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嬌隊長的小憂鬱?》

踏入深冬,一夜降溫後斯蘭尼帝國帝都迎來了今年的初雪。

在天還沒亮的時候,整個城市已經鋪了一層薄薄的皚裝。高塔上的魔法師從溫暖的床舖中起來,拿起放在床邊衣架上的厚重的斗蓬穿起,踩過特地在冬季鋪開的長毛地氈來到厚重的窗簾前。

隔著兩層厚絨窗簾還有緊關的窗戶仍讓維薩瑪感到一絲沁寒,待他拉開窗簾打開落地大窗,外邊的冷冽寒風急不及待湧進溫暖的室內,即使披了斗蓬還是讓維薩瑪打了個冷顫。

「呼……真冷。」

一呼一吸都冒著白色的熱氣,在夜色仍深得像午夜的清晨時份,天空沒有星光,只有厚重的雲層。

他不懼寒風的伸出手,接著從天空飄落的雪花。雪花接觸到手掌的溫度化成一點點的水花,轉眼冷的刺骨。

「已經到了初雪降下的日子呢……今年遲了。」說完,剛睡醒的魔法師閉上眼睛迎著寒風,一如往常開始他每一天的早課。

待早課結束,維薩瑪搓了搓已經冷得發紅的指尖,直接調動空氣中的火元素圍繞在自己身邊,讓身周維持著微暖的溫度。

「親王殿下!你又赤腳了!」沒等維薩瑪搖動房屋的喚人鈴,哈克已經悄悄地來到維薩瑪的房間。

作為貼身近侍需要在冬天定時潛進主人的房間查看壁爐的狀況,他今天也照舊放輕腳步打開主人的房門,一進來就發現床上沒有人,而床邊的毛絨鞋子卻沒動半分。哈克不禁瞪圓了眼睛,雖然寢室的地板鋪了厚重的長毛地氈,但這樣的天氣也不是可以赤腳在房間亂跑的。

像哈克現在,因為知道維薩瑪一定會開窗做晨課,他上來前已經做好準備,身上套了圍巾還有大衣,要不是寢室的壁爐仍然十分頑強沒有熄滅,外面的寒風這樣灌進來,寢室的天花說不定都要凝結垂冰了。

冷成這樣子哈克都想打噴嚏了,萬一親王真的凍病,哈克絕對會是第一個被大殿下吊到塔頂上示眾的。

「哈克早安。今天怎麼這麼早來了?」雖然被抓包沒穿戴好就開窗,維薩瑪還是若無其事的站在窗邊,看著還沒被晨光洗禮的帝都鋪上更厚的一層銀白。

初雪來得晚了,但卻來勢洶洶,恐怕天亮後街道也會有積雪。

「因為午夜的初雪來得猛,清晨又是最冷的時候,但還是不及殿下起得早呢。」

「對呢,是帝都今年第一個下雪天……」有魔法元素的保護,維薩瑪無懼寒風,就在窗邊玩起冰系魔法。

「是的,等會到神殿祝禱豐年的儀式,殿下要出席嗎?」打點好壁爐,讓火重新燒旺起來後,哈克淨了手準備服侍維薩瑪梳洗。

「那種場合留著給瓦倫丁去就可以了。」看到哈克被冷風吹得鼻頭發紅,維薩瑪有些意猶未盡的關上窗退回室內。

一時半刻,被吹得冰冷的房間也和暖不起來。

哈克不由得羨慕魔法師的強大,他已經給房間加多了炭火,但他現在的手仍是冰的。而赤著腳走來走去的親王卻不怕冷,普通人哪能奢侈的用魔法取暖?

維薩瑪換好衣服從屏風後出來只挑了一兩個飾物掛在身上,比平時都更簡單。

「殿下今天不打算外出了嗎?」雖說皇室貴族喜歡的話外出前再換一套隆重的衣服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只這卻不是維薩瑪的作風,他一直都說魔法師沒有貴族那些時間,而且魔法師袍子換來換去也是差不多的。

對此哈克想說才不一樣呢!要不是跟在天才魔法師親王身邊工作,他也不會學習到原來看上去全是一個樣子的魔法師袍是有微妙又嚴謹的階級分別。明明魔法師的人數在大陸上如鳳毛麟角那麼少,卻是在這種地方很龜毛。

那種龜毛的程序就跟貴族紋章院的規定一樣,多得讓人頭疼。即使自己的主人就是魔法師,他對魔法師的袍子仍然有這樣的感覺。

像是袍子的衣擺可以在地上拖多長,袖口能繡什麼紋樣,胸前的釦子可以釘多少個和用什麼材質的寶石,更別說到那些不知道是裝飾還是真正有用的魔法陣圖騰,哈克只覺得能把袍子繡好的裁縫簡直技驚天下。

至於哈克會說維薩瑪不打算外出了,是因為維薩瑪換穿了一套很樸素的袍子,雖說親王階級的樸素在平常人眼中也很豪華,但這卻是維薩瑪平日打算待在書房一整天時才會穿的。

「初雪來了,有些事情必須提上日程所以今天打算先整理一下。」維薩瑪頓了頓,發睏的眼睛有些疑惑的看向哈克。「我有外出的安排嗎?」

「殿下提過或許會去神殿圖書館一趟,並沒有跟別人有約的。啊!初雪時份……殿下是在忙那件事嗎?但早兩年不是已經說不要再辦嗎?」管理日程也是侍從的工作,除非是突發事件,不然他都可以把主人的既定日程背出來。

「哈克也記得那件事呢!今年不同,因為會有特別的出席者,不管他願不願意都得辦起來才行。」

「殿下請儘管吩咐,有哈克能幫上忙的地方必定竭盡所能!」

維薩瑪人畜無害的朝哈克笑了笑,那隻金綠色的眼睛十足像是在打量著哈克到底可以賣多少錢似的。哈克被看得不禁打了個冷顫,感覺自己服侍的這位親王在不久前整肅貴族的事件後有些變了。

但是有什麼改變哈克又說不出來。親王殿下還是跟之前一樣不熱衷宮廷的事,一整天就待在高塔中看他的魔法書和研究,那張臉也一樣睡不醒似的愛睏。不過最近親王提及那件事的話那雙眼睛中的神釆卻是與別不同的。

哈克終於想到有什麼不同了!

「啊!」

「怎麼了?」維薩瑪疑惑的看著自己的侍從,等待著他的回答。

「親王殿下,您說特別的出席者是不是……」

「噢!哈克你也猜到了嗎?」維薩瑪笑彎了眼睛,朝哈克招了招手,小聲的交代著哈克把幾項事情辦妥。

 

          *     *     *

 

 

冬日白雪皚皚,一早起來看到眼前一片銀白總是會讓人覺得一陣興奮。只是對怕冷的人來說初雪的這天正是宣告一年一度難熬的開始。

剛下雪,還有溶雪時都是他們的大危機。

「乞嚏!好冷!怎麼下雪了!」抓著鑲了毛皮的大衣衣領,瑟奇捧著熱茶縮在分部大廳的壁爐旁邊烤著火,但下一秒他就被伊西碧抓了出來,不准他太接近壁爐,要是從爐中彈個一丁點炭灰出來也要把銀白的大衣弄髒了。

髒了還好可以洗,但萬一被火星燙出一個洞,那下場絕對比出去吹冷風要慘。

因為帝都會下雪,帝都的各大軍團在冬季會給團員們分發指定的大衣。而六大軍團統一外出的用剛變成斗蓬。而儀仗團給團員們準備的禦寒大衣同樣以銀白色基調,同樣的華麗刺眼。而且冬裝大衣上還給所有成員配上了一條搭在右肩上的飾帶,華麗度不比平日遜色。

所以要是把大衣弄壞了,絕對會被裁縫處刑。

「你又不是南方人,怎麼怕冷成這樣子?」

「因為我是纖弱的魔法少年……」瑟奇無力的說出他過去用了多年的藉口,只可惜以前在家人朋友面前或許還有用,但從他正式從軍後實在沒辦法時常厚臉皮的說魔法少年都是纖弱的。

首先他家隊長一點也不纖弱,雖然他看到過隊長虛弱的樣子……還是小心一點別讓隊長發現他還記著,不然瑟奇肯定隊長會惡整他全部負責戶外任務,就是要看他冷得臉色發青。

「你這話被阿爾法副隊長聽到比被隊長聽到更危險呢!」

「為…為什麼?」瑟奇一驚,雖然副隊長的阿爾法平日很嚴肅不好相處,但不會跟隊長一樣找機會戲耍他們吧?

「你要是表現出體弱得熬不過寒冬,副隊長說不定會幫你制定一個深冬特訓營,帶你跑進寒冬的深山跟找不夠食物冬眠不了的熊搏鬥和冬天沖瀑布呢!」

「前輩!請別說這麼恐怖的話來嚇我!啊!我的胃…我的胃……!」瑟奇欲哭無淚的

「你沒事吧?喝口熱茶暖暖胃吧!你再叫下去即使在外面站崗的副隊長聽不到,在辦公室裡的隊長也會聽到的哦!等會心情看來不太好的隊長出來跟你聊人生你哭也沒有用。」

「不要,伊西碧前輩救我!」

「你要學會自救才行呀!」伊西碧把茶杯放在一邊,小休過後他又得著手處理一些文件了。

他們家隊長從今早開始呈現焦躁的情緒,渾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息,現在分隊中也只有兩個人能夠若無其事的跟隊長說話。

想起他們,伊西碧把視線投向窗房上,看到在廣場旗桿平台上站崗的兩人。

唯二有膽子的那兩人現正寒風刺骨的廣場上當值。阿爾法繃著一張撲克臉無懼寒風飄雪站在廣場上,一雙紫色眼睛沒情緒般看著來往行人少得可憐的建國廣場。而跟他同組一起站在寒風下的還有巴露,兩個同樣面無表情的人並排站著,遠看還真有點像凍僵了的雕像似的。任風雪吹到他們身上也半步不移,完全不覺得冷似的。

「副隊長今天為什麼一起站崗的?」伊西碧不解的說,一般來說分隊兩位指揮不會加入站崗之類的工作,最多也是參與巡邏這種機動性比較大的工作,畢竟他們兩個隨時會有會議或是特殊召集。

所以今天阿爾法竟然加入站崗的行列絕對有問題,好些隊員都在竊竊私語著隊長和副隊長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聽說連阿爾法副隊長都受不了陰陽怪氣的隊長呢!」等著下一輪換班的希茵很悠哉的坐在一邊,位置既沒離壁爐太近,也沒遠得讓沒穿大衣的她覺得冷。

「妳說誰陰陽怪氣?」

這道聲音一響起,希茵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摔到地上,可是現在她連摔昏過去逃避現實的機會也沒有。不知什麼時候從辦公室出來的斐芬斯站在希茵身後,一隻手輕輕的搭在她坐著的椅背上,讓椅子如盤石般不動如山,她想摔都不能。

「隊長你聽錯了!我絕對沒有在隊長背後說隊長的壞話!」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脅,希茵連忙立正再轉身面向斐芬斯開始求饒,小心翼翼的看向銀髮隊長,卻發現他雖然嘴邊仍有著一抹壞壞的笑容,但目光卻缺少了準備惡作劇的情緒。

希茵不禁猜測自己是不是不心踩到隊長的逆鱗?

不知道如果她私下出賣巴露在女宿舍的生態可不可以躲過這一劫?但這個想法希茵一秒就自行否決了。

她要是敢提出來隊長一定會先宰了她。現在巴露就是隊長的軟肋,之前有隊員不小心得罪了隊長也想找巴露救命,別說巴露會不會幫一把,但這位隊員事後被隊長整得很慘,比原本預想會被隊長處罰的程度重多了。

這位勇士犧牲之後,沒有人再敢拿巴露跟斐芬斯之間說不清的曖昧生事。雖然希茵覺得那種狀態說成曖昧明顯是誇張,他們根本什麼進展也沒有。

提到這件事她可在心裡樂了好一陣子,時常欺壓他們的隊長原來也有吃糗的時候,這怎麼不讓希茵心裡暗爽。只是她忘了自家隊長很會觀言察色,希茵在想什麼他一眼就猜出來了。

「也是呢!的確是沒背著我說,畢竟希茵小姐是當著我的面說的嘛!為了迎合希茵小姐的期望,我做些什麼好?對了!我想起今早阿爾法跟我報告大夜班有隊員病倒了,希茵妳今晚回來接個班吧!隊友們會感謝妳的捨身和為團隊服務的精神的。」

「不!隊長!請原諒我口沒遮攔!我睡眠不足皮膚會差的!不要!」

「不要緊,未來一整個月妳都不會有空閒時間參加聯誼活動,不用擔心皮膚不好見不得人。」斐芬斯笑著說的這一句話把希茵打進地獄,他既然開了口就一定會斷了她去聯誼的所有邀請。

她完蛋了。

伊西碧同情的看向一臉絕望的希茵,心裡有句話反覆的告誡自己︰不作死就不會死,隊長的壞話什麼時候都不能說。

斐芬斯其實不是故意要給希茵放陷阱,他只是出來給自己添杯茶,誰知道一開門就聽到沒有學習能力的希茵背著他亂說話,不教訓一下他隊長的威嚴何在!

親自泡了一壺茶,同樣的茶葉卻從他手上泡出之前所沒有的香氣,給自己倒了一杯後他也慷慨的把茶壺傳給其他人。同時也瞄到了伊西碧手邊的值勤日誌壓著一疊排班表,上面有不少紅墨水修改過的項目。

「排班的事不是一早訂好了嗎?」斐芬斯把那疊班表抽了出來,看到紅墨水集中出現的那個日子後不禁一愣,但錯愕的表情轉眼即逝,很快他就皺起了眉頭,讓伊西碧覺得有些不妙。

難道那一天有什麼大事?

「副隊長說有要事調動一下,隊長你不知道嗎?」伊西碧試探地問,他真怕聽到隊長回答說不知道,他不想第十二分隊出現正副隊長吵翻的嚴重事件,遭殃的百分百是他們這些小隊員!

「嗯?難道這些小事我也要過問嗎?」斐芬斯挑起眉,剛才一閃而逝的表情好像是伊西碧的幻覺一樣。把班表放回去,斐芬斯沒有多說什麼的喝完自己的茶,放下茶杯跟伊西碧說了聲他先回總部就離開了。

他離開去的背影,讓伊西碧覺得有一種淡淡的憂鬱。

 

          *     *     *

 

「隊長先回去了?」

「阿爾法副隊長,你真的沒有跟隊長吵架嗎?」伊西碧訥訥的問。

阿爾法挑眉瞥了他一眼,後者也知道自己的說法很奇怪,但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隊長為什麼好像有點憂鬱似的。嘆了口氣,伊西碧的視線投到跟阿爾法一起回來換班的巴露,冬裝軍服的裙擺長了不少,也配了軍褲長靴,穿在她身上英氣度上昇了不少。

隊長一直跟巴露沒進展是不是因為她的男子力太強大?越想越有可能,畢竟他們這些男性前輩也不得不佩服他們這位新隊員的武勇,光是看看她在比武大會上的表現已經讓一大片觀戰少女大叫帥氣。

那種熱烈的情況就像是劇場反串帥哥的女演員受歡迎的程度一樣。這可能也是隊長憂鬱的原因。

脫下大衣掛起來的巴露來到桌邊,也看到了那畫了紅筆的班表,赫然看到自己的排班有改動。

「對了巴露,那天有特別的安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一個特別任務而已。伊西碧,剛才隊長走之前是不是看了班表?」

「是呀!雖然嘴上說知道,但隊長看完班表好像很意外似的,照早平的隊長即使要走也一定會再讓希茵多外一次地獄的,今天卻沒有,隊長他心事重重呢!」伊西碧有點好奇,什麼任務會被定位很「特別」卻又被阿爾法形容為不是什麼大事?

聽到伊西碧的話,一直待在旁邊的巴露不自覺認真的聽著。從她進團後好像沒有見過隊長心事重重,那畫面讓想像力本就貧乏的她難以想像,而且伊西碧很擔心的樣子,情況似乎不是很樂觀似的。

「沒事。過兩天就沒事的了。」留意到巴露的專注,阿爾法眉角一挑不以為然的把繼續核對伊西碧調整過的班表,還助斐芬斯一臂之力的把希茵的班排滿,包准即使是休息日也累得寧願待在宿舍睡得天昏地暗。

「真的嗎?」

「別理他就好。」扔下這句話,阿爾法沒忘了把巴露眼底掠過的錯愕,敢情她也以為他們吵架了?

這是什麼鬼誤會?

巴露看著阿爾法回去隊長辦公室的背影,平日對八卦全沒興趣的她難得感到有些難耐,即使坐下來了視線也忍不住的落在被阿爾法關上的辦公室門上。

「巴露也快烤烤火吧!今年的雪下得晚,卻偏偏很冷呢!剛才一小時辛苦了。」伊西碧哪會看不出巴露的異樣,根本是她的異常太容易發現,而且他敢肯定巴露自己絕對不知道自己的情緒已經被旁人得知了。

為了尷尬,他只好裝作沒發現的分散她的注意力。

「我沒事,不冷。」

「妳也算是我們這裡不怕冷的了,阿爾法副隊長也是從沒喊過一句冷,至於隊長是魔法師有的是手段保暖,再數下去應該就是妳了。其他人不只軍團大衣,還得悄悄在底下多穿兩穿毛衣呢!」伊西碧說了一大堆,只換回巴露一記點頭。

聊天沒有繼續下去,他們兩個一個寫日誌一個做文件,圍繞著他們的只有筆尖畫在紙上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

「前輩。」

「怎麼了?是日誌有什麼問題嗎?」從文件中抬起頭,伊西碧耐性十足的準備給隊友解決疑難。只是巴露一直不用他們多操心,她會主動叫他的情況太少了,讓伊西碧有些好奇她會問什麼。

巴露微微皺起眉頭猶豫著該不該說的樣子。想了兩秒,嘴角向下一抿,巴露指了指那份更改了的班表。「那天有事讓隊長在意嗎?」

巴露的問題讓伊西碧有些意外,雖然軍團中對於他們第十二分隊這組緋聞組合已經傳了好些日子,但事實上除了「星空下的野餐」還有「我的肩膀借你事件」外,斐芬斯跟巴露沒有再傳出什麼。他們就還是一個隊長一個隊員,暫時還沒有存活的目撃者看到他們私下走在一起,或是隊長使出什麼招數去吸引巴露的注意。

膠著的狀態讓好事者感到沒趣,而熟悉兩位當事人的一面倒覺得什麼都沒做太不像隊長的作風了。

「巴露在關心隊長嗎?」伊西碧有一點點壞心的問,他倒不認為這樣的問題足以讓她應對不了,只是他實在是好奇巴露會有什麼反應。

「隊長被加插了休假,但聽起來他不高興。」

「妳關心的是這件事嗎?」伊西碧不禁覺得隊長有些可憐,同時也為隊長找了個這麼高難度的追求對象感到佩服。

巴露點點頭,但卻沒有解釋為什麼她在意這一點。在同一天,她發現自己原本的午班也被改成特班,一般來說有非隱密的特別任務調動才會這樣標示在班表上。

應該就是阿爾法說的那個沒什麼大不了的特別任務。

出任務不是問題,只是她這個當事人到現在也不知道任務是做什麼的,不用她提前準備嗎?

想一想這陣子帝都很平靜,要忙也還得過一陣子才開始忙碌新年祭,如果不是這種每年例行事項,那就是皇族中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要他們軍團派人了。

而巴露只想像得到皇族有關的人物中,只有一個跟自己的瓜葛比較深。

不會是他吧?

 

          *     *     *

 

懷疑隊長有心事,但無奈接連兩天巴露都沒再見到隊長所以沒法觀察。

聽說隊長憂鬱的狀態已經持續了足足三天,無論有什麼原因變得奇怪的隊長仍是讓她有點在意。這幾天睡覺前她都在想,自己這陣子有沒有做過什麼惹毛了隊長的事,但想來想去都沒想出來。

原因應該不是出在她身上的吧?

有人向阿爾法副隊長問的話,也只得到「不用理會,過幾天就會沒事。」的答案。

真的過幾天就沒事嗎?

一直沒有人去問候隊長好像很可憐似的。

猶豫到了今天,巴露打算盡可能找個機會給隊長打個氣。但沒想到當她一大早來到食堂時,精神奕奕的斐芬斯已經在喝咖啡,跟同座的其他隊長談笑風生。

他那樣子哪像一個有煩惱,正在憂鬱的人?

是誰言之鑿鑿說隊長在憂鬱的!這一刻,巴露第一次這位不知名的隊友生出幾分埋怨。她的心情連自己都說不上是怎麼樣,既無奈流言害她掛心了一下,同時她又鬆了口氣。

習慣了隊長一直以來張揚任性,她實在受不了隊長突然變成憂鬱青年。

這樣太奇怪了。

奇怪的程度大概就是有一天她肚子餓了也不想吃東西一樣吧?

看到隊長沒事,巴露也就放下了要給他打氣的計劃跑去取餐,當她端著豐富的早餐餐盤找位子時斐芬斯剛起身,他走過巴露身邊時視線很自然看她手上的餐盤。眼睛一瞇,斐芬斯不客氣的伸手從盤子中抄走了一顆櫻桃蕃茄。

在她瞪圓著眼睛控訴他順手牽羊時,斐芬斯把櫻桃蕃茄一口吃掉了。

「今天的這小東西看著就知道好吃。」

現場鴉雀無聲。

隊長大人,你確定那句話沒有別的意思吧?

圍觀的所有人開始擔心現場會演變成暴力衝突。

說出那番疑似騷擾的當事人斐芬斯真的沒想那麼多,真的是單純形容那顆櫻桃蕃茄,本想從她的盤子中搶食她一定會反彈,但預期她的狠瞪或是抗議遲遲沒有響起,斐芬斯不禁疑惑的打量著眼前沒有表情的少女。

他這一看,身後好些有另一半的團員紛紛扶額。

說完騷擾的話再打量人家過火了!

遺憾的是被打量的那一個沒有感覺,因為她同樣在盯著斐芬斯的臉看,只是目光比較多固定在他的嘴角上。

她的視線讓斐芬斯有些不太自在,手不自覺的抹了嘴邊。

沒有蕃茄汁呀?

「喔。」巴露了然的點點頭,在斐芬斯疑惑的視線下在就近的桌子上放下了餐盤。斐芬斯不由得心驚一下,她不是因為一顆櫻桃蕃茄決定即場跟他決鬥吧?

櫻桃蕃茄已經吃掉了,還不出來呀!

他們的互動早已經讓整個食堂變得鴉雀無聲,那一雙雙眼睛全都低調地密切監察著二人的互動。有些不怕死的已經快速開了賭盤,賭著斐芬斯這位惡魔隊長會不會栽在巴露手上。

巴露不是沒有察覺現場氣氛的變化,只是這陣子不時就會這樣她已經習慣了。她現在腦力袋中想著的是上次跟隊長一起吃三明治,她吃掉的那一份是有厚切蕃茄的!

原來隊長喜歡吃茄類的果子,她果然是吃了隊長喜歡的口味。

為了補償,她低頭看著自己餐盤中的那串紅色果子。

「給隊長。」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情況下,巴露把她充當餐後水果的一串櫻桃蕃茄全放到斐芬斯手上去。

這個舉動讓所以人看傻了眼,巴露竟然主動把盤裡的食物分出去了!

「妳不愛吃?」斐芬斯看著手上的櫻桃蕃茄,臉上的表情哭笑不得,為什麼把蕃茄都給他了?

「隊長喜歡。」巴露不覺得這樣回答有什麼不妥,但她卻聽到那些圍觀的人中部份好像發出起哄般的驚呼聲。

巴露這句話省了最後該出現的名詞,雖然大家都認為她說的是櫻桃蕃茄,但還是讓大家少少興奮了一下。八卦和湊熱鬧是人之常情。

隊長,喜歡。

多一個停頓意思大不同。

斐芬斯也沒理那些在怪叫的人,因為他也聽得高興。

只是巴露說過他不是好人,好人卡不用想了,但這串櫻桃蕃茄……該歸類到什麼才好?

好人茄嗎?

好遜!

「隊長。」打斷了斐芬斯的思考,巴露乾脆把心裡想知道的都問了。

「怎麼了?」

「隊長是為了明天的特別任務煩惱嗎?」想了一下,雖然斐芬斯看上去沒事了,但巴露還是覺得斐芬斯的異樣是因為那改動的班表。聽到他們倆的話題轉回正事上,食堂內的八卦份子紛紛作鳥獸散,再不走恐怕就會被斐芬斯事後尋仇了。

「明天……」

提起明天,斐芬斯的表情有些微妙,巴露看不出他是什麼情緒。他眉皺著眉頭,但嘴角卻又帶笑,一副糾結的樣子。

「是重大任務嗎?」巴露一臉凝重的問,看隊長的表情,明天的特別任務有點棘手似的。

到今天,她還不知道任務是幹什麼的。

「妳要出席嗎?」

「班表安排了。」

「嗯。這……可以期待吧?」

結果斐芬斯也是沒有回答巴露的問題,只是笑得很高興的帶著櫻桃蕃先一步離開食堂了。

隊長果然還是有事的。

在斐芬斯不知道的情況下,他被巴露認真的關愛了。

 

          *     *     *

 

「副隊長,請問這是什麼任務?」手起刀落,巴露面無表情的把眼前的東西一刀刀的切塊。

「親王殿下特派的特別任務。」另外一邊,阿爾法手起刀落的為把一個個圓形的物體分解,說話時聲音肅殺,還有些不滿的情緒在內。

他們手持利器卻不是上戰場殺敵,而是在距離帝都中心半天路程的一個莊園中,對付的也不是人類或野獸,而是一堆新鮮食材。

這裡是親王維薩瑪的私人產業,跟他的高塔一樣從僕人數非常少,而這位莊園主人目前待在大廳指揮哈克勞動佈置,而被他用特別命令調來的兩人則被分發到廚房。

巴露低頭看著自己套上了圍裙的打扮,頓時覺得儀仗團的軍服真的跟日常生活扯不上關係。就連被批評為不會打扮的她也覺得自己現在渾身都是違和感,問題一定是出於親王提供的圍裙款式太誇張了。

「這樣的任務軍團也要做?」

「今天是特別的。」

巴露沉默的低頭繼續手上的工作。

「妳不好奇?」

「任務內容也有機密的部份。」

「隊長會很傷心的呢!」

巴露手上的動作一頓,即使是她被當面這樣調侃也是會感到尷尬的,要是別人亂講她不理就是了,偏偏說的是阿爾法,巴露無法裝作聽不到或不理會。

因為他們背景的共通點,巴露覺得阿爾法要猜出她心裡想什麼很容易。她沒自信在阿爾法面前藏得住心裡所想,即使她依舊面無表情。

「副隊長,別扯到隊長身上。」

這任務是親王弄出來的,硬把這樣的事都拉到斐芬斯身上來開她玩笑,要是隊長覺得因為她,讓其他人老是開他的玩笑怎麼辦?隊長的面子會掛不住吧?

「這可不行。今天的任務是親王殿下特地為他安排的。光明正大地假公濟私。」

巴露一臉意外的看著阿爾法,雖然沒有說話,但後者卻讀出她想知道下文的訊息,不過阿爾法就是不說。

想要知道,就要開口問他。

阿爾法才不要給斐芬斯做助攻,不給他搞破壞和當面取笑已經很給面子。誰叫巴露跟他來自同一個地方,看在這層牽絆阿爾法完全尊重巴露的決定。要是她討厭斐芬斯,哪怕會被斐芬斯會埋怨也會破壞他們,但不是為了爭搶什麼,而是給同樣來自彌拉亞,比自己更大機會改變的她選擇的機會。

巴露張開口想要問,卻察覺到外面有人接近的氣息,同樣阿爾法比她更快的感覺到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門口,下一秒門就被打開了。

「阿爾法大人,親王殿下請你過去一下。」

聽到能離開這裡,阿爾法二話不說甩下了圍裙跟著哈克走,頭也不回看一眼那些被他解體的食材。

他是故意在這個時間點出現的嗎?要不是巴露是從遠而近的察覺哈克接近,她真的會懷疑哈克一早就在附近偷聽了。

剩下巴露一個後她決定什麼都不要想,先把任務內容解決掉。維薩瑪要求的料理都是簡單的家常菜,不用太複雜的烹調方法,一點也不像皇族會吃的東西。

「怎麼只有妳在?」突然,在她沒察覺有人接近的情況下,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在巴露身後響起,害她嚇了一跳,手上的菜刀差一點就當成武器甩出去了。

她心裡漏跳了一拍般冒了一下冷汗,她剛才竟然在心不在焉。

不是斐芬斯出現得突然,而是她真的走神了。

「怎樣嚇了一跳的樣子?我出現在這裡很奇怪嗎?」被安排了今天休假的斐芬斯自然是沒有穿軍服出現,立領長衣和沒綁頭髮的打扮也不是巴露第一次見到,但卻讓她心猛跳了一下。

一定是嚇出來的,才不是因為之前在想隊長的事。

「隊長不在才奇怪。」深吸了口氣,她好不容易才回了這句。

「聽妳這樣說是什麼都知道了?也是呢!早就說了不要再辦,維薩瑪就是故意找我麻煩的,多難為情。」斐芬斯一臉為難的樣子,但巴露明明看到了他剛才偷笑了。

唔……明明就跟琪琪亞說的一樣。巴露沒說話,只是她疑惑的眼神告訴斐芬斯她什麼都不知道。

「他們什麼都沒說?」斐芬斯不由得嘖了一聲,他還以為巴露什麼都知道了,誰知道他們什麼都沒說,那現在是要他自己解釋嗎?

巴露搖搖頭,指了指廚所那些備好的食物。「殿下只吩咐做好這些。」

「那邊的瓜果殘骸又是怎麼回事?」

「副隊長負責切水果。」巴露沒說的是那些殘骸已經是她整理過,沒之前慘了。

「他跟水果有仇呢!」斐芬斯忍不住哈哈笑了,這絕對會成為他作弄阿爾法的材料。

「隊長。」

「嗯?」

「到底今天……」副隊長不說,問隊長的話應該可以得到答案吧?

「今天是我生日。」斐芬斯有乾脆的說。

巴露瞪著眼睛,沒想到會聽到這個令她意外的答案,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呃…生日…生日快樂。」

斐芬斯聽了高興的笑了笑。

「說是生日也只是個大概日子,總之今天是德扎拉特把還是嬰孩又快冷死的我帶回老師那裡的日子,帝都的初雪落下後的第五天。」

就像是自己是從彌拉亞來的事被公開會令認識的人吃驚一樣,突然聽到隊長的身世,巴露也感到驚訝。

如果只是過生日她不會吃驚,畢竟人人都有生日這一天的。只是她沒想到隊長會說出他是被團長撿回去的事實。

之前她沒深入了解過斐芬斯的背景,跟大部份人一樣她只知道他有一位很厲害的老師,有團長級的學兄,親王是他的好朋友。而隊長本人在六大軍團中是隊長階級又是魔法師,而為人張揚任性不能得罪。

他的表現總是讓人把目光集中在他本人身上,少有提及他老師之外的背景,大家都自行想像他的家族可能只是普通人或很低調,沒人認識也不是怪事,更重要的是斐芬斯不好惹,沒有人敢跑到他面前當面問他的家事。

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問巴露,她或許也是這樣想的。

只是……原來隊長只有一個人。

初雪的那天開始隊長怪怪的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隊長早幾天在鬧情緒。」巴露直接下了這個結論。

被巴露這樣一說,斐芬斯突然覺得面子掛不住,平日的伶牙俐齒不聽使喚了。

「什麼鬧情緒!」斐芬斯難得臉上一紅。「看到下雪天聯想到自己曾經快被冷死的事,心情不好也是人之常情吧?」

斐芬斯尷尬的別開臉,沒看到巴露十分理解般點點頭。

「我就只記著初雪的第五天,反正也不知道真正的生日是哪天了,每年浮動一下也沒所謂,我也沒想特別慶祝什麼。今年除了希茵自尋死路之外我可沒做其他的事了。說起來真可惜,放過大家了。」

「前輩會哭。」事實上巴露已經看到希茵哭了,因為她真的連一個聯誼也去不到。

「她哭習慣的了。」斐芬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伸手在那一盤盤食物中拈了一顆櫻桃蕃茄。

隊長真的似乎很喜歡那小蕃茄。

只是這麼多年,隊長還會因為初雪的來臨而影響心情,就是心裡沒放下那件事吧?

雖然本質不同,但巴露覺得自己理解那種心情。

「隊長,肩膀要借你嗎?」

再一次聽到這句說話,斐芬斯有些愕然的看著巴露,思索著她這句話當中是不是有些他曾錯過了的含意。

看著她從備用的籃子中拿了一大串櫻桃蕃茄出來,捲起衣袖把果子洗好,一言不發的放到斐芬斯面前。

「近廚得食嗎?」斐芬斯不客氣的再摘了一顆放入口,然後又再了一個遞到巴露面前,她伸手接過。

「巴露妳還會把肩膀借給別人嗎?」

「沒人借過。」

「有人問妳借呢?」

巴露皺起眉,似乎很認真的思考著這個問題,友好如瑟奇她都沒有借過,要是瑟奇開口想借,恐怕她的鐵拳會先教訓瑟奇的軟弱。而琪琪亞那樣足夠堅強,過往她都是負責站在扠腰跟對人開罵的琪琪亞身後壓陣的。

當她下意識搖頭時,等待回答的斐芬斯突然笑逐顏開的樣子。

「那我借了,我沒還之前妳不能借別人。」

「隊長,肩膀不是砍下來借給你。」

「我知道。總之只借我就好。」

實在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反正自己應該不會再遇上要借肩膀的人,巴露點了點頭,吃了手上那顆櫻桃蕃茄。

斐芬斯笑得更深,眼睛都瞇起來了。

這讓巴露再一次肯定……隊長絕對是傲嬌。

 


 

送上破萬字的福利番外!這次的番外是字數最多的!

隨著完結篇的第四集出版,收到很多讀友在感想區或是臉書跟我說想看第二部或是番外,在此先謝謝大家對巴露和斐芬斯這對後續發展的好奇,在此送上一個番外讓大家止止癢。

有些發展不會明明白白的寫出來,但讀友們應該意會得到他們這一對是底定的啦!

*有關很多讀友查詢《皇家》番外或後續事宜,出版社跟我方暫時沒有第二部或番外本的計畫,將來再檢討*

然後……厚臉皮的也得在這裡宣傳一下!《夜族繪卷》也請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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