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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客人請留步啊,咭咭咭,經過此處的人很少……
來看看我的商品吧,說不定會是您需要的東西呢……
不用金錢,只需要拿一點點東西跟我交換就可以……

 
紅:用自己的頭髮,換取任意一期異聞的怪異獎勵。
黑:用自己的指甲,換取任意一期異聞的厄除獎勵。
藍:用自己的戀慕,換取能夠許願三次的猴爪。
綠:用他人的秘密,換取寫著自己秘密的紙條。
抽到的是藍色!大尉危機?XD

01

帝都城西的稻荷神社內,分別代表關東和關西的兩名狐使很悠閒的坐在大樹下,地上鋪了紅色墊子,兩人中間放有一疊書冊,光是算盤就放了幾個在手邊,而他們兩個一邊看冊子一邊聊天,忙碌之中又有些寫意。

來神社參拜的人絡繹不絕的經過他們面前,只是大部份人的眼中都沒布有這兩位狐使的影子。不然樹下有這麼兩個穿著官司服飾的人在看冊子,總會讓人多好奇幾眼。

因為實在太詭異了。

「啊!這家店的老闆還敢來祈求商賣繁昌,早兩天我去買東西的時候他就騙了斤兩。」

「那就把他的祈禱要求先擱著吧。」

簡單的對話之間,兩名狐使就把這位手法有點不良的老闆的祈禱單抽了起來,也不是不幫他做,不過總得要先照顧奉公守法的正當商人啊!

至少這個決定是否太主觀?

久華和大叔狐使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全國這麼多稻荷神社,這麼多人向介神靈許願,神靈也是忙不過來要挑著做的嘛。

在看了一上午的冊子,主人家的大叔狐使去把冊子拿回去給神社的主事人,而久華留在留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本打算靜靜的享受一下中午溫暖的陽光,不過眼尾看到正朝自己走來的人時,久華頓時眉眼彎彎的笑了。

「翔三郎!這裡這裡!」久華伸手朝遠遠的那個手招手,來者是個中年男人,身穿白和服和黑色的袴,外面穿了一件深色羽織,一頭尚黑的頭髮整齊的梳到腦後,一看之下是位知性的中年人。不過看到他這種打扮,久華還是挑了挑眉,不過笑容不變。

中年男人被這位被外表年齡才二十幾的青年直呼其名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反而加快了步速趕到青年的身邊。

事實上翔三郎也不敢對久華有任何的不敬,因為就連他的父親或是祖上幾代都要乖乖的的喊他一聲久華大人,即使以前他總是以六﹑七歲小男孩的外表示人。

他是里見翔三郎,是本家四兄弟中排行第三,同時也是里見澄春的父親。兩父女雖然同在帝都,但因為一個是軍官要住在宿舍,而另一個也因為機關的特殊性住在深山,他女兒又是極為獨立的人,不可能發生什麼事要找老爹出頭,所以算一算他們也已經有差不多大半年沒見面。

想到等會久華一定會問這個問題,翔三郎感到有些棘手。

「久華大人,日安。」

「真的好久不久了,翔三郎。快坐下來讓我好好的看看你嘛!」久華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在他的催促下,翔三郎只好脫了草履入席,正襟危坐的坐在久華的下首。

「在那之前,這個久華大人一定喜歡的,請和這裡的狐使大人一起享用。」隨即翔三郎連忙奉上拜訪的禮物,禮多人不怪,至少看在這份禮的份上,等會久華教訓他時可以少罵幾句。

「哦哦!御樂亭的豆皮壽司!」久華很高興的接過,只是翔三郎打的如意算盤也同樣落在他眼中。好歹人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尾巴蹺起來是想做什麼一眼就看穿了。


 02

把裝著壽司的漆盒放在一邊,久華雙手抱胸端出一張嚴正的表情,翔三郎不自覺的把目光半垂著。

「澄春在忙也就算了,翔三郎一年沒回家看看你小兒子和媳婦我等會再教訓你。怎麼送信把你約出來,你卻像忙得在工作中偷閒溜來似的?別以為我沒看穿你羽響遮著的是六生陰陽師的服飾。想敷衍我?小心我揍你哦!」

「這也瞞不了您啊?」回話之前翔三郎先抽了抽嘴角,雖然他早就知道自己跟女兒絕對會被差別待遇,但也差太多了吧?而且為什麼能一眼看穿,他都已經把能識別的東西遮好,連機關式神也待在神社外沒進來的了。

「說吧!有什麼有趣的事?有趣的話原諒你。」

您應該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吧?

雖然心裡在吐糟,但總歸已經習慣久華這調子的翔三郎還是正了正臉色,思考著自己有什麼情報可以透露。

「帝都出現了可疑的行腳商人,賣的商品千奇百怪,有些比較可疑,但最大的問題是這商人要的不是錢,有遇上的人被討要頭髮﹑指甲﹑情報等等,所以應約之餘也要應該一些支援的工作。」翔三郎如是說,雖說他被派出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詛咒的蛛絲馬跡,可以他連那商人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找不到也就查不了。

「真的有可疑呢!」

「久華大人也是這樣想嗎?」

「當然了,他又不是做善事,但收的報酬卻不是錢,這世上還有賣東西不要錢的人嗎?要是人人都這樣我們稻荷神社不就得倒閉?」

這是兩回事吧?稻荷大明神還有保佑其他事情的……

翔三神在心裡吐糟,連暗笑也不敢,因為久華那雙棕色豎瞳笑瞇瞇的盯著他,他一不小心就會被這個看似無害的狐狸給看穿了。

「生意還是做正當的好,就像翔三郎也要做個好的陰陽師才行,別讓我知道你在帝都做了什麼虧心事。」

「說什麼虧心事呢?久華大人。」翔三郎再抽了抽嘴角,面對這個從小欺負他們長大的狐使,已經是中年人的翔三郎還是沒辦法在久華面前硬氣起來。

「你身上有淡淡的花菖浦的味道。」久華瞇起眼睛,疑惑的打量著翔三郎,現在還沒到花菖蒲盛放的季節,不大可能是從天然的花卉中沾到,但這味道又不像是香粉。

「久華大人說笑了,男子漢大丈夫沾上花香味什麼的好噁心。」被久華提到氣味一事,翔三郎還真的心虛了一下。

「噁心的是你,又不是我。總之別做出什麼人面獸心的事來。」

「到底久華大人在帝都遇到什麼事了?人面獸心這形容詞想像的空間太大了……」與其說是大,不如說翔三郎不知道久華把那種程度的事情歸類進去。

抱著手歪了歪頭,久華還是把那天在櫻花林中遇到的事說了出來。

「久華大人你遇到饗庭中尉了?」聽完久華的話,翔三郎知道對方剛才提到花香味一事不是巧合。

「翔三郎你竟然真的認識那種人!」久華圓瞪著眼睛狠瞪了翔三郎一記,那目光就是在說他已經把人面獸心的標籤貼到翔三郎身上了。

「在十紋中知道他的人不算少啊,只是人面獸心這一點嘛……」翔三郎苦笑了一下,但沒有再跟久華說更多有關饗庭的事。

「哼哼!要是你們一起狼狽為奸,我連帶你一起鄙視。再從京都帶著你祖宗靈位讓你罰跪。」

「請放過我的祖宗。」翔三郎一秒回答,他敢說久華成功把靈位拿出來之前,他二哥會代大哥前來替天行道打他揍死。


03

跟舊友見過一面之後,正在享受他的休日的饗庭抱著三味線,在點著淡薰香的和室中輕輕彈奏著樂曲。

饗庭家在帝都中的宅子,地段接近花街的區域,是一棟也有些年月的老房子,籬笆走幾步就來到了玄關,小小的窄狹空間放了幾個花盆,種了一些驅蚊蟲又不用太花心思打理的植物。這個家饗庭影正一直都有讓人定期打理,而他間中在休假的日子也是會回來。

裡面的所有物品全都保留著過去他父母仍在時的樣子,即使時代讓人們的生活過得更方便,這裡仍是維持著過去一樣,饗庭也沒有覺得任何的不便。

過去他的母親還在時,特地養了好些花菖蒲在大門邊,以前出門後回來,遠遠看到那抹紫色就令饗庭覺得那是母親在家門口等待自己似的。

現在人不在了,花也不在了。

這屋子也只剩下他這支單獨的菖蒲。

而他回到這裡時可以做的,就是彈彈母親教他的樂曲。

彈了幾曲,當饗庭興致來時哼了半首歌,他撥弦的動作驀地停了下來。他先把三味線收好,再慢慢的起身走向玄關。

今天除了已經見過面的舊友,饗庭沒有再約任何人前來,而那種算不上朋友的他也絕對不會邀請到這裡。

能夠到他舊居的人,都是些十分了解他的朋友。

打開大門,站在外面的不是認識的人,而且打扮略為怪異,就像是回溯了上百年逐家逐戶上家推銷的行腳商人一樣,只是他的打扮更徹底,頭戴斗笠面罩黑紗,走到街上毫無疑問一定會被巡警關愛。唯一讓人覺得詭異的不只是這個人的穿戴,更多的是這人身上淡淡的怪異氣息。

「日安。很久不見了,饗庭大人。」

「我認識你嗎?」饗庭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的行腳商人,最近帝都發生的事他不是沒有聽說過,就連剛才碰面的友人也提起這些商人引起的風波。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這並不是饗庭第一次見這個人。正確來說是見過這些行腳商人。

他們到底有幾個人沒人說得清楚,只知道他們的打扮都是一樣的,而他們對客人的情報都很互相交換。至於銷售的手法都是一樣,要不用自己的頭髮或是指甲換取物品,還有一些更邪門的手段,但以饗庭所以即使這些商人行事方式詭異,但跟他們做交易的人卻不少。

或許該說他們都會盯著一些會答應他們條件的人才現身。

「雖然前一次饗庭大人拒絕了我們的買賣,但今次來,是看看大人會否改變主意?」

饗庭瞇起了橘紅色的眼睛打量眼前的人,聽對方提起上一次的事,他心裡沒有意外,只是同時也有些不快。

過去他說過不需要,現在也一樣。他想要知道的事會自己找方法去查出來,沒有必要借助這些來歷不明的行腳商人。

「我不需要,以後也不要再來了。」

「饗庭大人也先別一口拒絕,我們也是好意啊!雖然規矩是需要客人用他人的秘密換取寫著自己秘密的字條,但如果饗庭大人同意,改為大人用自己的秘密換取他人的也是可以……」

「我再說一次。」饗庭勾起嘴角,但眸子沒有半分笑意。「我不需要。」

臉被黑紗覆蓋的行腳商人被打斷也沒有惱怒,只是輕笑了聲繼續說。

「這樣的話真是遺憾。既然饗庭大人始終沒有興趣,那麼接下來多有得罪,還請海涵。」

「這麼明目張膽的威脅,就讓我來看看你們到底想要怎樣得罪我。」

「大人說笑了,會不會得罪大人,全看那位客人的選擇啊!」


04

「那位客人?」

在再一次遇到那個行腳商人之後,饗庭不其然的想著對方口中提到的客人到底是誰。那商人這麼說雖是有些不滿他再三拒絕買賣一事,那些商人小氣起來找他的對頭談生意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他們到底找上了哪一家對頭呢?

要說饗庭影正的對頭可不少,畢竟刑訊課本身就是一個拉仇恨的部門,雖然怪異被抓回來大多是因為犯了事,或來或少都是帶罪之身,但當中也有好些待在刑訊課時受到了應得以上的折騰。被這些怪異記恨著饗庭一點也不意外,只是如果那些商人找上的是這些角色,他也沒打算放在心上,因為不足為懼。

結束例休回到官廳值勤的饗庭,今天比常出現的時間晚了一些,其實是晚得他的副手室長都跑出來找人了,二人才在宿舍到官廳的路上遇到。

「第三連是怎麼回事?」饗庭興致勃勃看著在大操場上列隊操練的連隊成員,在這樣仍然微涼的天氣中練得滿頭大汗,饗庭不由得好奇到底他們到底是從早上幾點開始訓練的?

「是這兩天開始的,第三連隊的指揮宇都宮大尉下令他的部隊操練,這個時間他們已經跑了操場五圈……接下來還有其他的項目。」室長小心翼翼的留意著饗庭的表情,三天前的下午,饗庭吩咐他攔下第三連隊交上去的報告書,他照做了,也很謹慎的沒有在宇都宮大尉的面前做。

只是這種事是瞞不過的,宇都宮上報任務必須再動員調查,而饗庭中尉事後替換了的報告是任務完成。

這樣兩極的結果宇都宮大尉得悉後不知有什麼感想室長不知道,他只知道宇都宮大尉那天回來後,傳聞在連隊辦公室中給所有士官狠狠的訓話,接下來第二天早上地獄式集訓就開始了。

「真是辛苦呢!」饗庭語氣涼涼的說,他自然是知道宇都宮操練隊員跟他沒有太直接的關係。

不過無妨,正是因為他下了命令,這一刻他才會看到這有趣的畫面。

「你說,那位少尉還能撐多久?」饗庭低聲笑著問身邊的室長,後者雖然焦急想中尉快點回去簽發文件,但無奈他不敢逆饗庭的意思,只好硬著頭皮順著長官示意的方向看。

那裡他看到跑得氣吁吁的女性少尉,雖然一頭長髮全都綁起來了,但臉上還是貼了好些被汗水沾濕的髮絲。室長不由得一愕,這位少尉他自然是知道的,畢竟這也不算是官廳中的秘密。

她是宇都宮大尉的戀人啊?沒想到她也沒有豁免要和大隊一起跑。

「你說,如果我現在找個藉口把人挾到醫務室去,宇都宮大尉會有什麼反應?」

「請中尉不要做這樣的事。」室長覺得自己有一點點胃痛了,到底他們中尉是什麼時候跟第三連隊的宇都宮大尉開始對著幹的?這不是什麼好主意吧?

「怎麼不好,你舉三個例子來聽聽?」

「中尉你是打算投向激進派的行列嗎?」室長硬著頭皮先不去固答三個舉例,他想先知道自己要不要準備跑路。

「黨派這麼掃興的事提起做什麼呢!你這樣問是在擔心什麼嗎?」

「這倒是沒有,我們刑訊課的手段從一開始就不會讓人覺得我們是溫和派……」室長還想說更多,但可惜他的長官給他一記令人打顫的一瞥後人已經往操場走去。

中尉啊!這是十紋的大操場的眾目睽睽下啊!

室長在心裡悲鳴,無奈他知道自己的勸告是無用的。要是敢多嘴,說不定中尉會惡整他,讓他成為男宿舍新的話題人物。他可是已經有妻室的人,實在經不起這些風浪了。但最後他還是伸出顫巍巍的手,拉住了饗庭影正。

而當室長拉住饗庭的一幕出現在操場上,正在苦哈哈地跑圈的人都不禁放慢的腳步,雙眼盯著那拉扯的方向。

「世風日下啊……」雪久留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原本她已經氣踹如牛快跑不動的了,但看到這一幕,再喘她也要先吐糟一下。

這個她新定義的敵人,雪久留才不要給他好臉色看。

接觸到雪久留鄙夷的視線,饗庭非但沒有半點尷尬,反而給她牽起一個勾人的笑容。

雪久留覺得自己接下來應該會很麻煩。


 05

現在進行中的地獄式馬拉松集訓因為宇都宮大尉要先出席例行早會的關係,將會在稍後時間才到,而里見因為行動隊有一早已經安排的任務也不在。

回頭一看,雪久留發現隊友中沒有誰的氣場足夠強大到可以幫她抵抗饗庭影正。

雖然他被那位室長死命的拉著了一陣子,但雪久留看見饗庭非旦沒有面露不滿,反而興致勃勃的舉起手伸向那位室長的耳邊時,那位室長臉色大變,原本尚算紅潤的臉色一秒變得鐵青,不旦連忙縮了手,連身型都好像因為打撃是縮水似的退後了三大步。

搞定了礙事的室長,雪久留眼中的饗庭魔頭朝她走過去,她只好裝作看不見拔腳繼續跑,寧願跑操場氣絕也不想跟這位中尉有交雜。

只是操場練跑是繞圈的,雪久留悲哀的發現即使她跑到要反白眼,終有一刻會跑回饗庭面前,而那個笑得既惑人又可疑的中尉站在一邊愜意的等待。雪久留甚至覺得萬一她跑到氣絕倒地,這個不知道有多惡意的中尉絕對不介意多給她幾腳。

如她所料,饗庭很有耐心的等她再跑到他面前,然後伸手把她攔下。

第三連隊唯一的中尉副隊長目前仍在傷假復健中,論職級現場還真的沒有人能比饗庭大了。

中尉開了口,雪久留即使再不願意也得停下來,心不甘情不願的跟饗庭影正敬禮。

「中尉日安。」

「嗯。想起來,少尉我該怎樣稱呼妳好呢?只叫姓氏的話好像生疏了點,叫妳的名字如何?」高大的饗庭站在操場上很是顯眼,不只是在操練的第三連隊成員,連一些路過走過的厄除都不禁駐足偷看。

誰叫其中一個主角是饗庭。

「請中尉叫我須堂就可以了。」雪久留戒備的瞪著饗庭,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這個紫毛危險人物不懷好意地叫她名字的。

饗庭彎起嘴角笑了笑,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伸手替雪久留撥了她耳邊的一撮頭髮,只差一點就碰到時啪的一聲響起,目無表情的雪久留像是反射性拍蚊子般把饗庭的手打掉了。

現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這算不算冒犯上級?

雪久留先退後兩步逃出饗庭伸手可及的範圍,然後繼續面不改色的說。

「有蚊子,中尉。」

「哦!那就真的謝謝少尉的好意了。」饗庭不在意的看了一眼被打得微微泛紅的手,想來自己真的很討好不喜歡,這一記巴掌力道蠻重的。不過這種皮肉痛他不在意,他感興趣的是眼前這女人看他的眼神。

既是戒備又忌憚著他,討厭他甚至好像想上前砍他兩刀似的,但即使如此她一雙眼睛裡卻沒有讓饗庭感受到半分惡意或是恨意。

即使她應該認為之前的事是他主使的,她看他的目前最多也只是討厭而已。

真有趣。是他做的不夠過份?還是他們太另類?

他們算不算是物以類聚?

「中尉找我是有什麼事嗎?」見饗庭沒有發怒雪久留是稍微安心了一下,但還不敢完全放鬆戒備。

「只是有個問題想要問問妳而已,妳什麼時候會有空?」

雪久留神色怪異的看了看饗庭,想從他那張精緻端正的臉上看出他的意圖。

他們很熟嗎?為什麼要問她什麼時候有空!

看看四周的人的目光詭異的看著他們兩個,那模樣簡直就是在看戲似的。她才不要跟這變態中尉扯上什麼關係!而且她敢肯定他是故意來噁心她的!

「看妳這樣看不情願,別人會以為我在強迫妳的呢!」饗庭上前一步,雪久留連忙退兩步。

「中尉現在就不是強人所難嗎!」

「妳會自願來的。」說罷,饗庭把自己鐵青著臉色的室長招了過來,從他手上接過紙和筆,在上面快速的寫下了一個地址,然後遞到雪久留面前。

「下午我會在這裡,妳可要記得來了。

「中尉,如果是安排軍務的話,請經正式的途徑。」雪久留看著那字條就像是看到蛇蟲鼠蟻般,打她都不想接手。

「現在我可是很正色的要求呢!妳可以選擇拒絕,不過接下來我會先把妳請到西翼,我想你們的宇都宮大尉這一刻可來不及趕來解救妳的。西翼刑訊課有很多房間,我會給妳足夠的時間參觀一下的。」

到紙條的地址卦約或是現在就被帶到敵人的大本營,雪久留果斷的選擇了前者。怎樣想都比被帶到西翼叫天不應﹑叫地不聞要好得多。


 06

照理說,即使饗庭影正半強迫的把字條硬是交到她手上,雪久留都不會赴約的。

她不會忘記他們連隊現在水深火熱的操練,正是大尉不滿大家有事沒事都單獨跑出去的大懲罰,而且還沒罰完的說。

在這個骨節眼中,雪久留在公在私都不應該再讓大尉擔心。她很清楚在荒村那次自己被那鬼魅盯上時大尉是真的非常擔心,她也說過之後行動要加倍注意,不會再讓自己落單遇險的了。

說完才沒多久又要推翻自己說過的話嗎?

她不想,但當雪久留在饗庭走後看過字條的內容,她卻沒辦法把饗庭中尉的邀請無視掉。

怪不得他會說她會自願去的。

看到這樣的內容怎麼可能不去!

雪久留一怒之下把字條掐成一個紙團,但卻沒有隨手把紙團扔了。

上面寫的內容她不可以讓其他人看到。

絕對不可以!

在上午的馬拉松告一段落,集訓暫時休止。換回整齊軍裝的士官們拖著沉重的步伐,累得食慾不振的一群人用過午餐後紛紛回到工作崗位,而跟著如同喪屍般的大隊回到連隊辦公室的野川一臉不放心的來到雪久留面前。

只是跑完地獄式馬拉松還有著紅潤面色的野川實在有些扎眼。雪久留覺得自己跑到要虛脫了,但野川看上去再跑多三圈也沒問題似的。

「須堂少尉……」

「怎麼了?野川。」難得經常被她恐嚇說要把他滅口的野川走過來,雪久留決定認真對待。

「少尉還是遠離中尉比較好……」野川有些支支吾吾的說,他騙不到人的表情就像是在說他知道些什麼,但是不方便說出來。

雪久留真的想糾正,不是她主動接近的,是那變態中尉自己湊上來,她可以怎樣?

「野川你老實告訴我……」雪久留一臉凝重,她發誓,在大尉警告過她之後她真的沒再去八卦,但過去已經聽了的她沒辦法當成粉筆字抹掉的。。

「是的?」

「饗庭中尉是不是騷擾過你?這樣那樣的……」雪久留神秘兮兮的湊到野川身邊,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說。

「說…說什麼呢!少尉!」野川頓時炸了毛,反駁的話結結巴巴的都說不出來了。

雪久留趁他陷入混亂狀態拍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記同情的眼神,然後抓過配刀和披風準備離開連隊辦公室,她不是趕著去赴約,而是真的剛好到了要準備出去巡邏的時間。

只是在踏出辦公室之前,她有些猶豫的停下了腳步,把饗庭給她的地址抄了一遍,塞到野川手中。

「我會盡量不一個行動的,但如果真的有什麼,這個地址就是饗庭中尉要我去一趟的。」

「少尉…妳還是不要去吧?有什麼等大尉回來再商量吧?」

「等不到大尉呢!你沒發現奇怪的嗎?連隊例會那些長官廢話再多也不會半天不放人的。陰謀論一點說不定都是某些人的鬼主意,拖著大尉讓他回不來。」至於這些「某些人」,雪久留倒不認為全部都跟饗庭中尉有關,但大尉對上在應付的人當中,恐怕會有好些人物很樂意讓他們遇到多些麻煩。

「少尉原來妳也會陰謀論的嗎?」野川一臉的意外。

「你什麼意思?我就蠢得只會吃團子嗎?」雪久留白了野川一眼,眼神成功瞪得野川訕訕笑著。

「我會小心的,你也看著自己還有鳴香,要跑出去都不要一個人跑。」

「少尉,大尉聽到妳這話一定會生氣的。」

「總之我不會落單的啦!」盡量……。

她真的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單獨去見饗庭,雖然他約自己的事很多人都知道,看在這一點份上他應該不會對她做什麼的。

而且她實在是無法不赴約。

饗庭用宇都宮秋純的秘密要脅她赴約,雖然她不覺得大尉會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但要是饗庭在背後故亂操作給大尉惹來麻煩也是她不想見到的。

想著事情,雪久留臉色有些緊繃的穿過官廳走廊到她小隊集結的地方去,因為太集中,她都沒注意跟自己擦身而過的一位訪客的視線停駐在她腰間的配刀上。

「哎呀?」訪客喃喃自語了一下,那柄令他覺得眼熟的刀加上那位女軍官的年紀,讓訪客皺了皺眉頭。

她的神色實在不怎樣好,似乎是遇到什麼大事似的。想到最近的帝都內的各種問題,訪客倒下了腳步跟他身邊的空氣說。

「幫我跟著她一下好嗎?女兒的朋友不照看一下說不過去,被澄春知道她會揍我的。」

說完,他身邊的空氣傳來「嘖」的一聲,然後再沒有其他動靜。

而留在辦公室中的野川在看完雪久留交給他的地址時,驚叫聲頓時吸引了整個辦公室的注意。


07

好不容易擺脫了曹長死命要派人跟著她的一生的請求,雪久留來到了字條上所寫著的地點。

光看文字時,那串地址雪久留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但當她親身前往目的地,越是接近目標路上行人的男女比例越發失衡,到最後甚至沒有看到幾個平常女性出沒了。

為什麼說是平常女性?.

因為雪久留發現她在這一帶看到的女性路人,大都是在這附近工作的,像她這樣閒逛來的一個也沒有。

啊!也不算是,在左手邊街角有一個正哭倒在地,而雪久留剛剛目堵她被一個狠心男人罵得很慘,似乎是被生活逼得沒辦法而來尋夫的女子。

雪久留看了都有衝動上前把那個男人拖出來先教訓一頓了。

站在路中心,看向目的地,雪久留的心情非常複雜。不過她點慶幸自己穿著一身軍服前來,換了是其他時間她穿私服來赴約,才剛到這條街恐怕就被街上部份色迷迷的男人盯著看了。

穿私服時不能帶刀,打人很不趁手的。

該死!饗庭中尉果然是個變態,連約談的地點都安排在這種地方。

這裡是帝都著名的花街遊廓,而饗庭影正交給雪久留的地址,正是這花街上最大、最高級的歸月。

站在歸月的大門入口前,雪久留的心情非常複雜。

她知道大尉認識鈴彥姬,而鈴彥姬跟宮城先生很熟稔,而雲灯更是稱呼鈴彥姬為姑姑,這陣子她就沒在長屋而是待在歸月中。

雪久留也知道大尉跟鈴彥姬的熟識程度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記得新年時鈴彥姬特地來到長屋,言談之間她就感覺到他們之間的交情不簡單了。只是雪久留也不至於亂吃醋到這種程度,大尉說了到歸月去是為了公事她相信,鈴彥姬也很大方的邀請過她到歸月玩,他們應該沒有什麼的。

但老實問心一句,世上恐怕沒有幾個女人會覺得自己的戀人跑花街去是稀鬆平常的事吧?

低頭看看自己,跟鈴彥姬比起來自己似乎哪一方面都會被比下去。

饗庭中尉要她來這裡,是為了要打撃她,告訴她大尉其實是跟歸月裡的某位美麗女性有著會令人妒忌的交情嗎?如果是的話饗庭中尉真的很多事,而且很無聊。

難道他覺得她會因此和大尉吵上一頓,然後把大尉拱手相讓給他嗎?做夢!無論事情是怎麼的,她都應該先把埋伏饗庭中尉,把人先拖後巷痛打一頓的,之後再跟大尉處理他們之間的事。

雪久留臉色既鐵青又有幾分陰沉的走到歸月門前,還沒踏過地界就被歸月的守衛攔了下來。他們就像已經習慣應對上門尋人的女人,攔路的動作既熟悉和強硬,但又不至於令人感到反應。

不愧是首屈一指的歸月門衛啊!

雪久留感嘆了一下,然後在心裡罵了自己一聲笨蛋,竟然在長作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

她自己沒有發現,不知不覺的她已經把歸月眾人放在情敵的定位上了。

「我找饗庭影正。他有來嗎?」

「抱歉,客人的所有資訊不方便透露。」門衛公式化的說。

雪久留不覺得意外,改用另一個說法。

「緊急公務,饗庭中尉在嗎?」

「抱歉,客人的所有資訊不方便透露。」

問了兩次,雪久留真的覺得這門衛先生很有潛質從事情報行業。因為她過去每次有需要跟情報課那些傢伙打交道的時候,聽得最多的一句說話就是︰「我們不方便透露,無可奉告。」

為了一個饗庭中尉,雪久留倒沒打算要跟歸月的門衛對著幹,只是她也不能就這樣回去,不然饗庭中尉硬說她沒赴約然後把大尉的秘密到處亂說怎麼辦?

「雖說你們什麼都不方便透露,我留個訊息也行吧?」說完她已經掏出準備好的便條,唰唰唰的寫好遞了過去。「如果十紋的饗庭影正中尉來了,告訴他須堂雪久留已經來過了。」

交出字條拍了拍手,雪久留無事一身輕的正要轉身離開,但她的動作又頓了頓,兩位門衛連忙又攔回大門中央。

我的樣子就那麼像是想闖門嗎?雪久留不禁抽了抽嘴角。

「最後再問一個問題,不過你們大概也是那樣回答的了。」雪久留頓了頓,心裡有一點點的掙扎,但最後還是問了。

「十紋的宇都宮大尉…常來嗎?」

「……抱歉,客人的所有資訊不方便透露。」

那一秒的停頓,雪久留覺得自己知道答案了。


08

雪久留沮喪的往回走,她的低落恐怕連路人甲乙丙也能清楚感受得到。

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對於宇都宮她是信任的,因為他從沒對她說過一句謊言,他也沒隱瞞過他到過歸月,甚至這件事是在長屋眾人面前承認的。

他認識鈴彥姬,說不定也認識歸月中的誰,即使他不是跟那些藝伎有什麼特別的…還是不可告人的關係,雪久留還是覺得很心塞。

記得去年跟大尉第一次一起處理鬼女的事件時,她說過與其像鬼女那樣借助神明之力或是詛咒去報復那負心的男人,她會自己動手。但當事情真的有可能發生時,雪久留現在才知道在能夠下定決定動手去教訓對方前,心裡還是會很不好受的。

像是現在大尉也不是真的做了什麼,她已經這般的不愉快了。

咬著下唇,雪久留忍不住閃身拐到一條巷子,一來到沒有行人的地方,早已無法忍下去的眼淚一顆一顆掉下來,她摀住嘴沒有發出半分聲音,但眼淚就是止不住。

大尉很常去歸月吧?至少次數是能讓門衛記得他的程度。

她告訴自己,哭過就算了,在還沒問清楚大尉之前什麼不要去斷定什麼。

要知道把她叫來的人是饗庭中尉,是那個不安好心,不只一次讓她遇險的變態。這一定都是他的計劃,她絕對不可以中計的,但她就是心裡不好過啊!

沒來由的,甚至她問自己現在為什麼哭,她都說不出所然。

深吸口氣努力止住淚水,雪久留抹掉臉上的淚痕,但是越抹眼淚就掉得越兇。

這時候她看到本應只有她一個人的巷子地上,多出了一個人的影子。

「誰!」

雪久留猛地一嚇,也顧不得自己哭得慘兮兮的臉,一轉身手已經搭上腰間的長刀刀柄。

站在她身後的是一個戴著草笠臉上罩著黑紗的人,他背著一個木匣子,穿著像是時光倒流的行路商人。

「看小姐很困擾的樣子,說不定敝人的商品可以幫得上忙呢?」那男人咯咯咯的笑著,不待雪久留反應,他從袖子中抽出了價目表。

說是價目表,其實上面也只有寥寥可數的幾項。

「我們最熱門的銷售項目是用別人的秘密,換回寫著自己秘密的字條。」雖然看不清臉,但雪久留就是覺得這個可疑的行腳商人在黑紗後奸笑。

絕對是個奸商。

這種交易對雪久留而言沒有任何吸引性,但聽到時她卻有一種被說中心事的感覺。

饗庭中尉手上有大尉的秘密,現在找不到中尉,如果她用別人的秘密來換……能不能換到大尉的秘密?

這個念頭一閃即逝,下一秒她就自行否決了。歸月的事是她跟大尉之間的問題,不應該有第三者介入,再說她手上也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秘密跟人換。

饗庭中尉的男宿舍傳聞嗎?那根本是公開的秘密了,應該不怎樣值錢。

「小姐沒有興趣嗎?不要緊的。看小姐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樣子,想必是在外面受了委屈。這個說不定適合小姐呢!」商人一邊發出咯咯咯的笑聲一邊在木匣中摸出一枝乾燥了的猴爪。

在鄙視那不好看的爪子前,雪久留先為商中說出口的形容詞感到一陣惡寒。

他到底是在說誰?

「小姐可以用妳心中的戀慕換這個能許願三次的猴爪……」商人本是勝券在握的,一個躲在花街巷子裡哭的女人,不是情傷是什麼?被男人傷了心的女人什麼都做得出來,要達成這交易商人覺得沒難度。

但就在他沾沾自喜之際,一記右直拳狠狠的重撃到他的臉上,商人覺得自己的鼻樑歪了,鼻血止不住的流下來。

他竟然在推銷時被客人毆打了?這是什麼世道?

「拿我的戀慕去換那噁心爪子,你是腦袋撞了牆嗎?大尉我是絕對不會讓給任何人的!」雪久留打歪商人的鼻樑還不夠,長刀也已經出鞘了。現在的她真有些像是鬼夜叉般兇悍,有幾分里見發火時的氣勢。

雪久留現在才不管儀態是什麼東西,剛才悶在胸口的負面情緒正好出在這個來找死的商人身上。

商人氣不過想要反撃,但當他瞪向雪久留時,一道似有若無的影子在她身後閃現,看到這影子,商人的臉色頓時剎白了一下。

「是那陰陽師的式神……」留下這一句,商人忌憚的連退幾步,再也不敢糾纏趕著逃命去了。

雪久留愕然的轉身,但她卻沒有看到商人口中所說的式神。

「陰陽師?是六生在追查的目標嗎?」雪久留沒有這方面的情報也不好去猜測六生那邊的事,收了刀深呼吸了一記,雪久留掏出帕子擦了擦臉,打起精神準備回去。

還是回官廳去吧,現在她只想見大尉。

不為問他什麼,就只是想見他而已。

 

接續間章03《做錯了,要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傳送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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