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某人の簡易竹棚

第一章 死神的玩笑 02

「由紀！不要！不要！假的！是假的！」月台上紛紛傳出看到慘劇的尖叫﹑哭喊，和她同行的朋友同學們大部份都一臉愕然，高橋臉色蒼白的跪在月台邊，他的雙肩不住的顫抖，未幾他就忍不住吐了起來。而美奈則十分激動的哭叫，同行的女生互相擁抱，顫抖。

看著不久之後來到現場的警察，消防員，然後由紀看到了自己被電車撞倒的身體。

「是假的…我就在這裡不是嗎？在那邊的不是我！不是我！騙人的！假的！」由紀一看到被到場救護員覆上白布前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但血淋淋的臉，而那上面的手腳不自然的扭曲著，那沒有起伏的胸瞠和蠟白的膚色都在告訴她那已經是一具沒有生命的軀體，而那折斷了的手還緊緊的拿著她剛剛由地上撿回的月票。

如果那真的是她……但現在的自己又是怎麼回事？

「不…我在這裡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在這裡！不要走！」由紀的意識嘗試向四周的人叫喊，很想有人告訴她這一切都只是惡夢，是假的。可是就像是靈幻電影的情節一樣，四周的人都沒有看到她，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只有她一個人在乾著急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包好送走了。

地上的一片屬於她的血跡被迅速清理，月台上被嚇倒的，看熱鬧的人潮都陸續散去，列車的服務也慢慢的回復了正常。

不知道自己在月台上待了多久，清理過後的月台已經有人在她掉下去的位置放了鮮花，放下的花穿過了她的腳，像是在提醒現在的她早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一樣。

她離不開這個車站，連想去看看父母親現在怎樣了都辦不到，而四周的活人又已經和自己沒有相交點，她的無助和寂寞還有心中的混亂都只能壓在心底，她想哭，但也已經沒有眼淚會流下來，她只是個沒有身體的幽靈，什麼也做不到。

「既然死了，怎麼我還會在這裡？」坐在月台邊，看著自己死掉的現場，由紀的心情很複雜，就因為去撿一張別人的月票，她就這樣掉下去死掉了，她明明還有很多事情想做，很多地方也還沒去過的。現在什麼都沒了。

「說好心有好報都是騙人的。我明明就沒做什麼壞事，平時可以的話都有幫人，為什麼我就這麼早死？」狀似因為悔恨而流下的淚水只在她臉上滑出一道光痕，她抬頭看著看不到月亮和星星的夜晚哭叫著，但良久，也是沒有人回應她。

直到快要天亮的時候。

「咦？怎麼沒人帶妳走嗎？」一個人影飛過由紀的頭頂，然後在她身前降落，正好踩在路軌上，然而那人剛想打招呼時被剛駛入月台的列車撞過了。

「呀！不要！」好像看著自己再被撞一次一樣，由紀本已經沒有血色的臉現在白得像是透明一樣。她雙手掩著臉，深怕等會兒血淋淋的肢體又再次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妳是被電車撞死的？」有個黑色翅膀的人穿過停定的列車躍上了月台，然後平空變出一本厚厚的記錄簿。

「是的。」由指縫偷看一下，那個一身黑衣的人毫髮無傷的，身上的衣服也沒有破爛。一種同伴心理在心底生根，她伸手想去碰這個人，如果和自己一樣，那她應該會摸得到她吧？

可是她的假設落空了，她的手仍是穿過了那個男人的肩膀。他停下翻簿子的手看了看她。

「妳碰不到我的。」

「為什麼？你不是和我一樣嗎？電車撞到你也不是沒事還會穿過它嗎？」由紀說得很激動，還以為遇著相同的人，她就可以知道自己之後的去向了。

「不一樣。我和妳都不是這世上的人，但不代表我和妳一樣的。我是死神，妳是一個人類靈魂，這樣一說就知道我們的分別吧！當然我可以碰到妳，不過妳卻碰不到我。」自稱死神的男人繼續他翻書的動作，越翻他的臉色就變得和他的衣著一樣黑。

「妳是什麼時候死的？」他困惑的說。

「昨天傍晚……」由紀看了看月台上的時鐘，清晨五時多，原來自己已經坐在這裡一個晚上了。

「那就奇怪了。昨天傍晚這裡不應該死人才對。」

「但我就是死了。像你現在看到的。」由紀雖然不太想由自己口中說出自己已經死了，但是已成事實的事就算不承認也沒能幫到什麼。

「不…似乎有什麼出錯了。妳不應該死的。」男衣死神臉色剎白的看著由紀，好像由紀現在是什麼大怪物似的。

「出錯？不應該死？你說清楚一點！」

「死者名單上沒有妳的名字，那妳就不應該死掉的，就算被撞，可能都只是擦傷斷掉手腳之類……」死神沒敢說下去，因為他發現事情大條了！一個不該死的人死了，而且還要被電車撞，還會有得補救嗎？

「那我還有救的吧！你會幫我？我求求你，我還不想死！」

「每個人死時都是這樣說的…算了。既然是有地方出錯，我也做好人帶妳去看看有沒有辦法補救好了。」說完，死神拉過她飛到空中，也把她腳上繫著和地下相連的黑鐵鍊斬掉。

原來靈魂也是不會飛的，由紀只能靠死神拉著她才可以飄在空中，如果他現在放手，她大概會感受到由高空掉下地面再死一次的感覺吧？

他帶她來到了醫院，穿過牆壁來到了地庫的那層的靈安室，他彈了彈指，放著她遺體的那格箱子就打開了。一個黑色塑質袋子出現在他們面前。

由紀別開了臉，自己那血淋淋慘不忍睹的模樣她實在不想再多看一次。死神拿起黑袋子上附有的標籤，看了看放在裡面的遺體的註明。

「不成，想把妳的靈魂放回去是沒辦法的了。」

「你說什麼！不是說我不應該死的嗎？」

「妳的身體變成這個裡子，根本放不回去。」死神看著上面註明的幾項，其實不用看都知道被電車撞個正著的人不可能完好無缺，而她的情況，真的勉強把她放回身體裡只是製造多一個類似喪屍的東西。

「那怎麼辦！說我不應該死的是你！現在說我不能活過來的又是你！為什麼你不乾脆說我死定了，然後帶我去該去的地方！為什麼要給我希望又打碎它！你覺得很有趣嗎？」由紀激動的哭著，如果不是她碰不到死神的身體，她一定會撲上前抓著他的衣領哭訴。

「問題是…妳既不是現在就該要死的，得待到真正歸天那刻才帶得你走的。」死神也十分頭痛，這陣子世界四周都不太尋常，老是出些百年難得一遇的狀況，這次終於到他遇上了個大麻煩了。

「等到那一天……？什麼意思？你說我得以這樣子等嗎？」這不是比死更難受嗎？

「總之我替妳想辦法！一定有辦法的！這個世界的妳出了這麼大的狀況，說不定其他世界的也是一樣，給我一點時間查一查可以嗎？」

「其他世界？死神的世界嗎？」聽到可能還有辦法，由紀的表情稍微放鬆了一點。

「用你們普遍人的說法應該是平衡世界吧！總之就是在其他世界中也有『妳』的存在，妳都可以出這麼大的事，其他『妳』可能都會有影響。不過……妳做好心理準備就算活過來，也不會是在這個世界了。」

最後的一句話讓她的心情再次落入谷底，不是以由紀的身份重生會有意義嗎？她還是要失去所有的東西不是嗎？她的父母，朋友，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