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的打開那個小巧精緻的盒蓋,盒中錦布上放著的是個鑲著綠色礦石做裝飾的木梳子,是女士都會用的用品,而且手工的確讓人愛不釋手。

「松若,妳在這裡幹什麼?」在她拿著梳子坐在草地左看右看時建築物的方向傳來了一道冷冷的具有強烈威脅性的聲音。

「呀…蓮目!」見是蓮目發現了自己,松若立即走回建築物的旁邊,脫下了花園用的草履回到木廊之上,蓮目很快就看到她手上的盒子了。

「手上的是什麼?祭神大人送的嗎?」想到紅烈知道松若聽不明白他婉轉的表白可能採取的手段,她不禁覺得即使是天上被人們祭拜的神明,其實大體上也和人沒什麼分別,不論是感情還是生活都和一個活生生的人沒有分別。

「才不是…他在生我的氣不知跑哪去了。」想到不知所蹤的紅烈,松若深深的嘆了口氣。

「那是什麼人給妳的?」

「那個叫千翔的人,都說不要的了他還是硬塞給我說是賠罪用的。」一提到千翔,松若就覺得頭大了,不久前紅烈才對他們說沒什麼事不要太接近青和蒼嵐一族的人,可一天都還沒過去自己已經由那個蒼嵐一族的千翔手上收到一份禮物了。

「上面鑲的青鑠石可是蒼嵐一族領地出產的有名礦石,這支梳子可算是頗貴重的東西。」作為紅羅一族頂端份子之一,蓮目對物品的鑑賞力比松若強了不知多少倍,不用把東西拿上手單是看都看得出手工和材質都是最好的了。

「這就更加要還給他了。」不只收了那人的禮物,還要這麼值錢!她絕對受不起呀!

「不可能,對方一定不會收的。男人如果收回送出去的禮物可是一種侮辱來的。」蓮目搖搖頭,說出了讓松若不得不嘆氣的風俗。

「怎麼這樣……」這習慣怎麼都沒有考慮收到不想要的禮物的人的心情呀!

「再說,祭神大人一定沒有生妳的氣,他看到妳那樣子時他可緊張得不得了。」

「可是……他之後沒有笑,完全沒有笑耶!」

「其實我很好奇,在妳的認知之中,男人應該做什麼來追求女人?」並肩走在長廊上,蓮目終於忍不住好奇問了。

「送禮物,獻殷勤,少不免要說喜歡我﹑愛我嘛!」

「那是花花公子玩弄女人的手段吧!哪會有人這樣把愛不愛的掛在口邊。妳真的得好好檢討一下自己身處的是什麼地方。」

「不是吧!這樣就叫花花公子?」紅烈都有送禮物,那些半強迫她戴上的鐲子之類,嚴格來說也不能說是禮物吧?

「雖然我不明白祭神大人喜歡妳什麼……不過既然他都說過叫妳依靠他的話,妳也該好好考慮如何回應他了吧!」

「蓮目妳說得我好像一點優點也沒有。」

「那妳倒可以告訴我妳有什麼優點值得我提。」

「……」

「妳自己都說不出來不是嗎?」拉開自己房間的門,蓮目示意松若進她的房間。

「妳故意找碴的嗎?看我把妳喜歡天火的事說出去!」

「妳敢試試看!」蓮目金棕色的眼睛閃過一道寒光,然後她的四周好像飄起了金紅色的閃光。

「咦?蓮目妳什麼時候學會發光了?」

「……什麼發光,這是我誤用了少許神力的效果,對了!妳沒有跟我去過鍛鑄場所以沒有看過。咦!這麼說,那次水池裡的光點,祭神大人說過是神力吧?難不成是青的巫女?可是……」

「可是什麼?」

「我總覺得祭神大人沒有把最重要的事告訴我們。」

「那傢伙搞什麼神秘主義!」紅烈會有事瞞著他們,松若一點也不覺得出奇,那個好歹是這個世界開天之初就存在的祭神之一,沒可能要求他什麼都說給他們聽,只是他不會是想把目前遇到的問題真相瞞著他們所有人吧?

「巫女殿下,今天晚上的晚膳……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只不過是被蓮目吩咐繞一繞路拿點東西,分開的時間連一刻鐘都沒到,可是當天火帶著蓮目要他取的東西和赤勺的口訊回來時,兩名巫女的其中一人卻正在用殺人的眼神狠狠地瞪了剛出聲的他一眼。

「天火知道紅烈在哪嗎?」收回殺人的視線,松若換上一張一看就令人覺得很假的臉朝天火笑了一下。

「呃?」

「天火你是不是知道祭神大人瞞著什麼?」蓮目也加入松若的行列向天火迫供。

「我是不知道紅烈大人瞞著什麼,不過他好像過去鍛鑄場了。」

「一個人?」

「應該是…就在送松若殿下妳回房間之後,紅烈大人過去書房問族長大人拿了些東西之後只留下一句他去鍛鑄場就走了。」天火小心的應對,以免自己成為巫女們遷怒的對象,蓮目加上松若一起發怒的話一定很恐怖。

「由這裡去鍛鑄場要多久?」松若站起身拍了拍直自己的裙子,一副坐言起行的樣子。

「妳不是想現在過去吧?雖然現在太陽還掛在空中,但一來一回得花不少時間,回程的時間天已經黑了!」蓮目心想就算派人陪她去也太危險了。

「但是我想問清楚…」

「不行!不說我們還有水的顧慮,祭神大人不告訴妳就是不想妳跟著去,現在待在有神焰結界的大宅才安全。」蓮目堅決反對。

「那…他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很抱歉。紅烈大人沒有說。另外,族長大人說今晚有個小型的宴會,巫女殿下能出席嗎?」天火抱歉的搖搖頭,見松若因此嘆了口氣他也感到有點無奈。

「可以不去嗎?」蓮目立即就反問了。

「……赤勺說可以的話他想身邊有多一兩個自己放心的人在。」天火輕輕的嘆了口氣,巫女不喜歡應酬,雖然他也覺得沒必要出席,可是另一方偏偏又是自己好友的拜託。

「沒你們辦法…他可不能阻止我中途退席。還有不要端酒給我,還有她!昨晚我遠遠就看見了,妳醉得都癱在祭神大人身上了。」

「別…別把我說得像是會胡亂賴到別人身上的輕浮女人好不好!」松若尷尬的輕咳幾聲,私下被蓮目說教也算,在天火面前這樣說她臉皮還是會薄。

「巫女殿下,松若殿下亂來的對象只是祭神大人,雖然在公眾場合的確是不妥……」天火一說完他就尷尬的看著盯著他不放的兩名少女。

「連天火你也說這樣的話!我……我真的無地置容了。」松若覺得自己的形象插水了。

「對…對不起!萬分抱歉!我沒有這樣的意思的!」天火慌了,他意識到自己剛說完失禮的話大驚的用手掩著嘴,可是大受打擊而低著頭畫圈圈的松若卻看不到天火焦急的想得到她的原諒。

「噗!抱歉…我真是忍不住了。天火不用理她,她根本就沒有生氣。」蓮目因為強忍著笑意而令自己的臉蛋變得紅通通的,她這樣子連天火都看得呆了。

他好像很久沒有看到她笑得這樣開心了。

「你們都欺負我!紅烈欺負我,蓮目欺壓我,現在連大好人的天火都取笑我了……」松若眼尾看到天火聽到她故意裝出的可憐哭音而露出的慌張樣子之後,整個心情立即好起來了。「我說笑的。」

「真的很抱歉。」天火認真過頭的性格還是十分介意的道了一次歉。

「真的沒什麼啦!既然蓮目要出席族長的宴會,現在也差不多要準備了吧?」看看天色,如果準備衣服裝妝的話真的得開始了。

「那麼我先退下,到時候再來迎接。」天火會意的退回外邊守在了她們房間外的長廊上。

「妳別說得像不干妳的事似的。妳也快去準備。」

「我也要?可不可以不去?」

「要是把妳一個人留在這裡,看祭神大人會不會笑著教訓我和天火?」蓮目才不想冒這樣的險呀!

「但是……」沒有紅烈在旁邊,只有蓮目的話她會不安呀!松若在心中悲鳴了一下,蓮目一看就知道沒有人敢開她玩,但她不同,要是宴席上有人找她搭訕沒有紅烈擋一擋的話她覺得自己絕對應付不了。什麼社交辭令和所謂得體的談吐她自問只做得到一小部份。

反對始終無效,她還是被蓮目督促著換衣服跟著她來到宴會的場地,因為宴會比上次規模小得多,所以她這次可以坐到蓮目旁邊。

聽著那些人對赤勺說著一堆只會覺得頭大的奉承,忍耐著端坐的痛苦,三個月來的訓練,她對於正坐這玩意還是敬謝不敏。她的忍耐力也只是由五分鐘提昇到十五分鐘而已。

「想不到這麼快我們又見面了。」松若才向蓮目取得批准離席到走廊轉兩圈鬆弛筋骨,沒想到她才離開位子就有人跟上去了。

「呀…千翔…大人。」怎會這麼快又見面的呀!

「叫我千翔就可以了。那梳子不知道合妳心意嗎?原本禮物應該再細心點挑選才是的……」

「已經很好了。你不用費心想太多的。」

「不!其實那之後,我在隨行帶來的行李中,找到一樣更適合送給妳當作賠禮的禮物。」

「真的不用了……」不知道要說什麼去拒絕對方難以應付的熱情,雖然他和她之間還有一大步的距離,可是松若卻覺得十分不自在。千翔明明一副溫文的樣子,可是她就是覺得有什麼不妥。絕對不可以再和他單獨相處了,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出問題的。

「可以讓我知道妳的名字嗎?」千翔微笑著向前走了一步,和天火相似的微笑,可是松若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告訴他名字只是十分簡單的事,可是她就是不想說,做假編一個假名出來又行不通,可是她不想由他口中叫出自己的名字呀?

「抱歉打擾了,巫女殿下找她。請容我帶她下去。」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由宴席中同樣退出來代蓮目察看松若狀況的天火適時出聲解了圍。眼看第三者出現,千翔不著痕跡的退回一步,一臉客氣的和天火打起招呼來。

松若趁機移動到天火的身後,天火也會意的用身子擋著千翔太過灼人的視線。

「原來妳是紅羅巫女殿下身邊的人嗎?那我真是失覺了。這個……」千翔由袖子的暗袋中拿出一個長形錦盒拿到松若的面前,見她沒有動手接的打算,千翔只是笑了笑把盒子塞到擋在她面前的天火手中。

「我覺得妳戴上這個會很漂亮。我選飾物的眼光不會比昨晚那位差的。」

「他沒對妳做什麼吧?」天火擔心的問,雖說他一直在遠一點的地方看著,但是看松若的表情她不像沒事似的。

「沒事…沒事……」心緊張的狂跳,連帶呼吸都變得有點不順,不是因為千翔的殷勤態度或是那灼人的目光,她倒是覺得在他那笑容之後有著什麼打算。

她這樣普通的女孩子哪會有男生這樣大獻殷勤?她還很有自知之明,不會單憑對方送禮物和親切的笑容就認為對方是可信的人。她過去有看『警訊』的!

「還是先回到巫女殿下身邊吧?」

「不要…我不想等會又在席上看到他…一想到他又對我笑我就打冷顫了。」松若連天火拿在手上,那個由千翔塞給她的長盒都不敢看一眼,她現在只是想快快逃掉。

她想待在那個紅烈會一起呆著的房間,想那個不知所蹤的混蛋呀!

「好。妳要先回去都沒問題,但不要哭…來,先去和蓮目說一聲吧!要不她會擔心的。」天火放輕了聲音像是哄小孩似的跟松若說,令擠了少許眼水出來的松若頓時覺得自己無地自容。

「我沒有哭。」她哪有哭了!只不過是情緒激動了點所以增加了淚腺的分泌而已,而且根本還沒有水份由眼眶流下來啦!松若在心裡嘴硬的說。

「好。出來這麼久巫女殿下真的會擔心了。」天火失笑的說,松若現在這樣活像個要等父母回來後好好撒嬌似的孩子。

「族長大人,我和松若先回去了。」聽到天火的報告,蓮目二話不說的就向坐在她身邊的赤勺提出退席的要求,赤勺立即苦著臉半帶著哀求的眼神向蓮目討價還價起來。

「與其族長大人你有時間苦勸我留下來,不如你花點心思調查那個叫千翔的人吧!要不好好查清楚他的來歷,我看祭…紅烈大人會把你煎皮拆骨。」蓮目說著危言聳聽的話,不過一搬出紅烈的名字赤勺哪敢再說一句不,而且由蓮目簡單的交代中他真的得好好處理那個叫千翔的人才行。

竟然誰都不挑就是要挑祭神中意的巫女來獻殷勤,他想死不打緊,但是不要把他也拖下水嘛!

「但是連妳也和松若殿下一起退下去不是太引人注目了嗎?如果那個叫千翔的真的對松若殿下有什麼企圖,做出讓他懷疑松若身份的事很危險的哦!」臉上仍是掛著雖回應不時有人向他點頭敬酒的公式笑容,他一邊牽起嘴角一邊由笑彎的嘴中擠出話來。

「我同意……」蓮目想了一下之後回頭向天火低聲說了幾句讓他先帶松若回去,也和天火說不用特地趕回來看著她之後,蓮目仍舊板著一張冷臉面前宴席上所有的客人,她的臭臉色應該可以經由這次赤勺的繼任儀式而傳遍整個大地。

「紅烈大人,到底到鍛鑄場做什麼了?」完全不享受這種公式宴會的兩人忍不受不了只是不繼的在假笑開始小聲的交談了。

「他沒有說。」問那麼多是給祭神把自己煎皮拆骨嗎?

「那即是說連你都不知道了,不過我們這些當事人還被蒙在鼓裡吧!」蓮目小聲的哼了聲,讓年長她不少的赤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他一直以為蓮目最多是高傲自視太高,是個不可愛的妹妹角色而已。誰知這三個月不知是她影響松若還是她被松若影響,她是沒有之前那麼難相處了,可以卻讓他這個新上任不得不和蓮目時常面對面的族長感到越來越頭大。

「紅烈大人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吧!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族長,哪能明白他的打算呢!」

「哼。」

「妳不用這樣鄙視我吧?我好歹也是天火的好哥兒呀!自小就和我混在一起的天火和我可是不相伯仲的,你鄙視我就等於連他也一起鄙視了哦!」赤勺喝了口酒眼珠子轉了轉,決定還是要在口舌上拿回一點點甜頭。

「天火和你可不一樣!那邊的蒼嵐長老移動過來了,我看你怎麼辦。」

「妳就這樣等著看我死嗎?天火沒了我這個好兄弟會傷心的呀!」

「能肅清他身邊的損友我感到非常高興。」

「什麼!我被歸類為損友嗎?」赤勺的抱怨也只能到此為此,隨著蒼嵐一族的長老帶頭敬酒,赤勺又得忙著應付四方百面而來的祝賀說話。

稍為幸災樂禍的看著赤勺應接不暇的被勸酒,蓮目在人堆之中注意到了落後在人群之外拿著酒杯並不太熱衷堆在一起拚酒的青年。

由他偏黑的藏藍色頭髮推測,那個人應該就是天火剛剛提到對松若表現出興趣的千翔了吧?她的目光只是停留在他身上幾秒對方就已經察覺到回她一個親切的笑容。

蓮目淡淡的點了點頭打第就此了事,可是對方卻笑著走到蓮目的面前坐了下來。

「我似乎嚇到了巫女殿下身邊的女眷了,請讓我向殿下賠罪。」

「賠罪就不必了。」對方在打什麼主意的確很難猜透,不過在這大庭廣眾的他有什麼陰謀也好都不敢做出來吧?

「我是不是給她很大的困擾了?」

「……」這傢伙不是這麼明目張膽的向她打聽松若的事吧?

「我的禮物她似乎都不太喜歡……」

「她已經有心上人的了。千翔大人實在沒必要做這麼多。」蓮目冷著口氣打算把話說清楚,如果在她說得這麼明白之後他還是要糾纏著松若,那就真的是有男女之情以外的事影響他千方百計的要接近松若吧?

「殿下說的那位…我不覺得我有什麼比他特別遜色,連機會也不給我一個嗎?」

『對方是個神!你當然沒得比了!』蓮目真的很想把這句話原封不動的扔到千翔的頭上好迫他打退堂鼓。

「千翔大人請自重。」

「請恕我私底下也有打聽過她的事,在這個大宅中巫女殿下不惜動用這麼龐大的神力做出這樣的結界也是為了她吧?」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蓮目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有所動搖,她冷靜過頭的回應讓千翔無奈的笑了笑。

「巫女殿下知道我說什麼的。難道妳不好奇不是巫子的我會知道這宅子佈下了紅羅巫女的神焰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蓮目慍色盡現,她冷硬的語氣讓堆在赤勺面前的人們大吃一驚,接下來一連串爭先恐後的賠罪也讓她沒辦法再追問千翔的身份。

而他在混亂中由宴席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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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某人 (竹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