本刀出鞘的威力很強,可是她沒學過拔刀術,如果打算模仿漫畫很有型的拔刀再砍對手的話,大概拔刀的那刻她就會因為卡住了而命喪黃泉。

「你們識趣的就立即消失,我不知道你們剛剛做過什麼,但再糾纏下去我就不會客氣了!」完全是亂扯一通的在虛張聲勢。不過正好說中行兇者心中所擔心的事。他們既不能肯定這個在山中出現的小子是什麼來歷,他會不會有同伴在附近也不得而知,他的實力也是無從稽考。萬一纏上打起來時間一拖,他們的事情敗露的話那就更糟了!

「給我立即滾下山!」先對方猶豫,真澄乘勢擺出攻擊姿態加強恐嚇的效果。

「頭目,現在還是先解決逃走的目標要緊!萬中他和其他人會合的話,爺兒的計劃就亂了!看這小子應該是在山中修行什麼的弟子,不惹為妙!」

聽著對方話中奇怪的用語,真澄雖然不明就裡但仍是繼續扮演『小子』和修行中的什麼弟子的角色。被人知道是女孩子的話更糟糕吧!

「哼!小子!今天算你命大!」頭目衡量過事情輕重後就決定撇下真澄繼續往山路追過去了。

呼!看著殺人者遠去的身影,真澄一下子腿也軟了,即使是比賽時遇上高段的對手她也從沒怕得這麼厲害。剛才萬一真的被人砍一刀的話她就不是山難受害者,是兇殺案死者了!想到事情的危險性,她還真慶幸自己運氣不錯,把那幾個人嚇了一嚇放過了他。

想了想決定把刀子乾脆繫在腰間,細心環顧四周之後立即回到剛剛把人藏起來的樹叢。那個受傷的人左肩和大腿的傷口好像已經止血了,他的表情也沒有剛才的痛苦。在背包中翻出所有基本的急救用品替他做了最基本的處理,其他的一定要去醫院找醫生才行!

「多謝小兄弟救命之恩。」受傷的男人真心的道謝,不過一句小兄弟卻不小心地把真澄刺傷了。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孩子,只不過身材比普通女孩子差了那麼一點點而已,穿著劍道服的她真的那麼難看出是男是女嗎?

混帳!真澄在心中大罵了一下。不過怒氣過後她又覺得有點沮喪。看不出來其實又真的怪不了其他人……

「我的手機沒有訊號,恐怕你身上也沒有帶吧!」看看對方沾滿血跡的古風戲服,九成是沒有帶在身上的了!

「得送你去醫院才行。有沒有你信得過的人在附近,反正我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你告訴我好了。」

「山下有我的別苑,只是想不到刺客竟然這麼猖狂,在山腳駐守的侍衛應該很快就會發現事情不妥而來找的了…」

「別說要留在這裡,那幾個人回來的話我一個人沒可能打得過的,我不認為下次也能成功脫身哦!而且你最好快點讓人看看你的傷勢。這樣吧…我扶你,走到山腳去就可以了吧!」

「……麻煩你了。」受傷男人無奈的笑了笑,自己一個沒辦法逃走的他大概只能等死的他現在有人願意救他,他已經不能再要求什麼了。

真澄背好背包,把現在沒用的竹刀綁在背包一邊,然後讓那個男人沒受傷的一條臂胳放在她肩上借力,而她也扶著他的腰走。

「如果你覺得累要休息就出聲。」

「是的。…咦?」身高比真澄高上個半頭的他越過真澄肩膀的手一時不慎碰到了她的胸口。

「…碰到了…」真澄小聲地抱怨,『小兄弟』的稱呼又閃過腦海之中。

「你……妳…妳是個姑娘?」男人嚇得立即把手縮開,幸好真澄扶著他的腰他才不致滾到地上再摔個重傷。

「還好你不是說碰到仍覺得我是男孩子。」真澄現在的感覺有點複雜。女孩子的她被碰到胸部應該是要尷尬和不忿才是,但看到他這麼誇張的反應她反而有自己做了壞事的感覺。

「萬分抱歉…」男人很誠懇的道歉,這讓真澄更不自在。

「你小心點別再碰到就好,你故意碰我就打死你!快點走了!最好今天能走到山下就最好!把手放好呀!怎麼不動了?」

「妳是姑娘家,之前不知道冒犯了姑娘,既然知道了就不可再有失禮的行為。」男人似乎對現在自己的身體被女生扶著也是什麼天大的事一樣,連現在只剩半條命的樣子也這麼堅持,什麼怪人呀?

「這種關頭還擺什麼古代君子風情!不快點逃命就真的要死了!」真澄心想,這個人一定是拍戲拍到腦袋逗秀以為自己是古代人不成?

「但是…」他表示做不出。

「…你硬要一個女孩子這樣說,你摸都摸了,我不介意你介意什麼?還是你嫌我身材太差了?」真澄身上開始有殺氣飄出。

「不是!不是!姑娘不要誤會,我…我只是不想再沾污姑娘閨譽呀!」

「這裡什麼人都沒,有的只有剛才那幾個殺手,沒再碰上就只有我知你知,碰上了也沒人會知,因為我們都會被幹掉,我選前者。你選那個結果?」

「…前者。」

「那就不要婆婆媽媽的!走了!」

「在下木映藍。敢問姑娘芳名?」男子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不會再發生意外的地方一拐一拐的讓真澄扶著走。

「你的姓氏真少聽到,我叫泉真澄。多多指教。」

「姑娘一個人在山上所為何事呢?一般沒有人會特地上這山的。」

「修行呀…」說完,真澄在心中罵了自己一聲蠢。為什麼配合這個古裝怪人用些老套的字?「不過中途走散了,霧散了之後就找不到他們,只好自力救濟。你呢?發生什麼事被砍了?不止你被砍吧!雖然我們現在走的小路上沒看到,但剛剛路過的那段路血腥味重得令人作嘔…為了搶角色得這樣做嗎?被人知道了不是更糟糕嗎?」雖然真澄覺得這件仇殺事件很奇怪,照常理要找人報復不會在大家穿好戲服時發生吧!一定是下戲之後在什麼街角後巷埋伏的,而且從沒聽過搶角色要出人命。

「是當家之位,我死了有人自自然然可以得到我的所有。所以才千方百計要我的命。」

「都什麼時代了…還打打殺殺的!你告訴我不怕嗎?不怕我賣了你?」

「你要殺我,早就可以了,哪用得著拖著我四處走。倒是我累妳身陷險境。」

「說什麼連累不連累。難道要看著你死不理嗎?以後每晚會發惡夢的!而且幫助有需要幫助的人是我那老套的爸爸最愛說的!被他知道我見死不救的話我不被他打死才怪!」

「姑娘是習武之人?為什麼?」木映藍看著個子高但身材纖瘦的真澄覺得很奇怪,看她身穿的雖然簡單但質料卻不差,說話也不像是一般普通人家的女兒,為什麼一個姑娘家會習武,光是這一點已經令他好奇萬分了。

「習武?算是吧!」真澄說完又想起眼前這個人剛剛才被人追殺,可能對習武之人心存偏見也說不定。「我先聲明,我沒有砍過人呀!我們學劍只是鍛鍊身體和精神,不是為了打人砍人的!」

「原來如此……姑娘家中尚有何人?」

「就我和父親兩個。…你還是休息一下吧!氣都喘了就別說話啦!都走都走不穩了。到那邊去休息吧!還有多久才到山腳呢?」

「快了,明早一定可以走到。」

「我就是不想在山上過呀!你這身體晚上一冷起來一定受不了,加上又有砍傷之類我怕你會發燒。呀!這個先吃下去!是止痛退燒藥,其實你的傷口很痛吧!喝點水。」真澄讓木映藍輕輕的挨著樹幹,之後在背包中翻找出藥片和食水,又翻出毛巾沾濕抹了抹額邊的汗。

「看!真的有點發燒了。不如我去找人來……不行,萬一被人知道你在這裡,我還沒回來你就被碎屍了。對了!你說會有人來找的吧!那我見到什麼人才叫救命好呢?有什麼記認的嗎?」真澄一邊說一邊把背包中現在用得上的東西找出來,其實已所剩無幾。

「他們應該會穿著藍色服裝,如果你看到他們就找一個叫風望的男人,找到他就安全了。」

「好。明白了,你先休息一下,這裡我先看著。」說完她讓木映藍躺在地上,身上鋪著她之前換下來的衣服,沒有毛氈的現在多一塊布就一塊了。再把濕毛巾放在他的額上。

「謝謝妳。」

「休息吧!要好好保存體力,一定會有人救你的!」忙碌過後真澄坐在已經睡著了的木映藍身邊唉了口氣。

「我再白痴再少條筋都會覺得奇怪的…這裡到底是哪裡呀?」她無奈的再把手機拿出來,看著上面訊號欄上毫無改變的一個大交叉…之後看看身邊這個被砍成半重傷的男人,雖說一開始她告訴自己他們是在拍戲,但現在哪會有演員留真的長髮,連內衣之類都用古代物品的嗎?要說古代也很奇怪,他穿的不是她知道的古裝!他的淺棕色頭髮也不可能是亞洲人!還有這條山路走了這麼久,一點有文明人存在過的氣息都沒有,沒有路牌沒看到頭上有飛機經過,最大問題是自失散後她遇上的人說話都文皺皺的,而且要殺人,而且是要滅口的話不會用刀砍吧!既然都買兇殺人了,用槍才對吧!

格格不入的是她,她像是掉進一個幻想世界了一樣。


「為什麼偏偏一點也不浪漫,不是應該是我遇上白馬王子被救了的嗎?怎麼變成孔武有力的女主角了……又不知道要怎樣回去…怎麼辦才好…」真澄一邊留意著四周的動靜一邊喃喃自語,她手上還沒停止運作的手錶告訴她已經過了三個小時,她也開始睏了,她小心翼翼的替正熟睡了的男人換了額上的毛巾,稍微量了一下熱度覺得還可以接受,又開始無聊的她專注的看著身邊的男人的臉。

沒有任何戀愛經驗,十七年的人生大部份的空餘時間都跟父親身邊不是練劍就是和一堆男孩子打混,明星雜誌和新聞她少看,電視劇集也大多看時代劇,因為她老爸喜歡。不過明星臉的基準她還是知道的!如今就有個好例子在她面前了。

他應該是屬於別人口中的『美形』吧!男生中長得超美又溫柔的那種,不過並沒有娘娘腔的味道,他一定有很多人喜歡吧!而且穿得這麼豪華,雖然現在又髒又破爛,但從質地看一定是絲!絲呀!

根據她不知適不適用的基本歷史知識,絲在古代是有錢人才有辦法穿上身的東西,還要搞什麼刺繡就更昂貴了。

「唉…」

「什麼人!」

真澄才嘆了口氣,可是在只有蟲鳴的山中人的聲音特別明顯。她一出聲就被人注意到了,四周人聲突然沸騰起來,剛剛沒發現的火把也漸漸由更遠的地方開始向這邊聚集。

「不好了!喂!木映藍!醒醒!」真澄半跪在地手已經放在劍柄上,該不會就這樣就來個玉石俱焚吧!她才十七歲呀!

「什麼人在那裡!」在火把之後是一群和夜色融合了的人,他們已經把真澄藏身的樹叢團團圍住了。

「哪看得到什麼藍色衣服!喂!那個風望到底是生成怎樣的?」真澄壓低聲線催促著身邊剛轉醒的人。

真澄急了起來,她真的沒想過她的人生只有短短十七年,而且來到這個奇怪的山頭,她還沒有搞清楚事情的一切就得死了嗎?她的手震了起來,和比賽時知道自己一定會安然無恙不一樣,現在稍微動作慢一點,反應遲了一步就得和世界說再現了,拿在手上的劍不再是運動的用具而是真真正正殺人的工具。

「到底是什麼人!」把真澄他們和山中小路相隔開的樹叢被人強行撥開,而人影也清清楚楚的出現在真澄眼中,下一刻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身體在危機中的自然反應,在那人撥開最後一叢樹叢之前,真澄拔出的劍對準了對方的咽喉。

「別再向前一步。你是什麼人?」真澄壓下心中的恐懼,佯裝鎮定的說。

「……」被劍尖指著要害的男人沒有動,只是在定睛看著看著樹叢後的人。「我們找人。」

「找人?整隊軍隊似的上山,不是那麼簡單吧!」真澄繼續逞強,根本沒有勝算的她雖然知道面對敵人切忌東張西望,但她真的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有穿藍色衣服。找不到就真的沒救了…

「在下風望,在山中只為尋找主子。小兄弟這樣說敢問是看到什麼人了?」

「你是風望?有什麼證據?你穿黑色的!」不會這麼巧吧?不會是陷阱吧?真澄不敢在這一刻偷瞄還在她腳邊迷糊中的男人,火把越來越近,她的樣子和對方的樣子也被火光照亮了。對方雖然被刀指著,但仍是小心翼翼的拿出一面領牌般的東西,上面有個木字?應該是吧…

「真的是風望?」

「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有救了!」真澄收起刀子蹲低拍了拍木映藍的臉頰,木映藍勉強的睜開眼除了看到真澄一副得救了的表情外還看到一角的風望。

「風望?你來了……」

「是的,主子。屬下來遲了。現在立即送您回府療傷。」木映藍聽到主子叫喚的聲音後立即搶過身邊侍衛手上的火把撥開最後一叢樹叢上前,一看到渾身破爛血污的木映藍時他倒抽了一口氣,但又看到衣服的破洞下已經包著白布條,想必傷勢已事先處理過了吧?

「這邊的…是我的救命恩人。」木映藍說的是差點就在旁邊手舞足蹈的真澄。

「屬下知道怎樣做。請恕我逾越了,主子。」風望彎下身一把抱起了身高比真澄高大半頭的木映藍,看得真澄目瞪口呆。

「小兄弟,請你隨我們一起回去。」

「好……」反正這座山上什麼人都沒有,現在有人帶自己去有人的地方去絕對是幫她解決了糧食和食水不足的問題,如果下了山真的是去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那她還得煩惱如何回家,還有回到家之前如何賺取生活費。她從不認為錢是從天上飛下來的!急急忙忙的收拾好背包的東西小跑步的追上風望的腳步,她邊走邊偷看這隊搜索隊的陣容,人還真多。

「咦?」看到風望俐落的抱著一個人翻上馬背,又看到另一個侍衛把另一匹馬拉到她前面…該不會是示意她騎吧?現在說不會的話會不會太遜了?

她長這麼大還沒騎過馬,說真的她很好奇騎馬是怎樣的感覺,所以到了最後她的好奇心戰勝了騎馬的潛在風險,她模仿看時代劇時看到的姿態爬上馬,才坐定拿好韁繩,身下的馬和身邊的人已經開始向前跑了…

不會吧!我還是初學者,我以為只是坐上去踱到山下,沒想過要跑的呀!她在下山的過程中深切的體會到凡事不可一步登天,一定要一步一步從基礎學起!不過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了…

「嗚呀~~~~~~~」伴隨著慘叫在馬上折騰了個大半小時的她終於可以再次踏在平地上,但她已經腿軟得走不直,呆呆的蛇行跟著帶領的人去到一個漂亮的屋子,之後有人送了一大桶熱水來,不過之後就沒人再理她了。

她明白的,那個木映藍被喚作主子,自然就是那個什麼風望的主人,主人被砍得破破爛爛,做下人的忙碌著照料他也是應該的,她也樂得清靜的泡了個澡,換上他們準備在一旁的衣服後就窩上床睡覺了。

說起來,自遇難之後也有三天了,她都沒好好的睡過一覺,現在一沾床真的抗拒不了睡魔沉沉睡去了,連肚子餓也理不了太多。

再次醒過來已經是後天的中午,她整整睡了兩天,爬出被窩看到一旁已經準備好的臉盆和衣服,而她之前換下來的劍道服也被洗得乾乾淨淨的放在一旁。照顧還真周到。

幸好她一向沒有化妝的習慣,頭髮也是整齊的梳在腦後就算了,看著銅鏡裡的自己真澄也認真嘆了口氣,怪不得別人準備給她的是男裝衣服……

看著身上類似中國古代電影中的裝束,她不禁悲嘆一下命運,在那個風望帶著人馬回來這個大得出乎意料的大莊園時她就知道沒可能再當自己是作夢了。她的而且確來到了不知名的古代世界,而她也沒有任何一樣古代女子應有的技能,或許現在誤打誤撞裝成男孩子會更妥當,但她作為女性的自尊心卻不停的發出悲鳴。

站在現實的角度看,她所知道的古代女子中該有的技能項目她都沒有,現代高中女生九成九是不會縫紉﹑砍柴生火燒飯,她能找到得以糊口的正當工作也只有當侍女之類…但她連這個也沒有自信能做得好。她可以對一個『主子』的物體唯命是從嗎?答案是不可能!她也不可能像時代劇中的愚忠角色一樣,對著一個『主子』跪得痛快叫她去撞牆死都沒問題立即去撞。而另一樣最壞的職業……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心想恐怕她肯也沒人要吧!

還是扮男生好了…反正對方也沒發現。除了那個木映藍知道之外。他不會一醒來就到處大肆宣揚吧?對了,她應該去關心一下他的傷勢吧!如果自己第一次拼命救回來的人轉個頭一命嗚呼了的話她心裡也不會好過的。說不定她可以用救命恩人的身份拜託他找份工作給自己吧!那生活就不用擔心了!

既然已經稍微為未來作出了決定,她也毫不浪費時間的離開房間去打聽一下木映藍在哪裡。那天來到這莊園時已經是深夜,即使四處點上了燈但燈光並不能把四周都照亮,所以她的印象中是這莊園很『大』,不過現在一打開門她就嚇到了,這裡不止是大,而是金碧輝煌!所有走廊欄杆全都是原木雕花,而且部份還塗上了金漆,廊外的庭園所有的佈置都看得出是精心打理的。對!就像是去了京都那些歷史景點一樣。

「嚇死人了…看到實物真的嚇了一跳!」

「呀!公子!您醒過來了?真是太好了,如果公子再不醒來奴婢得去請大夫過來了。」在走廊一端一個嬌小的少女碎步的走了過來,她手上端著一個放著簡單餐點的托盤,由她的話推測,她應該就是這兩天真澄睡得天昏地暗時負責照顧她的人。

「抱歉,可能之前太累了。」

「請別這樣說。公子剛起來一定覺得餓了,先用點小點吧!」少女俐落的把餐點端到房間內,真澄懷疑,不會是在每次用餐時間都送餐點來看看她是不是會起來吃吧?那不是很浪費嗎?不過看到眼前香味撲鼻的熱湯和蒸點,她的飢餓感簡直是蜂擁而出。

「我不客氣了。」無視少女在她身邊祟拜的目光,真澄毫不客氣的把床上食物掃了一大半。以女孩子的食量來說的確一點也不少。

「對了。我想去看一下木映藍,妳可以帶我過去嗎?」看著少女收拾掉她用完的餐具,本來想幫手的她被少女驚慌的表情制止了。對了,看時代劇,做侍女的最怕主子搶東西做,還是別害人家被罵了。等會她撲到地上又哭又跪的話她會有大難臨頭的感覺。

「公子您要找主子嗎?奴婢替您帶路,不過奴婢不能進主子的苑閣,只能送公子到門口。請公子見諒。」

「別介意。那走吧!」

「是的!」少女高興的笑著。她的溫馴態度更令真澄覺得她沒可能在這個地方以一個女孩子的身份生存下去。

「這房子華麗成這樣,木映藍一定是個超級有錢的人吧?他就一個人住在這裡?」

「主子一年只會來這裡一至兩次,奴婢也沒有親眼看過主子的容貌。對主子的事情也不清楚。」少女對不能給我一個完滿的答案感到很抱歉似的低著頭。

「這還不是常住的呀……」真澄不禁又抬頭左看右看,她現在隨手敲一塊木雕去賣相信也能賣個好價錢,雖然她早就想像得出木映藍很有錢,但似乎不是有錢這麼簡單。一般商人再富有也不會把自己的家裝飾成這樣吧!畢竟商人也只是平民之一,加上有那個風望這類人物的出現,更令她猜測木映藍是官場人物!惹上官場人物會很麻煩的吧!

「公子,奴婢就只能送到這裡。再往前走就是主子的苑閣了。」少女恭敬的向他行禮然後像是要目送她一樣站在原地等候。真澄有點進退兩難的感覺,她自己走過去人家就要讓她大搖大擺的進去嗎?連在自己家工作的女孩都不能靠近了,她這個外人是不是太厚臉皮了點?

不過既是自己主動說要去探病的,好好醜醜都要去試一試,真的被人趕出來的話就乾脆死心算了。決定了就得行動,她鼓起勇氣向著那個禁地般的苑閣走去,才轉個彎去到門的內側就看到了兩個大漢坐鎮了。她不由得停下腳步像是傻的對著他們笑。

「我叫泉真澄……只是想來探病…雖然什麼水果都沒帶……」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聽完之後就像拎小貓似的把她扔出去呢?不過他們又好像沒這個打算,雙方沉默了一會之後大漢擺手請她進去,還非常親切的向她說明應該怎樣走。

真澄茫然的在廣大的花園中找尋大漢所說的方向,在花園中左穿右插了一會就看到了風望的人影。在這個莊園中她還比較認得的為只有兩個人,就是風望和木映藍兩個。所以她一看到風望就高興的跑上前打招呼了。

「你好。是風…先生吧!我是來探病的,請問現在方便嗎?」真澄稍微思考了一下該用什麼稱呼,她認為無論叫什麼都一定不會叫他公子的!大俠倒還有可能!為免得罪人,還是小心為妙。

「主子吩咐過,你來的話請隨便。另外…風某對學問並沒有太深的研究,公子『先生』一詞請恕風某愧不敢當。」風望一邊說一邊領他到木映藍的房間。

「那…我應該怎樣稱呼你?先生不行的話…大人?大哥﹑大俠?」

「直呼風某的名字即可。公子既為主子的恩人身份自然在風某之上。」他打開門示意真澄自己一個進去。「主子可能還在休息,請你隨便坐一會。」

就這樣真澄就莫名其妙的單獨一人在木映藍的房間內游盪了。她先是好奇的左顧右盼,看看四周的擺設裝飾,最後才走到床邊看看真正應該看的傷者本人。

木映藍的臉色比之前看到的好太多了,已經不像是隨時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的樣子,而且現在他睡得很安穩,那應該沒有發燒吧!想到這裡她的手已經不自覺的覆上他的額頭。

「沒發燒了呢………哎呀!弄醒你了?抱歉……」真澄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中,事緣應該躺在床上的人一睜眼就看到她後嚇得縮了在一角,現在正因為亂動而痛苦不堪。

「呃…嚇倒你了?」真澄有點受到打擊,雖然她自問自己不是絕世美女,但也不是母夜叉,他這麼大反應,而且是驚恐的反應!這實在太令她傷心了。不過設身處地想一下,如果是自己睜開眼就看到一個陌生人,可能做出來的反應不止是彈開,應該一拳揮過去了吧?所以…原諒他吧。

「不…只是一時之間沒想到姑娘會在我身邊…連睡相都被看到了,我真是失禮。」因為剛才的大動作而痛得迅速變白的臉色令真澄看得有點於心不忍,好歹是自己嚇到了他,所以她也很自然的上前照看一下,先是把他扶回正常的睡姿,再在床邊小桌上擰了毛布替他抹掉額上的汗。她自己覺得這個動作很自然,但木映藍竟然熱了臉。

「姑娘…這樣有點不妥…」

「什麼不妥?就是擦汗而已…」真澄左看右看,她都只是替他擦汗,沒有做其他奇怪的事。

「孤男寡女在床上…讓人知道了……」木映藍好像非常尷尬似的別開臉。真澄聽到這裡也仍然沒理解到他在說什麼。

就這樣過了一陣子,真澄才意識到他說的是她因為替他抹汗而不自覺地坐到床沿了。或許她自己真的是太不小心了,但感覺好像被人厭惡了似的。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退開兩步,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去擰毛巾。

但當自己的臉背著木映藍時眼眶一下子熱了起來,眼淚像是要流下來似的。

是不安吧…雖然她確定自己來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後出奇地沒有什麼驚訝的感覺,對環境也算適應得很快,不過同時她也清楚知道自己是格格不入的存在,她過去在學校等地方學習到的知識在這裡是沒有用的,她作為一個女生在這裡沒辦法有任何作為,她沒有家庭和親人作為倚靠,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回去以前的家,在不明朗的未來中她就只有自己一個。

對於在這奇怪的世界第一個見到的人,一個也算是被她救了的人就好像成了她在這裡的救生圈一樣。或許她只是為了生存,但她現在真的不希望自己被這個人討厭,如果自己被他趕走的話就真的無處容身了。

「…泉…姑娘?」木映藍的聲音有一點焦急的感覺,但無奈他的身體又動彈不得,想查看一下又做不到。

「呀!水不夠涼了,我去找人換一換!」為了不被人看到她這要哭不哭的臉,真澄暗地吸了一大口氣後裝出一個大大的笑臉說完就拿著水盆當藉口逃走出去了。慌慌張張的衝出房間外面,差點就撞上了正端茶來的風望。

「公子為什麼拿著水盤?」

「呀…這個…不知不覺就拿出來了……」還是拿回去吧!再進一步留下壞印象就不好了。

「那麼…公子請入內用茶。」風望沒再多問為什麼她會變成拿著水盤的狀態,他單手拿著茶盤另一隻手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得要找個好好的籍口解釋她拿水盤的行為才行。真澄暗自嘆了口氣,希望現在眼睛不要變得像兔子眼就好了。

「主子,茶送來了。……主子您怎麼起來了?」風望在偏廳的桌子上放下茶盤,然後快步走進了剛才木映藍正在睡的房間。

聽到風望的話真澄心中一驚,不會是因為她拿著水盤做藉口走掉所以他勉強自己起來了?把水盤隨便擱在一旁她也跟著走進去了。

木映藍果然是想勉強自己下床,不過人還沒離開床邊一步已經沒辦法再走,只能坐在床沿喘著氣,一定是扯到傷口了。害他這樣…自己好像有很大的責任……

「風望,要不要叫大夫來?我去外面找人來吧!」真澄小心翼翼的不敢走得太近,她保持著一個安全距離後小聲的說。

聽到她的聲音,木映藍立即抬起頭來,還好像放心了的呼了一口氣。風望看到這樣後,他把木映藍扶回床上躺著後請了真澄過去。

「風某去叫就可以了。請公子留在這裡吧!」

「但是……」真澄擔心自己會不會又做出一些『女孩子不可以做』的事刺激到木映藍,萬一又闖禍了怎麼辦?但看到木映藍好像有話想和她說的神情,她也只好把接下來想說的句吞回肚子中。

待風望離開房間後兩人之間就只有沉默,兩個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似的。最後真澄終於忍不住出聲了。

「剛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那麼介意,因為我以前生活的地方的女孩子們不像你們這裡這樣的……」真澄也不知道怎樣解釋來好,她的行為所帶來的效果大概就像古代人第一次看到袒胸露臂的外國女人一樣吧!

「不!姑娘明明只是一番好意……」木映藍沒看漏剛才真澄的表情,那種僵笑之後逃走一定是自己傷害到她了。

「是我太大意了。其實……這樣下去也不行。遲早要說…不如就現在吧?老實說…我有一事相求!」既然遲早都要說,不如早點解決更好,真澄吸了一口氣,然後湊到木映藍的床邊。

「妳…什麼事?」看著湊近自己的臉,木映藍又不自覺的想避了。

「其實我想…除是你之外還沒有人知道我是女孩子吧!」真澄小聲的說。看到木映藍有點猶豫的點頭後真澄繼續說。

「我想我這種又粗魯又沒個女孩樣的女孩子大概很難生活下去,你可以幫我隱瞞女孩子的身份嗎?我想用男孩子的身份找工作什麼的都比較容易…你可以幫我一下嗎?雖然我和你不熟,但我也沒有別人可以求了,只要知道真相的你不說,我自己小心一點的話其他人就不會知道的了!」

聽完真澄的話,木映藍沒辦法立即給她任何反應,就好像是他根本沒想過會有人說出這樣的要求,她求的就只有這樣?

「姑娘想找工作?為什麼?」

「我還不知道要怎樣回家,如果一輩子都回不去,也不可以死賴著你吧!你收留我這幾天我已經很感動了。將來自己一個生活得想辦法糊口,所以還是男孩子方便。所以你就不要叫我姑娘了!會穿幫的!」

「就算姑娘…呀…留在這裡住一輩子我也不介意的。」

「我介意!不可以什麼也不做只做蛀米蟲的!」真澄露出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她最痛恨的就是游手好閒不務正業的人了,自己絕對不可以成為一份子!

「那不是難事,姑娘不介意的話,可以留在我身邊當差就好,妳可以熟習一下環境,我也可以略為回報姑娘救命之恩。」說真的,木映藍想的可不至這些,他沒有忘記自己的手曾經碰過什麼,加上明知她一個女孩無依無靠也不幫一把的話也太說不過去了。

「真的可以嗎?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完全不像是你們這裡的人。」唯一相似的應該只有人類這個外皮吧……

「那座山上自古相傳有仙人隱居,是一座靈山,會有任何事發生也不出奇,我又何需太介意姑娘身份。」木映藍當然知道她和他認知中的女性完全不一樣,但也因為這樣更令他對她有興趣,而且多張口吃飯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什麼負擔。

什麼?靈山?這裡竟然還有什麼仙人?就算是真的…這個人的接受程度也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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