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的大廳點上了最亮的燭火,雖然外邊現在沒有下雪不過室內仍是放置了不少炭爐去保持室內溫暖的氣溫,讓宴席上的客人不用穿得像隻活糉子。

「木御史你還是穿這麼多嗎?」

「我和神經大條的你不一樣,會麻痺到覺得現在這樣的天氣也叫暖。」雖然還不至是活糉子,不過凰榆也是在場的人中穿得最多的一個,加上他一手懷爐頸上又纏著毛皮領巾保暖,光是看他的樣子真的覺得他在發冷似的。

凰榆是很怕冷的,就算已經來到停了雪的南方,他還是覺得冷,光是由暫住的院落走來這個大廳他都得嚴陣以待。他在主客席坐下之後就把頸上的東西和懷爐交給了跟在他身旁的風望。一下子交去了這些保暖的東西,習慣性的就算身邊不遠就有炭爐他還是禁不住打了個小哆嗦。隨即風望為他送上了一杯熱茶。

「這時間還是喝酒好吧!人來呀!把暖好的酒端來!」洵杞燕覺得這個時候喝茶太過掃興,隨即命人把暖酒送上來。凰榆沒有阻止他,這種場合很難要人不用酒招呼,在侍從把酒端上來之前凰榆已經把茶喝光了。

「風大人不喝一點嗎?」

「護衛中,王爺就不用客氣了。」風望一如往常的守在凰榆身後,而他手下的六人有一半被他派了去和其他衛兵守著凰榆會出入的居所範圍,務求在任何時間都不要有不相干的人混了進來而完全不察覺。

「真是盡責的護衛呢!那麼我們有我們喝的吧!御史大人多喝幾杯,這些酒雖然沒皇宮裡的好,不過也是很不錯的酒呀!」洵杞燕舉起他的銀杯向凰榆乾杯,凰榆小喝了一口之後挑了挑眉不過仍是把酒杯的酒喝掉。比客人更加投入的洵杞燕接著就喚人送上佐酒菜和開始舞姬表演。

舞姬一出場氣氛就立即熱鬧起來了,不只主人家的洵杞燕不停叫好的要舞姬們一隻舞接一隻舞跳下去,兩側客席上的人多喝了幾杯之後都由拘謹變得投入。相比其他人熱絡的氣氛,在客席主坐的凰榆就顯得在狀況之外,雖然他臉上笑著,別人和他敬酒他看似很高興的喝下,不過一直站在他旁邊的風望卻覺得凰榆整晚心不在焉。廳內演奏的音樂他沒有聽,妖艷的舞姬跳的誘人舞蹈也沒入他的眼,甚至銀杯中的酒他也沒有仔細品賞過。

「凰榆…你身體不舒服?」風望蹲身到凰榆身邊,不太確定的問著。上次的風寒明明連御醫都說已經好了的,天氣也暖和了一點,凰榆身上穿的有增無減,照理說應該不會這樣容易再病倒吧?

「沒有不舒服呀!」

「這就好。」風望鬆了一口氣。

「我說風望,這樣的宴會你覺得怎樣?」把手擱在椅子上的把手托著頭,凰榆有點無聊的挾著小菜但又沒有吃。

「很熱鬧。」風望說出了最直接的感想,結果立即被凰榆白了一眼。

「我這幾天心情不好。」確定了洵杞燕已經完全忘我後凰榆輕聲的說了這句。

「我以為看一下這種吵鬧的宴會可以意外地轉移一下心情,不過看來並沒什麼用。」

「……你一向都不喜歡這種場合,可以不去之後你都沒再去了。」風望知道凰榆說的心情不好是什麼事,就此他也沒能說些什麼。

「是呀!不習慣的事果然就是不能勉強。不過其他人會喜歡,我也不好剝奪他們玩樂一下的機會。」

「酒你也沒喝多少。」

「這酒太烈了,我是不知道我旁邊的傢伙酒量這麼厲害還是其他,他喝這酒簡直就像是喝水一樣。連我自覺酒量不差的喝了一輪之後也有點昏頭了。」

「要先離席嗎?」風望伸手拿過凰榆席前的酒杯,杯子才湊近一點裡面的酒味已經把人薰得像要微醉了。

「不了。免得掃興。」

「這酒真的很烈…」風望皺了皺眉放下酒杯,決定等會叫人送茶來好了。

最後宴會在大半人都喝得醉死了的狀態下結束,在客席上還可以坐直身子的人除了凰榆之外就沒有了。風望半扶著腳步稍微有點不穩的凰榆回到他住的院子,負責留守的三人表示除了送熱水來的僕人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來過之後,風望先凰榆一步在房內走了一圈。

然後風望停在下午檢查過的那扇窗前。

「有什麼不同了?」見風望神色凝重的站在窗前,凰榆就知道一定有問題,說不定在他們不在房間的時間有事發生過了。

「這窗有人開過,我放在這邊上的鐵線折曲了。」風望在窗邊一個沒什麼人會注意到的角落拿出一根十分幼的鐵線轉過身,看到凰榆已經把身上的衣服脫掉了一大半,他看到風望手上折曲了的鐵線之後走到了他的身邊把他拉到了一旁,還把風望往房外推去。

「凰榆?」

「我還沒醉到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你先出去把風,不要打草驚蛇了!不理是山賊還是採花賊,趁這機會抓住免得我整晚睡不安穩。」凰榆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後把風望趕了出去。

只有凰榆一人在的房屋一下子空間好像多出了很多似的,凰榆沒把房門上鎖,要是鎖了等會真的有什麼事的話風望就得破窗或是劈掉房門才進得來了。回到內堂,趁著準備好的熱水還冒著煙時洗個澡把身上沾到的酒味洗掉好了。

 

在浴盆對著的那扇窗和旁邊的屏風上映照出來的身影很巧妙的只讓人看得到房中人脫下衣衫解下頭髮的剪影,凰榆修長的背影映在窗上有點被拉長,加上只有背影真的難以讓人分出是男是女。

凰榆泡在撒了花瓣的熱水之中,雙眼一直在瞪著那扇窗。然後在水快要變冷凰榆覺得再泡下去也沒什麼用處時那扇窗被人打開了。

一個穿著正統夜行裝的男人正由窗外跨進窗內,而他的視線很快的就對上了凰榆。

「哎呀!我都不知道美人你喜歡穿著衣服洗澡。」闖進凰榆房內的男人沒有幪面,他的潛入行動被發現也沒有一點驚訝之色,反而臉上掛著一抹像是很高興的笑容。

「彼此彼此,我也不知道南旗的人喜歡爬窗入屋。」凰榆同樣臉上掛著他的招牌笑臉,他一身濕衣的站在放衣服的屏風旁邊,而他手中拿著一柄半臂長的護身短刀。

「要親近美人要我爬牆還是鑽地洞也都沒問題。」

「哦!是嗎?那你就得先想想要如何逃出牢房去了。」凰榆笑了笑後就走到更衣的屏風後換下一身的濕衣。

「想不到我會這麼大意……我只是來欣賞一下美人出浴或是美人春睡而已…」男子臉上仍然笑著,不過他的眼沒能再看向屏風上映出的身影,現在他只要盯少一會脖子旁邊的長劍劍峰恐怕下一秒他就會頭首分家。

「有夠子闖進來你就該做好不能活著回去的覺悟。」風望的聲音很冷,冷得令人覺得他的話中的覺悟不是就地正法而是有一連串的拷問等著犯人來承受。

「美人果然難以得手……等等…先別殺我…」男人立即就投降了,因為風望的長劍十分不客氣的輕輕在他的脖子滑了一下,一道冰冷與刺熱的感覺交換以來之後是熱流和血腥味。風望要是下手再重一點的話就可以割斷他的頸動脈讓他流血流到死。

「風望,把這個不明來歷的採花刺客綁起來。反抗的話把他打到還剩一口氣就可以了。」屏風背後傳來凰榆一聽就知道不愉快的聲音,那一句句美人真的很刺他的耳。

「不是吧!美人!打剩一口氣和打死沒什麼分別的了!」

「閉嘴。你說誰是美人?再說一次看看?」換過衣服的凰榆披著半乾的頭髮走了出來,然後在被風望綁起手腳沒能力反抗的男人前面亮出了他的短刀拍了拍男人的臉,拍出了一條血痕。

「在我眼裡美人就是美人,不分男女。」即使臉上和脖子都冒著不同程度的血,男人仍是一不擔心自己會被宰掉的神情。

「……」凰榆和風望完全沒有預計到死到臨頭的男人這張嘴還是不懂收歛。

「我叫洵杺鵠。美人叫什麼名字?」他到現在仍是像個輕挑的登徒子。

「洵?」風望皺眉打量了男子上下,不相信這樣的潛入國賓房間的人會是和南旗國王室姓氏有關的人。

不過隨即風望又覺得自己的理據不太充分,因為洵杞燕在他眼中也不是什麼正常的王室宗親,畢竟他還是第一次見有一國王子會潛到別人國家住在天牢整個月,還住得滿習慣的。

「洵杞燕是你什麼人?」凰榆沈起臉把短刀的刀尖指著自稱洵杺鵠的男人的鼻尖,一副你不好好回答我就割掉你鼻子似的恫嚇著他。

「杞燕?他在這嗎?他是我十五弟!」

聽完這個答案,凰榆和風望在這幾天的僵持中首次重拾相同的想法,就是現在一刀殺了這個有點精神問題的男人裝作剛才沒有聽過他的名字。

 

把南旗國的王族五花大綁的事在不久前的秋天才發生了一次,想不到現在冬雪都還沒開始融化他們又再綁起了一個。

可是凰榆和風望兩個人心中想的不是這樣的巧合又發生同樣的事,而是在困惑為什麼他們到目前為止都遇不上正常一點的南旗王子。

杞洵燕在他們兩個眼中已經算是不正經的王子了,不過會男女不分做出潛入別人房間的輕率行為,就算是個人行為怎樣出現偏差,作為一國王子也不會做這樣的事吧?有權有勢的人就算想強搶民女,叫人去搶就行,哪要自己去爬窗?

「你們就放開我啦!我保證我什麼也不做好不好?」被綁得動彈不得的洵杺鵠被安置在凰榆房間的前廳角落,負責綁他的人並沒有替他處理脖子和臉上的血痕,讓洵杺鵠的模樣十分狼狽。不過狼狽臉上仍是一副討死的笑臉。

現在他每隔一刻鐘就會重覆著要人放開他的請求,實在煩得凰榆想叫風望敲他一棍好讓大家可以耳根清靜。

「洵杞燕大概沒辦法叫得起來吧?」凰榆托著頭問著早就命人去請洵杞燕的風望,下屬出去都已經差不多半個時辰了,似乎還沒有辦法通報得到醉昏了的洵杞燕。

「今晚的酒宴大家都喝得太醉了。」風望本就不抱什麼期望,畢竟宴席完結時已經喝得語無倫次的洵杞燕一看就知道一沾床絕對會不省人事。

「這傢伙我可不想收留在這裡。」凰榆沒有掩飾他表情上的嫌惡,而沒有放棄過請人放他的洵杺鵠看到凰榆的表情後做出一個很受打撃的表情。

「美人別這麼無情,別把我扔到外面呀!雖然現在沒有下雪不過露宿一個晚上也是有可能會冷死的。」

「像你這樣的人會冷死也是活該。」風望冷冷的說,然後他坐言起行的過去揪起洵杺鵠的衣領打算把他拖到室外。洵杺鵠這號人物少有地只出現了一個時辰就已經登上風望心裡最討厭名單的首位,就算凰榆不開口說他很礙眼他也打算拖出去關在別的房間了。

只差一兩步就可以把在地上被拖行但不停扭動掙扎的洵杺鵠拖到門口時,外邊傳來了有點急促的腳步聲,然後紙窗外看到兩個人影。

敲門聲響起,伴隨而來的是剛剛吩咐去通報洵杞燕那邊的下屬,被帶來的不是洵杞燕而是另一個他們都認識的人,那位在洵杞燕身邊不離左右的千蜂先是有點拘謹的朝風望和室內的凰榆致意。然後他就注意到被拖在風望身後一身狼狽的男人,千蜂臉上的表情立即由嚴謹轉變為訝異,最後化為震驚。

「八…八殿下!為什麼八殿下您會在這裡!而且……」還被人五花大綁……

最後那句最大的疑問千蜂沒有那個膽量在洵杺鵠面前問出來,對方好歹是自己主子的哥哥,而且也是自己國度的王爺,雖然他現在落得的下場的確十分的蠢。

面對洵杺鵠投射過去求救的眼神,千蜂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跟著過來了。蠢得他這個當下人的也想別開臉裝作不認識……如果可以的話。

「你說這傢伙是八殿下?」凰榆臉上重新擺出招牌的笑臉,不過不是第一次見凰榆的千蜂沒有看漏了凰榆剛才的變臉,所以他知道這位不好惹的貴客心情現在十分不爽,而不爽的原因就是出於地上的八殿下。

「是的,木御史大人。這位是南旗國在三個月前開始失蹤的八王子,現在的八王爺。」千蜂硬著頭皮扎事實說出來,隨即四道像針般令人刺痛的視線由兩個方向射向他。

「早知道……剛才就埋了他。」凰榆後半句聲音小得令人聽不到,不過他嘴上動的嘴形仍足夠讓人明白他在說什麼,應該說是他故意讓洵杺鵠和千蜂看得清清楚楚的。

「美人……」被凰榆徹底厭惡的洵杺鵠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以他俊秀的臉做出這樣的表情還不至於會讓人想將他一撃必殺,不過這舉動完全勾不起凰榆的同情心,反而令凰榆更加討厭。

「八王爺你現在是想早登極樂嗎?」一個『井』字形的青筋在凰榆額頭跳了出來,他的笑臉也變得有點扭曲。

「能死在美人手上……不…等等…不是你呀!」不知死活的洵杺鵠嘴上仍是無時無刻的佔著嘴巴上的甜頭,可是他忘了風望還站在他的身邊,而他的手上還有一柄剛才劃破他脖子的利劍。風望已經忍無可忍,連千蜂都還沒來得及反應時風望的長劍深深的刺進了洵杺鵠的身邊的地板,然後他再一次十分冷靜地把劍由地板上拔出來。

「等等!風大人!請手下留情!請等等!」千蜂慌慌張張的擋到洵杺鵠前面,以免下一刻他得替某王爺收屍。

「把他領回去。明天我才向他還有你家主子算帳。」凰榆也不想風望錯手把已經被確認為王爺宰掉而引發問題。

不過這筆帳他會記得好好的跟洵杞燕算的。接收到凰榆的話,風望不太滿意似的收回用來恫嚇的劍,而千蜂也迫不及待的把仍被綁得像稯子似的王爺拖走。

「就這樣?他可是潛進來的,當成刺客也不會有人說有問題。」把房門再次關上之前,風望再一次吩咐負責守在外邊的下屬打醒十二分精神。

「我不想在這骨節眼鬧出這樣的麻煩。姓洵的好像都有點不正常。畢竟我們現在都已經踏入南旗的地方,就先看看明天洵杞燕怎樣向我解釋了。」凰榆搖搖頭,然後起身走回內室,想在天亮前好好睡上一覺。被洵杺鵠這樣一搞可以睡的時間又縮短了。

「我今夜守在這裡。」風望說完,凰榆立即停下了腳步。

「你回自己的房間也是可以的。不用勉強。」凰榆輕輕的聳聳肩,這幾天兩人的關係十分冷淡,所以凰榆不覺得風望有什麼必須留下的理由。留下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嗎?

「我留在這。免得那混帳又再回來。」風望咬牙的說,表情十分遺憾,遺憾之前沒有打得洵杺鵠半死。

凰榆強忍住湧上來的笑意,事實上有風望在他也安心得多。洵杺鵠是真的打算當採花賊還是有其他目的都不得而知,最大問題是這裡的守備未免太容易讓人潛入了,難保有一個洵杺鵠就沒有第二個。

「如果我趕你呢?」故意冷著臉擺出拒絕的表情,凰榆很想知道風望會不會就這樣打退堂鼓。

「你覺得你打得贏我?趕得到我嗎?」風望臉上有著決不讓步的決意,不過他竟然說出這樣有著濃濃威脅意味的話讓凰榆一下子接不上話來。

思緒十分容易就回到那個吻上,就算他拒絕,自己就能推得開風望嗎?凰榆這樣問著自己,然後搖搖頭笑了。他沒辦法掙脫的,他絕對打不過風望,他真的用武力的話凰榆什麼都做不到。

「趕不了呢!那麼既然是風望主動要求那我也不客氣了。在那之前你先去找人換一換熱水先梳洗一下,你身上還有酒宴上沾的酒味。」

 

凰榆睜開眼,自己的床邊現在什麼人都沒有,而透進床帳來的陽光告訴他現在已經日上三竿了,只是下人沒膽子衝進來把他踢下床而已。離開溫暖的床舖在一旁用炭火烤著的溫水梳洗過之後,凰榆在桌上發現了風望留下的字條,洵杞燕一早就已經過來了。

「這樣也不叫我呀!好歹在別人的地方作客還要主人家等不太像樣呀…」嘴上雖然這樣說,不過凰榆更衣的動作一點也沒有加快,他說的是一般做法,而他又不是一般人,所以他仍然叫人送上早點吃飽了才慢慢的走出房間。

「風望在哪?」凰榆隨口的問了一個跟在他身後的侍衛。

「南旗的兩位王爺在偏廳那邊,風大人正守在那裡。」

凰榆聽到兩個王爺一詞而皺了皺眉頭,不過很快他又重新擺出微笑的表情。難怪風望會待在那邊,一定是為了監視洵杺鵠這蹴人物吧?

「呀…御史大人!昨晚睡得好……不…今天天氣真好!」洵杞燕因為宿醉起來再聽千峰報告有關洵杺鵠引發的事件之後,原本已經疲敗的精神再受了一次大大的打擊,昨天下午神采飛揚的樣子好像永不復見似的。

「十五王爺費心了!」洵杞燕身邊那個重新穿回王爺打扮的洵杺鵠非常厚臉皮的和洵杞燕同席,他好像已經忘了自己昨晚還被人在現場抓包的事,當凰榆走進他們所在的偏廳時他還不知廉恥地勾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不過他還沒傻得衝口說出『美人早安!』這樣的話。

「唔…我知道御史大人心情非常不好。」洵杞燕不斷的回避著凰榆的視線,不要說被闖入房間內的凰榆對洵杺鵠沒有任何好臉色,一早頂著宿醉頭痛起來的他在看到這個失蹤了的王兄又冒了出來,而且還要做出那麼白痴又魯莽的行動後,就連他都想裝作沒看過洵杺鵠,直接把他歸類為內亂時死掉的幽魂好了。

「我們別花時間在開場白了。你要怎樣和我交代?」原本就能把洵杞燕吃得死死的凰榆挑挑眉,要洵杞燕立即給他一個會令他滿意的交代。洵杞燕原本已經不好的臉色再差了幾分,然後他坐到凰榆的身邊抓起袖子擋著別人的視線。

「凰榆大人,你為什麼昨晚不把那傢伙斃了而扔給我呀!」洵杞燕的袖子把洵杺鵠的目光擋住,所以看不到嘴形又聽不清楚被壓低的聲音的八王爺現在一臉好奇的看著自己看王弟和美人咬耳朵。

「你這是身為人弟該說的話嗎?要不是他是你哥,我巴不得埋了他。」洵杞燕怨恨的看著凰榆,而凰榆即是不解的反瞪了他一眼。

「那個沒節操神經又有問題的傢伙我才不認他是我哥!」這一句原本應該吼出來的話因為不想讓當事人聽到而怪異地變得有點嘶啞。

「難不成你這位八王兄是你對頭的一黨的?」想到之前南旗國內亂中分成兩派的王子,因為凰榆所得的情報上甚少有提到八王子這號人物存在,所以他也沒有把握坐在那邊的洵杺鵠和洵杞燕是不是有著敵對關係。

「就是不是所以我自己才不好下手。」

聽到洵杞燕不用考慮就回答出來的真心話,凰榆和他身後的風望不禁感到萬分無奈。

南旗國的宗室王子之間果然沒什麼兄弟愛。

「那你現在是向我抱怨嗎?你們管不好那東西還想埋怨我?」凰榆斜眼看向自己口中的『東西』那方,那東西現在自己一個優遊自在喝茶咬茶點,就這樣看的確沒有什麼王子的氣質,反而像是個只會花費家中財富的紈絝子弟。

「我只是怨一下也可以吧?他現在賴著我了……」

「你就快快把他處理一下,派人送他回去就可以了嗎?」

「問題是……」洵杞燕又開始迴避凰榆的目光了。

「問題是?」凰榆因為洵杞燕的袖子擋了大部份的視線而看不到,不過一直守在他身後的風望卻看得到正在接近中的洵杺鵠,對方現在頂著王爺的名號,只是一個小小武官的風望立場上和對方硬碰硬實在不妙,可是不理是自己職責所在還是自己心情上他都不希望洵杺鵠碰到凰榆一根汗毛。

「我愛上你了嘛!美人!」在洵杺鵠抓上凰榆的手前,風望先發制人的把凰榆由椅上拉開逃開了洵杺鵠伸出的手。

凰榆被風望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不過他還好沒發出什麼怪叫。他看了風望一眼示意他解釋一下。

「椅子上有裂痕,危險。」擋在凰榆身前,臉上的表情非常難看的瞪了洵杺鵠一眼,然後他大腳重重的踢上完好無缺的椅腳之上,讓一臉好奇想看看裂痕在哪的洵杺鵠立即縮回手。

凰榆自然不會怪罪風望用後補的方法完成他編出來的藉口,如果風望什麼也不做讓洵杺鵠抓到他的手他才真的要生氣了。不過他的好心情沒法維持太久,由自己被拉開時聽進耳裡的那句令他刺耳又心裡發毛的告白好像由某人的嘴中十分完整的說了出來。

「八…八王兄!拜託…為弟的我還想活著回去見我的王妃,我就求你閉上你的嘴不要失禮景國的御史大人了!」洵杞燕第一時間已經察覺得到凰榆的怒氣,不理是否有失他的王爺尊嚴的把洵杺鵠拉得遠遠的。

「十五王弟,為兄的我這一次是認真的呀!難得遇上這樣的美人,我覺得我都陷下去了。不是要回去賀皇兄登基嗎?來吧!我們快點準備一下,邊境這樣哪有好東西招呼美人,杞燕你做事太不細心了!」

凰榆和風望無言的看著洵杺鵠在自說自話,看來他根本是瘋的。他們兩個交換了一個眼色之後決定不再理會那對兄弟回到看看自己的車隊更。

「木大人…風大人。」就在凰榆和風望無視洵杺鵠在後面的鬼叫呼喚下離開偏廳,在轉角的位置就遇上了一早就奉命在這裡等的千蜂。

「呀…不是千蜂嗎?你不用跟在洵杞燕身邊嗎?他正在和你們的八王爺糾纏呀!」

「是的。因為主子一早就已經知道有八殿下在場一定沒有辦法把事情說得清清楚楚,所以命我事先在這裡等你們好把事情交代明白。」

難得洵杞燕這麼細心,凰榆和風望也不客氣的把千蜂邀到房間之中,好讓他詳細的解釋。

「主子想請木大人注意人身安全,特別是房間的門窗一定要上鎖……」千蜂十分認真的說。

「……」

「雖說是八殿下,但他總是沒正經的樣子,自把自為的風格十分出名。」

「你不能說得太坦白就由我來說,換言之那傢伙根本是個有著殿下名號的偷窺狂或是採花賊吧?」風望冷著臉接著千蜂的話說下去。

「採花嘛…目前還沒有人告上官府就是了。」這一次千蜂說得十分不確定,其實就連洵杞燕也不能確定他八哥是個怎樣的人,是不是一直在裝瘋賣傻。正因為他沒正經又愛不分男女的調戲,所以即使是同一陣營的洵杞燕也不太喜歡和洵杺鵠建立太深的交情。

「之前你說過他失蹤了三個月?是因為什麼事失蹤了?」凰榆著眼的不是自己的清白危機,他深信正咬牙切齒的風望一定會不會讓洵杺鵠接近,他在意的洵杺鵠出現的時機。問題是洵杺鵠的出現能不能代表他的工作已經完成了?要不是凰榆的安全就得重新估計,四王子的一黨人一定會把他視人仇敵吧!

洵杞燕來到這驛站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沒有落難又沒受重傷的洵杺鵠為什麼偏偏要選這個時間出現,還以闖入他臥室來登場,事情一定另有蹊蹺。

「四殿下的爪牙有部份逃了,當時負責去追捕的就是八殿下。」千蜂如實的報告。之後他和兩位景國的客人一樣想到了一個問題。

「邊境的盜賊?」身為南旗十五王爺隨侍的千蜂自然比兩名客人更清楚自己國內近期四處流竄的盜賊的事,這些不問出身﹑三教九流的盜賊的確是叛逆藏身的好地方。

「或許吧!不過我肯定他本身就是個沒節操的無賴。」凰榆示意結束他們之間的對白,因為他已經聽到連門板都沒辦法隔開的叫喚和企圖阻止的悲鳴。

「千蜂…你們南旗還有多少個皇親是這樣子的?」

「……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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