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全都傻了眼,包括真澄自己。她第一眼看到瑤瑾就聯想到那些愛切腹謝罪的古代人,她的不安也是因為這個聯想。看虞璣可以這麼放心讓瑤瑾面見木映藍,那代表瑤瑾並不是危險人物,既然他不會傷害木映藍就表示有什麼事發生的話就一定是他傷害自己!

切腹謝罪!

鮮血滴到光滑的地板上,瑤瑾不知所措的鬆開了握著匕首的手,他跌坐地上全身顫抖地看著越來越多的血嚇得什麼也說不出來。連他被堯天剛拖到一邊也都沒能令他回過神。

「叫大夫來!」虞璣立即到堂外調動下人,拿水拿布條叫大夫,府城一下子變得鬧哄哄的。

「真澄!」木映藍掙開風望的手上前看著身上染紅了的真澄。剛才瑤瑾推開他的一剎他看到了瑤瑾藏在衣袖中的小匕首,還以為自己會被刺殺時瑤瑾竟然把刀子刺向他自己,始料不及的他沒辦法阻止,風望也以他的安全為優先。在瑤瑾刺到自己的前一刻,真澄飛撲了出來阻止了慘劇發生。

「好痛!」情急之下錯手把手抓在刀峰上的真澄現在痛得眼淚直流,她本來以為瑤瑾來切腹,本打算撲過去撞開他就好,誰知不是切腹而是自刎!慌忙之下她就伸手去搶刀子,刀子是沒刺到瑤瑾的喉嚨,不過她雙手就多了一道頗深的血痕。傷口在割到時沒有太大的感覺,不過當自己意識到受傷,看到自己鮮紅色的血不住的流出來時,她的痛覺完全復活了。手指屈不起來,手掌火熱的刺痛著,整個人的神經像是扭曲了似的,腦海中除了個痛這個訊號之外什麼都沒有。

「為什麼這麼衝動!」木映藍在她身邊擔憂的看著真澄忍著痛而剎白了的臉,他心中有滿滿的不忍,看到那道血痕就知道一定非常痛,但她只是咬著唇強忍著。

「他要是死了,你才不會好過吧!嗚嗚……痛…只是我沒預計到變成這個樣子…」眼眶滿是眼淚的她任由木映藍用衣袖替她擦掉眼淚,而聯同帶著水和布條的下人回來的虞璣小心翼翼的把真澄還拿刀子的手指板開,拿掉刀子之後立即用布條替她按著止血。

「主上,大夫正在過來。」

「真澄妳忍著點。」看到她眼淚源源不絕的流下,木映藍第一次感到心慌,早已經習慣被暗殺的他對生死已經看得很透,甚至不會強求,自己被砍不知道會不會死時也沒有現在這般心慌的感覺。

「忍不了也得忍吧…嗚…」傷口有虞璣按著,她自己也沒忘了流血的止血原則,盡可能地把傷口舉高。

「如果泉公子走得動的話,先到椅子上坐著吧!」虞璣是第一次和真澄見面,兩人甚至還沒正式互相介紹。不過虞璣早已經由堯天剛口中知道真澄是木映藍的什麼人,只不過聽的是堯天剛的版本就是了。

待大夫到埗後真澄的傷口很快就被料理好,兩手被布條包成木乃伊似的她和大夫道謝後她發現自己成了眾人的焦點似的。或許是她的錯覺,因為本應高高在上的木映藍正坐在她身邊,既擔心又想責備似的眼神鎖定在她身上。

咦?他生氣了?

「木映藍?」真澄像是做錯事似的小聲的說。她發現自己面對現在的木映藍沒辦法像平時那樣有什麼說什麼,她的氣勢完全被壓住了,就像她練劍時遇上氣勢超強的對手一樣,只是被對方瞪著自己就會萎縮下去,動彈不得。現在她就有這樣的感覺。

只是被木映藍看著,連瞪也不算,但她就已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沒辦法以笑蒙混過去,她有種自己理虧的感覺。如果是劍道比賽就算對方多強氣勢多兇猛她都可以自殺式的打過去。不過面對木映藍她做不出來。

「對不起。」下意識就道歉了。

「下次不要這樣了。差點嚇死我了。」兩人同時開口,一個道歉,一個嘆了口氣又捨不得責備。

「唉…」看到她包著布條的手,木映藍忍不住再嘆了口氣。

「別這樣。我又不是快死了。」隨著木映藍嘆氣幾口氣,他之前散發的壓迫感減少了一半,她才有膽子用木乃伊手輕輕的拍了拍木映藍的臉頰。她受傷的是掌心的位置,用指尖的話還不會覺得痛。

把手覆上去把真澄包著布條的手放回去,木映藍再次正了正臉色把仍被堯天剛押在旁邊的瑤瑾叫了上前。

「瑤瑾。不要再這樣做了。」

語調仍是和她平時聽到的差不多,到底為什麼她會覺得不同?難不成身處高位的人認真起來就是這樣的了?看到另外一面的木映藍,真澄並沒覺得有太突兀的地方,只是好像嚴厲了似的。

「主上…我…我…對不起…對不起。」瑤瑾忍不住流下眼淚,木映藍什麼也沒怪責他更令他覺得自己對不起他。

「王爺的事明天我再和你說。現在你先下去冷靜一下好好休息。施卿,你安排一下。」

「是的…瑤瑾告退。」

「真澄,妳先回房間休息吧,我還要處理一些事情。」

反正自己對於這種牽涉到國家大事的事情上自己不便有什麼意見,再坐在那裡她也會渾身不自在,而且身上沾到血的衣服她也想早點換下。點了點頭乖乖離開,隨虞璣派來的人到達安排給她住的房間休息去了。

房間非常華麗,除了她的東西之外她還看到屬於木映藍的東西,一定是堯天剛和虞璣說了什麼而作這樣的準備吧?不過反正房間內貴妃椅和躺椅應有盡有,之前也是同一個房間的了,這個問題她沒太放在心上。

不過她想到了另外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雙手包得像,只有第一個指節外露的情況下,她要如何淋浴更衣?裝成男裝的她沒可能現在才掀自己的底叫侍女來幫自己吧?

怎麼辦?

「妳怎麼了?」辦完正事回到房間的木映藍看著一身狼狽的真澄趴了在桌子上愁眉苦臉。

「你們忘了我現在沒有手。我好不容易才把身上的衣服換了下來,可是要把穿上去的綁好卻有很大的難度。」說完她站了起身,讓木映藍看到了她身上勉強算是掛好了的衣服。

「真澄!妳好歹是個女兒家…」後面半句木映藍壓低聲線,他勉強把視線集中在真澄肩膀以上的位置,雖然不是坦胸露臂,但鬆開了的衣領露出來的部份還不算少。無奈的替她綁好腰間的帶子,他發現真澄整張臉都紅透了。

「我是第一次讓男生替我綁衣服。」和男生有這麼親密的接觸是第一次吧?母親早逝的她由父親照顧長大,性格和行事也像個男孩子,而她自己都很會照顧自己,平日和男孩子相處不論是前輩後輩她也當作是兄弟一樣,兄弟可以打鬧,可以搭肩膀,不過一切都只是男孩子之間的相處模式。看到女同學們和男朋友外出,拖手甚至接吻,她從來不覺得和自己有關,因為所有男生都成了她的兄弟,根本就沒有人追求她。

「雖然於禮不合,但也不可能叫人進來吧?」木映藍也同樣感到尷尬。

「被我爸爸看到,你一定死定了。」

「我說過我會負責的。」

「你還在說這個呀…」這個時候提到負責任的問題,真澄不由得想到他們兩個的確做了很多古代人非娶不可的事呢!她被碰到身體,她也脫過他的衣服包紮,同睡過同一張床還被人撞見,解釋已經沒用了。

「我是認真的。而且我喜歡妳。」說了出來,木映藍看著發了呆的真澄無奈的笑了笑。上次求親真澄也是呆了一會兒才有反應,這次又是同一個狀況嗎?

「喜歡我?」第一次被人告白,什麼是內心小鹿亂撞的感覺她似乎理解到了。可是那不是小鹿而是大灰熊,她的心現在跳得快到隨時可以心臟病發的了。

「是的。我想妳一直在我身邊。」木映藍心中有喜出望外的感覺,真澄不是第一時間說出拒絕的話,而是有點困惑似的反問他。這是不是說明他有機會了?

坦白的問自己,這個多月下來和他一起沒有讓她感到不自在,和以前像是兄弟的男生不一樣,是另一種模式。老實說她習慣了,習慣了每天都看到他。看不到他甚至會覺得寂寞,見不到風望她不會有這感覺,那這是不是就是『喜歡』了?

「你想我做你女朋友?」

「女朋友?」

「就是…唔…一男一女成了男女朋友交往看看大家適不適合將來在一起。」這樣解釋還算可以吧?

「是的。那真澄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她想跟她生活的地方的習俗的話他也沒所謂。雖然他並不明白女朋友是什麼定義。

「可以呀!」話一就完真澄就無限後悔了。聽到她回答的木映藍笑得非常燦爛,活像發生了什麼天大的喜事似的。他該不會誤會了當他女朋友等於將來一定要嫁給他吧?他不會是這樣誤會了吧?就算她永遠回不了家,她也不可能嫁給一國的皇帝吧?

「妳能答應我很開心。」木映藍笑著撫上了真澄的臉頰,溫柔的﹑輕輕的被是怕碰碎她似的。

看到他這個樣子,真澄也把本想澄清的話吞回肚子裡去。自己不抗拒這個人,和他在一起也不是壞事吧?至少,現在的她想待在他身邊。

對於愛情,她也是有憧憬的,十七歲的自己看到同齡的女生在街上和男友親暱的遊玩,她也有過羨慕的感覺。現在她也有機會了吧?有件事她老早就想做的了,她知道自己不是小鳥依人的類型,但是間中她也想找個肩膀靠靠,不是靠自己父親那個硬邦邦的肩膀,不必有小山似的肌肉,瘦一點也沒問題,重點是要讓她覺得溫柔的感覺。生硬地把自己的頭靠了在木映藍的肩上,不過這次到木映藍沒動作了。

「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摟著我嗎?」古代人就是這樣,連這些也要教嗎?

「可以的嗎?」邊說,他的手輕輕的放到她背上。

「嗯。情侶都會拖手擁抱,親親嘴什麼的。」

「連這些都可以做?」第一次聽到的木映藍嘴巴差點合不上來…還沒成親就可以做這樣那樣的事?聽到這裡,真澄有點心慌的抬起頭,木映藍沒像她想像中那樣紅了臉,他甚至頗為冷靜地看著她,四目交接的一剎那他的臉已經湊了過來。

果然不該說的。

下意識的往後縮,不過不知什麼時候放在她腰間的手限制了她退後的範圍,手上的傷也令她沒法用力推還是出拳抵抗。她的唇毫無防備地被木映藍的覆了上去,不是什麼地動山搖的激情一吻,只是輕輕地蜻蜓點水似的,但是卻又讓她有醉了的感覺。從不曾有過的經驗,感覺到自己腦袋像是充了血似的有點迷糊,兩個人的氣息是這麼的近,近得對方的呼吸都感受得清清楚楚。一直認為接吻是交換口水的噁心行為,自己真的在做時又沒有這樣的感覺,她還蠻喜歡的。

「嗚呀!」突兀的悲鳴聲把真澄不知飄到哪裡去的意識拉回了自己的身體。不會又被人撞破吧?這一次她真的覺得羞得想找個洞躲起來。

「堯卿。怎麼又是你呀?」親自上前打開房門,木映藍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臉上掛著兩行鼻血的高大男子。

「主上……」堯天剛連忙摀住口鼻阻止鼻血再流出來。

「怎麼你總沒學乖的呢?」臉在笑,但眼神卻像是要殺了他似的。

「請主上恕罪!微臣…」

「堯卿。你就少叫幾聲不行嗎?」木映藍雖然笑著,不過語氣是百分百的抱怨。

「但是主上……您們的影子映在紙窗上……」

 

「天剛,你這樣子真的不太妥當。這幾天在主上面前不停的出狀況。主上再寬宏大量也有受不了的時候呀!」施仲蓮嘆了口氣看了看沮喪得不得了的堯天剛。

「施大人也不要太責難堯大人了。」虞璣哭笑不得的看著兩個朝中同僚。兩個人都是他私底下的好朋友,堯天剛是個有點冒失又害羞的大個子,和他威武的外型簡直是風馬牛不相及,而施仲蓮是個典型的謙謙君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就算他再驚訝他也不會在人前表現在臉上。

「我也不是責怪他什麼。只是身為臣子老是出這種亂子……」

「對堯大人來說太刺激了吧?」虞璣哈哈笑說,真澄的事在回錦芳的路上堯天剛已經尷尬萬分的跟他說真澄和主上的關係,不過今次連鼻血都冒出來也太過誇張了。

「虞大人你就不要笑我了。」堯天剛完全陷入了自我嫌惡之中了。

「在皇宮當差時沒發生過這種事嗎?或多或少都會有看到過吧?難道你又得在宮內噴得一地鼻血?」虞璣忍不住要揶揄一下。

「主子在皇宮跟本不會瞧那些女人一眼。」堯天剛的聲音像是蚊蚋一樣,他現在這個模樣和他的職務禁軍將軍一職拉不上邊,甚至會令人覺得擔心。

「不是吧?即使還沒立後宮,不過那些達官貴人不都把花樣年華的女兒們送到宮中借學習禮儀為名當女官好親近主上的嗎?」虞璣身在錦芳,雖然間中也會到舜明一下,朝中大事他自然清楚,不過皇宮內苑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那些女人根本連主上的正寢都接近不了。」提到那些女人,堯天剛就感到頭痛,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在正寢範圍護衛,而擋得最多的不是刺客,而是有著各式各樣藉口賴在正寢附近的女人。

「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那你口中說的那個近侍不就是例外中的例外嗎?」皇帝好不好女色他覺得現在還不是擔心的時候,皇后遲早要立,而且那也不是他這個太守可以過問的事。當初聽到真澄的存在他也不以為然,但如果說主上身邊本來就沒有親密的人,那麼那個近侍的存在就真的令他感到興趣了。

堯天剛不住的點頭。而施仲蓮無奈的嘆了口氣。

「那是主上很在意的一位。」為什麼主上要告訴我那個是姑娘家,而偏偏對其他人又守口如瓶?雖然他也同意堯天剛可能會在驚呼中把秘密說了出去。但現在連虞璣都有這樣的誤會的話不會再鬧出什麼事吧?

「光是看的話只是個比較清秀可愛的少年而已。憑什麼可以得到主上的歡心呢?」

「聽說他救了主上。」堯天剛說。

「那是真的。」施仲蓮接著補充。

「哦!那我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不過剛剛他的反應也還真快,好像早就料到世子會自刎似的。竟然可以比我和堯大人早一步制止悲劇發生,雖然方法笨拙了點。」虞璣邊說邊笑,語氣中充滿欣賞。

「世子沒出事主上比任何人都高興。這次三王爺的事已經讓主上心情很不好了。好不容易現在看到了點笑容。」施仲蓮官拜中書侍郎,他本身就像是木映藍的秘書一樣,幫忙處理大大小小的瑣事。

「三王爺現在已經被軟禁在王府了吧?」說到正事,堯天剛立即換回一副正經的表情,剛才的沮喪模樣就像幻覺一樣消失無蹤。

「在舜明留守的凰榆早就已經在三王爺府設下了天羅地網。」施仲蓮不得不佩服凰榆的辦事能力,雖然那個人和自己不咬弦,不過論能力,凰榆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幫手。

「由凰榆下手呀!那王爺是插翼也難飛了。誰敢傷害主上,凰榆都不會放過。」虞璣邊說邊點頭,而在旁邊的堯天剛聽到虞璣這句之後突然面有難色。

「怎麼了?天剛。臉色這麼難看。難不成又想起凰榆戲弄你的事?」施仲蓮現在這刻已沒再擔心王爺意圖謀反的事,在虞璣和凰榆的協助下王爺派的勢力已經被壓了下來。而朝中的大臣們本來就不敢違逆太上皇的旨意,木映藍是太上皇指定的皇位承繼人,這是不容否定亦不可質疑的事。所以三王爺罪證確鑿的現在他們只需要擔心該怎樣定王爺的罪就可以了。他沒必要擔心朝堂上的爭論,而且現在已身在錦芳,不久就會回到舜明,待木映藍回到宮中,他的心頭大石也叫做可以放下。所以堯天剛凝重的臉色他實在想不出是什麼大事。

「不…施大人。凰榆大人戲弄我已經是家常便飯,我早已經麻木了。不過那個近侍的事,恐怕施大人沒有告訴過凰榆大人吧?」

「這樣一說…」施仲蓮瞬間鐵青了面色。

「施大人,凰榆這次一定不會放過你。」虞璣暗自慶幸自己是錦芳的太守,本來還想護送主上回舜明之後待上一陣子的,現在他改變主意了,主上一回宮他就立即打道回府。一刻也不多留!

「虞大人,我想我們全都走不掉。凰榆大人一定會在城門口等著的。」堯天剛道出了令虞璣如意算盤破碎的事實。根據他們對凰榆的了解,堯天剛說的十成就是凰榆會做的事。

「……」

沉默突然籠罩著他們所在的房間裡,然後施仲蓮和虞璣一致地笑了出來。

「堯大人,到時就拜託你了。」虞璣拱手作禮。

「等等!」

「天剛。一切就辛苦你了。」施仲蓮像是落井下石似的斷絕了堯天剛的退路。

「你們就不顧一下我的感受嗎?」堯天剛再次發出悲鳴。

「將功補過。現下主上這麼中意泉公子,一定不可以讓他有個什麼閃失,難得平時凰榆喜歡纏你,你就分散一下凰榆的注意力,為主上犧牲吧!」虞璣轉開頭不敢面對友人。

凰榆這個人物!他惹不起呀!

 

「呀──」張大口把木映藍送上來的點心大口的咬下去,真澄現在正體驗著什麼叫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有點不對,茶她也只可以張口,她現在的手還沒可能拿得住茶杯。

「吃慢點。」昨晚木映藍榮昇『男朋友』的寶座之後,真澄就向他說了很多男朋友要做的事,基本上都是真澄由學校的女同學口中聽回來基於女權主義定下的要求,聽在木映藍耳中,他就全理解作什麼都順著她討好她就可以了。

而那個被打斷的吻也沒有再重新繼續,畢竟身為當事人的兩人都覺得氣氛非常尷尬。不過尷尬的氣氛很快又被驅散,因為真澄現在沒辦法拿筷子,大夫把她沒事的手指也全包在布條之下,害她想用籤子當食具也沒辦法。如同穿衣服一樣,當晚的晚餐是木映藍餵她的。

「我現在名副其實是在吃殘廢餐呢!等會大夫來的時間可不可以請他把手指還給我?再要皇帝陛下餵我的話堯大人見到又會驚叫的了。」說完又咬了一口木映藍遞上的食物。堯天剛在真澄的印象中已經完完全全被破壞,他長得再好看也已經無法挽回。

「殘廢餐?」木映藍失笑。

「難道不是嗎?」

「誰叫妳那麼衝動用手去抓刀子。」

「下次不敢。」為免惹得木映藍生氣,一想到昨晚看到他給她那強烈的壓迫感,她沒有那種奇特的嗜好再次惹他。還是乖乖的好。

「今日我們還不會出發回舜明,下午我得忙正事,真澄就在這個院子休息一下。」

「好。」雙手暫時殘廢的她想不說好也不行。

「對了,真澄。妳好像是連名帶姓的叫我的吧?」

「好像是呢!」回想起來,她不是用『你』就是叫他全名,好像沒用過其他稱呼叫他呢?他突然這樣提不是想她換個稱呼吧?不會是什麼令人起雞皮疙瘩的稱呼吧?

「像妳要我叫妳名字一樣,你也叫我名字可好?」邊說,手邊也沒停下餵食的動作。

「叫映藍嗎?」還好不是要她叫什麼親愛的,雖說現在好像變成是男女朋友,不過當情侶要怎樣她還是沒什麼概念,電視和同學們也不會詳細說明要做些什麼吧?而且這裡沒有以前那樣玩樂的地方,什麼看電視逛街都可以省掉,根本就沒什麼娛樂,怪不得古代人結婚得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妳喜歡怎麼叫都可以。」聽到真澄叫出口的自己的名字,木映藍感到窩心,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叫他的名字了。

「那麼…藍藍。」眼珠子轉了轉,真澄突然冒出這句。

「……」木映藍一下子接不上話,叫什麼隨她是自己說的,但這個名字也實在是他的預想之外。

「說笑的。」不要說被叫的木映藍會尷尬,叫出口的她也會尷尬萬分,不過看到了木映藍有趣的表情,間中叫一下也可以呢!

 

在木映藍在忙正事的時候,虞璣帶著大夫再次來替她看看傷口,這次真澄強烈的要求了大夫不要把沒事的手指包起來,好讓她可以自己做些簡單的事。

大夫忙著替她換藥,虞璣站在一旁沒有離開,真澄不由得看著這個即使換下一身輕甲也顯得英氣十足的男人,他也有一身武人氣質,不過和堯天剛給她的感動很不一樣,虞璣給她的感覺比較深沉,不像堯天剛那裡喜形於色。

她真的變成了珍禽異獸了嗎?虞璣雖然沒有上下打量她,不過卻明顯地感覺到他正在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待大夫重新包好她的手,她也試過用外露的手指去拿茶杯,因成功而笑起來時。她聽到了虞璣的笑聲。

「抱歉。」他輕咳兩聲收回笑意,但他的眼睛仍是笑著的。「因為泉公子和我想像中的印象相差太遠了。雖然是我個人強加的想像,不過見到真人和想像的落差,我還是失禮的笑了出來。還請泉公子見諒。」

真澄一下子無言了。這個人怎麼這麼明白的告訴她,她令他夢想幻滅了?

「那本來你想像我是什麼樣的人?」雖然心想不要理他就好,但好奇心還是戰勝了一切,她真的好奇這個男人對她有什麼想像了。

「不瞞你了,泉公子。由堯大人口中得知公子的存在之後,公子給我的第一個印象是那種楚楚可憐的美少年。不過真的見了面,想不到是位精神奕奕的活潑公子。」

他這樣說,是不是在說她既不楚楚可憐又不是美少年了?而且稱讚別人精神奕奕不就是沒有其他可以稱讚的地方時用的客氣說話嗎?不過的確是被人用得最多來形容她的形容詞。她是不特別討厭,但由虞璣這個男人說出口,她總覺得他在揶揄她似的。

「精神奕奕是我的優點。」不能不回應什麼,勉強附和一下算了吧。

「你果然很特別呢!主上雖然沒說什麼,不過一看就知道主上很在意你。是因為公子這種性格吧!」虞璣說他對真澄的第一印象是真的,因為堯天剛向他形容那天真澄在木映藍床上的畫面只令他有那樣的聯想。所以當他真正見到和想像落差甚大的真澄時他不由得有一點點失落,想看到主上專屬的美少年的希望幻滅了。倒不是說真澄長得難看,只是和美少年還差上一截吧!

「虞大人,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在稱讚我?」

「當然可以。我是在稱讚公子呀!」

「……那還真的多謝。」真澄裝起笑臉回答,這個人根本是在尋她開心吧?就像是故意說這些看她有什麼反應似的。想她生氣她偏不,別以為她過去練劍只會打人,在修心方面她也頗有成就的,情緒商數蠻好的!

「回到宮裡之後,泉公子還得面對更多類似這種挖苦呢!我現在這些已經是雞毛蒜皮的了。」

「所以你現在來試我嗎?」語氣中透著不滿,真澄收起裝出來的笑臉瞪著虞璣。

「不敢說試,或許是我多事,不過既然公子會待在主上身邊,身為臣子的我關心的不是你和主上之間的感情事,我個人擔心的是你的出現會不會引起朝中打算父憑女貴的朝臣們的反彈,不過那些老頭反彈之前,在後宮不得其門而入的小姐們恐怕會先找妳麻煩吧!萬一你應付不了,到時主上就得為你粗心,那就不是我們作為臣子樂見的了。」

「話說到尾,你故意在扮黑臉來忠告我嗎?」

「對剛才的冒犯我深表歉意。不過公子的存在對那些小姐來說毫無疑問絕對是礙眼的存在。」虞璣誠意的向真澄致歉,不過對真澄之後會面臨的處境他不嫌其煩重新提醒。

「我說虞大人……」

「什麼事呢?泉公子。」虞璣的表情沒有改變,不過他看到朝自己接近的真澄時不由得挑起了眉。

「剛剛我真的生氣哦!為了表示你的歉意,幫我一個忙可以嗎?」

一整個下午,真澄跟著虞璣練習最基本的禮儀,來到這世界已經一段時間,她一直待在木映藍的別苑中她自己也沒能注意到,她對於這個國家的風俗的認知還很少,最起碼也得在回到舜明之前學會最基本的行禮方法吧!

「泉公子是剛剛才知道主上的身份?」

「是呀!當初我只是以為他是什麼有錢家裡又有點權的人,誰不知竟然是皇帝呢!」來來回回練習宮裡要求的走路方法,又練習途中遇上陌生要打招呼的動作,在虞璣的指導下,她大概已經正確的做齊所有動作,美觀和熟練度當然還得提昇,不過至少她記住了應該要知道的事。她總會有落單的時候,至少可以先應付一下。

「知道之後你不驚訝呀?」看著真澄仍是來來回回走來走去,他老早就坐到涼亭內喝著茶水了。

「很驚訝。」

「但我看你知道之後也沒什麼大轉變似的。正常人知道身邊的人有這種顯赫身份的話,不是突然變得恭恭敬敬就是想替著這層關係得到更多的好處,但妳沒有。」

「這麼快就下定論了?」真澄雖然真的沒有想得到好處什麼的,不過對於虞璣這麼快就下了她是無害的這個定論她還是覺得太草率了。

「我看人一向還算準的。」虞璣自信的說。

「是直覺呀…」雖然他沒猜錯,但是她對於這樣大言不慚的說靠直覺的人是一城太守,她真的不敢置信,太兒嬉了吧?

「看樣子你也是真心的喜歡主上的呢!」

對於虞璣這樣說,真澄一下子有點心虛的感覺,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喜歡,她只是告訴自己『應該』是喜歡木映藍吧!被一個初認識不久的人這樣說,她覺得難為情之餘不禁想了一下,她有表現得很喜歡木映藍嗎?

「…怎麼一樣猶豫的樣子?」預想會看到害羞反應的虞璣有點意外,他聽堯天剛說主上寵這少年寵得不得了,他們不是正打得火熱的嗎?

「可不可以問一下,虞大人憑什麼有這樣的結論?」想了一下,真澄尷尬的開了口。

「你看主上的眼神是不一樣的,不會是你自己都沒留意到吧?」

「的確沒留意,我甚至搞不清楚自己喜歡到什麼程度。」

「這樣主上還真可憐。」他真心的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活像真澄玩弄了木映藍似的。

「你又是故意這樣說。」

「看你年紀還小。我就幫你一把吧!你覺得風望怎樣?」

「風望人很好呀!」

「會想整天賴在他身邊嗎?」

「不會。」

「那看到施大人﹑堯大人和我有什麼感覺?」

「長的蠻好看。」

「會想賴在我們身邊嗎?」

「不會。」邊說,她的表情變得有點複雜。她對這三個人的印象只屬於數面之緣,連他們是怎樣的人也還都不清楚。如果說以現在所有的印象來說,施仲蓮太文質彬彬,和他相處會是說教比聊天還多吧?堯天剛是個愛大驚少怪的人,而眼前這個虞璣一點也不好應付,不會想讓她有待在他們身邊的感覺。

「那為什麼妳遇見主上沒多久就一直待在他身邊,而且是一有時間有會在身邊?」

「那是……」是自己為了生活當上了他的近侍。她本是想這樣說的,不過細想一下,即使是當近侍,她也沒必要無時無刻在木映藍身邊團團轉,她是想要去待,然後習慣了而一直這樣做吧?而會讓自己不知不覺想待在他身邊的就是喜歡他的證明嗎?原來就這麼簡單!

「似乎明白一點了呢?」

「嗯。感覺確實多了。不過虞大人對感情事好像很有經驗似的呢!」

對於真澄的話,虞璣閉口不語,不過即使他什麼也不說,真澄也知道虞璣憑他的地位﹑臉蛋和口材,要令女人投懷送抱絕對不難。

「不說這個的話,我說虞大人,後宮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

「你完全沒有概念的嗎?」

「有很多女人。」抱歉,他看的電視劇不是宮本武藏就是什麼戰國歷史劇,具體對後宮的認知就很多女人同時搶一個男人。

「……」

「如果我本身的認知有用的話,我就不用問了。」說到這類話題,真澄就有想自暴自棄的感覺,這裡的官制完全是她不熟識的,一切都要重頭學一次。

「現在的後宮大概是有著一堆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官家小姐們吧!不過主上登基才一年,後宮方面還沒特別去理會似的。」

「簡單的說虞大人不清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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