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為了這次出版的妖怪奇趣誌,收到了很有趣的投稿呢。
某處荒涼廢棄村落,有一幢富人宅邸,女主人在世時,為了避邪、躲避鬼魅糾纏,不停增建房間,導致屋內奇形怪狀,裡面構造已經無法用常理看待。
最後,女主人連同鬼魅一起受困其中…
 
紅:去探個究竟,誤闖入上下顛倒的和室中。
黑:去探個究竟,發現擺滿了雛人偶的房間。
藍:去探個究竟,探索時被天井嘗舔了脖子。
綠:去探個究竟,只有四周不斷延伸的拉門。

(抽到了紅色!!到底要怎樣顛倒才好?XD)

 

01

「久華讓我來告訴妳,那小傢伙的事他已經辦好了。」

從櫻樹下遇險的事後兩天,晚上在宿舍等著關燈睡覺時,里見一邊幫雪久留換藥一邊說。

「啊!謝謝。」想起那幼小的孩子遭遇到的不幸,那寂寞又帶著別扭的小爪子,雪久留神色黯然了一下。

「別擺出這樣的臉,他被妳找到也算是好運,再拖一年兩年還真的會變惡靈,到底想要好好成佛就難了,搞不好還會接到處理掉他的任務,現在這樣已經是不幸中的幸事了。報告也交給大尉了,至少會不會有後續的調查就要看上面了。妳讓我多做了一份報告,怎樣賠我?」

里見瞇著眼睛一手拿著酒精棉球一手勾起雪久留的下巴摸了兩把,活像調戲良家婦女的流氓似的。

「沒錢賠的哦。」

「沒錢?我可不敢拿妳的人抵,不然大尉第一時間把我攆去樹海,我可不想去。」里見白了雪久留一眼,懲罰性的掐了她的臉頰一記。

「你們怎麼都愛襲擊我的臉?」撫著被掐痛了的臉頰,雪久留無奈的看著里見,只是櫻花林這件事她的確有做得不好和衝動的地方,就當是讓里見出口氣好了。

對比大尉將要跟她算的帳,里見掐她臉頰已經是小事了。

「因為看著就覺得欠揍。」說罷很不客氣的又吃了一把豆腐。「說什麼『你們』,怎麼了?大尉也愛襲擊妳的臉?不是愛親妳的嘴唇嗎?」里見壞笑著收起用完的藥品,剛好避開的雪久留惱羞成怒的反撃。

「澄春!」

「我又沒說錯什麼,我就不信妳沒有跟大尉吻過。」里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讓雪久留又生氣又羞赧的抓著被團窩在裡面。

良久,里見把東西收拾好關了燈,躺在雪久留旁邊的床舖上。

漆黑的房間中,傳來某人在被窩中輾轉反側的聲音。

「怎麼了?傷口都在癢嗎?忍住別去搔啊!」里見探身出去,掀了雪久留的被子一角,見到窩在裡面的人仍是臉紅紅的。

「澄春,謝謝。」

「放心吧,久華辦正事時不會掉鍵子的。」里見微微一笑,把掀開的被角蓋回去埋了雪久留。

「怎麼把他說到平日經常掉鍵似的?」這樣一搞雪久留剛才的羞赧也退得差不多,從被窩中冒出頭後跟里見聊起天來。

「跟神社﹑神事無關時他的腦袋不太用的,遇上他妳也不用客氣,盡情的給我使喚他,反正他大概要待在帝都一些時間,別讓他太閒。」

「他是澄春的什麼人?」問這問題時雪久留眼睛眨呀眨的,眨得里見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當然是兄弟了。我懂事開始那傢伙就在身邊團團轉,小時間帶我上山抓兔子撿鳥蛋,到大一點時教我打流氓,這不是兄弟是什麼?」

雪久留聽完發現自己實在無法接下去,該說里見跟久華感情太好,還是他們之間是如好兄弟般?那位久華先生太欠揍了?怎麼從小已經開始把里見朝著野小孩的道路上帶?怪不得長大後的里見這麼慓悍。

回想一下還沒跟里見混熟已經聽到有關她的威猛事跡,雪久留覺得這一切恐怕都是因為久華從小路線全錯的薰陶教育。

「妳這是什麼表情?沒有他我也不見得能有多賢淑吧?」里見很爺們的側躺著,豪邁得讓人不敢直視。

「雪久留我又問問妳,不要把妳大哥這個例外算進去,如果家裡就只有妳一個女孩子,其他都是哥哥弟弟,是不是很自然當女兒的要幫著家裡做完男生們不做的家務?假設前提是家中沒有幫傭什麼的。」

「也是吧…洗衣服幫忙燒飯什麼的大都是女孩子做的吧?」雖說須堂家中也有幾個幫傭,的確不用她跟母親動手燒飯洗衣,但整理衣物這類工作她母親從沒假手於人,雪久留光是回想一下她小些時在家跟母親一定處理換裝新衣什麼的已經頭痛了,不要再提還得燒飯之類的。

「我有九個堂兄弟,與其幫他們做那些瑣碎工夫,不如揍得他們自己做好了。所以我跟久華是狼狽為奸,他是追著我的堂兄弟鬧著玩,而我是不想做家務。」

「……妳說的也對。」雪久留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心想那九位里見家的男生不知道從小捱了澄春多少拳頭。

「快睡吧!今天下午大尉出去了應該是去找某些人的麻煩,明天他得空就輪到妳的了。」

「妳別提啊!這樣我怎麼睡得著!」

 提外話︰澄春的叔伯輩有四人,大伯里見雁太郎,二叔里見鷹二郎,她老爸里見翔三郎,四叔里見燕四郎。然後有九個堂兄弟,而她是小輩中唯一的女生,只是比兄弟們更慓悍


 02

「為什麼妳沒留在宿舍休息?」

當早上時份宇都宮走進第三連的辦公室,看到跟其他人一樣站起來敬禮的雪久留時,他不禁停下腳步問了一句。他記得昨天帶著他離開醫務室時,那邊的值班軍醫很慷慨的開了兩天傷假給她的。

「那些小傷不用請假了,而且我還有些文件趕著處理交給大尉的。」被宇都宮盯著,雪久留有些心虛的指了指堆在自己桌上的文件夾,這些東西有一半是昨天就應該完成的,不過因為自己跑了出去又受傷被趕回去休息,她的工作進度落後不少。再說手上的傷雖然比較多但都很細碎,基本沒有阻礙她自由活動,更沒有嚴重到需要躺在宿舍休息了。

宇都宮點點頭沒有反對,心想她在辦公室自己的眼皮底下總比她又出去亂跑更好。昨天整件事的源頭都是刑訊課的饗庭中尉,要不是他讓部下送來那份文件,雪久留不會貿然的單獨出去。

這件事嚴格來說並不能說饗庭中尉做錯了什麼,從道理上他發現了對正在出任務的團隊有威脅的情報,立即通知該連隊跟進的確是一般做法,對此宇都宮也無法說什麼。

只不過饗庭故意要挑他出去開會,連隊辦公室只有雪久留一個時才把文件送來,加上早上饗庭故意跟他說的那番話,宇都宮即使沒有實質證據在手也知道一連串的事都是饗庭故意引導發生的。

在那個時刻無論是連隊的誰正在出任務,收到那份文件的雪久留也只有趕去查看這一個選擇。

而最重的是昨天他把雪久留送回去後到西翼刑訊課本部時,饗庭影正也是剛剛從外邊回來,他去了什麼地方,從他沒有事先清理掉於在長鬈髮中的粉櫻花瓣已可知一二。

「宇都宮大尉,今年的花季櫻花的確開得很燦爛呢!」

「中尉這般好閒情逸緻外出賞花嗎?」宇都宮依然是那不苟言笑的臉,只是眼中的寒霜讓人知道他動怒了。

「那朵『花』蠻不壞的,要是遇上什麼風吹雨打折下來了倒也是可惜。」

饗庭也不期望宇都宮這種個性的人會惱羞成怒回嘴,不過對方的沉默不影響饗庭解讀他的怒火。

「宇都宮大尉一定是在想,我到底有什麼目的吧?大尉該留意的不應該是那差點把『花』折下來的怪異嗎?」饗庭笑瞇著眼睛,說著這話時他好像忘了自己有一半的血緣來自怪異似的,一雙橘紅色的眼睛中隱隱掠過一絲期待,似乎他很好奇宇都宮的反應似的。

「中尉你別忘了,你是厄除。」宇都宮讀出饗庭沒有掩飾的想法,這句話已經可說是警告了。作為十紋的成員,任務是對抗在帝都中作亂的怪異,而不是擔任生事的那一方。

饗庭或許是有手段把事情和自己撇得乾乾淨淨,但這確實是在踩線。他這樣飄忽的態度讓人防不勝防,他看似跟那位「禍水」的大人物有關,但卻又不是那位大人物的手下,說他是激進派,刑訊的手段也是沒有人想要領教,但這些年又沒有聽說過他參與過什麼事情。

饗庭影正就是這樣一個飄忽不定的人,宇都宮覺得這樣的人才難對付,也不能信任。

「厄除者,把災厄拔除之人。大尉,為什麼你不恨那些奪走厄除性命的怪異?」

這個問題宇都宮當時沒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了饗庭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西翼。

正要收拾心情處理今天的公文,才剛坐下,宇都宮的辦公室大門就當值士官敲響。

來自情報課的一份指名任務書送了進來,宇都宮心裡有些不祥的預感。指名任務這種情況比較少有,除非是特殊的大型任務,不然一般任務發下來後都是各連隊自行安排,而需要指名的無一不是有特定條件的任務,宇都宮想不到自己連隊中有隊員會突然被看中。

宇都宮第一時間讀了內容,調查帝都近郊一座宅第的怪事還在情理之中,宅第的主人跟軍方上層人士有交情也不令人意外,但任務書中點名執行這次任務的人名卻讓宇都宮身邊的氣溫明顯下降了不少。

這九成是饗庭影正搞的鬼。

這次的任務竟然點名一定要雪久留親自去。

 


 03

被點名趕鴨子上架的雪久留在聽到自己立即就要出任務時不由得囧了一張臉,只是當大家以為她擔心任務的危險性時,她下一句話卻讓在場的士官們齊心決定不理她了。

「該不會是我去年做的任務數不夠,現在要還吧?」

「最好是這樣。」沒好氣的說完,里見也顧不得宇都宮在場,直接搶了那份任務書來看。

快速的掃了一遍,里見不由得皺起了眉。

「這地點有點遠,現在出發即日來回有點難,要不我跟雪久留跑一趟吧?」作為行動隊的小隊長,里見心想自己出面一起去的話大尉應該也會安心吧?

宇都宮卻是搖了搖頭。

「我跟她出這任務,你們……」在宇都宮打算把離開的這兩日一夜有可能會發生的狀況交代一下時,里見飛快的舉手把他的話截住。

宇都宮挑起眉,示意里見有話快說。

「大尉……這任務說不定要過夜的哦。」里見很認真的問,至於她的聲線是不是故意沒有壓低只有她知道了,只是這話一出辦公室中的各士官還有剛好路過的連隊隊員在一秒之間耳朵變得又尖又長了。

「里見!」雪久留的臉瞬間紅得像熟蝦子,不過她高估了同僚們的反應,整個辦公室的人對她和宇都宮的關係已經習慣了,除了八卦就只有八卦,沒有其他。

雪久留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無地自容,到底是大尉太正直所以同僚不擔心他偏私,還是她表現太無害所以他們根本不擔心她野心往上爬?

「里見少尉妳似乎很在意任務外宿這個問題?之後我會替妳留意有沒有一些需要外出三天以上野營的任務。」

「大尉,當我什麼都沒說。」宇都宮的視線轉到里見身上,單是一記眼神已經讓里見舉起雙手投降,更別說她絕對不想跑到山上來幾天野營。她豪氣的把雪久留推到宇都宮面前,一副不用把人還回來的表情,讓雪久留這個當事人紅著臉咬牙把這筆帳記下了。

「我出去這兩天,凡是來自刑訊課的文件都要小心處理,各隊長排班時留意絕對不可以有隊員落單,里見少尉這兩天留在官廳應對突發事件。」宇都宮吩咐時眾士官神色一凝,各人心裡面都有不同的猜想,但所有人一致的都認為雪久留這一次被點名出任務事有蹊蹺。

畢竟他們都不認為這次任務的地點是在舉辦團子大會。

待宇都宮跟雪久留出發之後,辦公室中的氣氛仍是有些抑壓。

「我們的皮可要繃緊一點了,似乎又有什麼枱面上看不見的事情在默默影響整個十紋了。」里見坐回自己的位子上,雖然大尉吩她留在官廳坐鎮看似是看得起她,主持大局這名目多好聽,但誰都知道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坐在辦公室做文件,兩天讓她別出去根本就是變相的禁足懲罰。

「里見,剛才真不像妳,平日妳不會在這骨節眼刺激大尉,野川要是在場剛才說那番話的九成是他。」坐在里見對面位置,平日主要負責早班巡邏安排的士官一臉八卦的說。

「雖然大尉出任務必定會跟上面報告,但在背後搞這些小動作的人就不定會趁著大尉不在為難我們,作為盡責的下屬必須提醒一下長官不是?」里見不會說她是真的故意的。

「也是,誰不指名偏偏點名須堂出去。所以我們要開始存錢給大尉結婚時的祝儀了?」

「你很窮嗎?還要特地存?」

這個話題立即震撼了所有士官,他們紛紛湊在一起倒不是為了金額討論,反而是在打睹大尉會怎樣開口求婚。辦公室那邊為了八卦問題開始討論得沸沸揚揚,而那對當事人則是上了先前吩咐人準備好的車往目的地出發。

坐在軍用車中又有外人在場,雪久留有些侷促的坐在宇都宮身邊。

旁邊的他不說話,雪久留只好低頭做著功課,讀著任務書中的內容。直到他們到了目的地不遠處的一條只有幾戶人家的村子,宇都宮讓開車來的人先離開,約了時間再回來。

兩人走在一起朝那條已經變得荒落的村莊前進。

路並不好走,因為這裡已經人煙疏落,道路也是日久失修,地面不平之餘還長出到人小腿高的雜草。

雪久留環視這樣的環境不由得心涼,雖說她是軍人自然也得領命出任務,但如果真的只有她一個來,這荒涼的環境也太恐怖了吧?

才一分心,她腳下就踢到隱藏在草叢中的石頭,步履踉蹌了一下。

「小心點。」宇都宮連忙扶住她。

而這是他們今天從官廳離開後的第一句對話。

四下無人,沒有其他的同僚,更沒有多餘的閒人,雪久留在宇都宮鬆開手的時間反過來抓住他的衣袖,緊緊抓住不放。

宇都宮愣了一下,雖然比剛剛在一起時好了一些,但雪久留也是甚少主動的碰觸他,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而且為何她一臉難過的樣子?難道是昨天那些傷口嗎?

「怎麼了?是哪裡在痛嗎?」宇都宮神色多了幾分緊張,早知道這樣的話他乾脆讓雪久留在車上等好了,反正任務到底是她還是他完成的不會有人知道。

「大尉是在生我的氣嗎?」

這問題讓宇都宮愣在原處,為什麼雪久留會這樣想的?


 04

宇都宮沒去動她抓住自己的手,任由那畢挺的袖子被抓得皺巴巴也沒關係,現在最重要的是跟她好好談一談。

雖然現場雜草叢生很殺風景,但宇都宮此刻也顧不得這麼多,站定的跟她對視,她眼角的那抹隱隱的紅看得他揪心。為什麼她會以為他生氣了?

昨天她跑出去的事,雖說他有提過之後再找她算帳,但她應該知道他沒有在生氣的吧?

「為什麼覺得我生氣了?」沒被她拉住的手撫過她的臉頰,指尖停在她的眼角,雖然她沒有哭,但他還是下意識的輕輕抹過去。

他這樣做,反而讓雪久留有一種委屈的感覺,原本沒打算要哭的,此時卻是眼眶一熱。這是他們在一起之後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她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甚至該怎樣做也不清楚。

但她知道不問清楚自己會更加的難受。

她寧願被大尉開口責罵一頓,也不希望他用沉默來面對她。

「要是大尉你不是生氣,平時再忙你不會完全不跟我說話的。」

宇都宮不由得被這個答案弄得有點哭笑不得,但同時他在心裡也記著要留意這一點,今天他不說話的確是因為心情不太好,但絕對不是因為雪久留。

起因完全是因為饗庭影正而已。但時間點實在太巧合,讓她誤會了。

這也是他不夠成熟,沒有控制好情緒而導致。

這一次是真的抹去她眼角的淚珠。手套的布料吸掉那顆眼淚讓他覺得微濕,她這次哭不是因為別人,而是因為他。

「妳覺得我因什麼事生妳的氣?」嘆了口氣,他改為拉住她雙手,正經百八的開始問。

「我昨天單獨行動的事。」

「這個昨天在醫務室妳不是已經道歉了,雖然懲罰暫時緩著。我是那種一件事要記著,時不時拿出來提起的人?」雖然欠下的懲罰他是必定會討回來,但卻不會一次又一次拿同一件事當藉口的。

「你不是。那是因為我闖禍讓你為難了嗎?不然不應該有點名任務給我的?是不是我摸魚的事被上級發現……」她有些焦急的問,但最後她的聲音驀然停了下來。

她的唇被他攫獲,霸道卻又溫柔的吻讓她說到一半的話生生的中斷,剩下的只有她緊張的喘息。

「嗯!?」想要退開,一雙手卻被宇都宮抓住,想要推開他氣力又不夠,如果要他住手唯一能做的大概是咬他的嘴唇吧?

但雪久留做不到,捨不得。

「這樣我算是罰過了,妳還要擔心我在生妳的氣嗎?」宇都宮把羞紅著臉的她按到懷中,讓她靠著自己胸口,不過他真的覺得軍帽的帽簷很礙事。

覺得軍帽礙事的人不只他,雪久留側著頭靠在宇都宮胸前,雖然臉上仍因為剛才那一吻而熱度未退,但她還是小聲的問了。

「那你因什麼事在生氣?」

「我氣……還沒有完全的能力保護身邊的人,當我聽到妳收到那份文件出去後,即使知道妳隊上的曹長已經派了人出去,我還是很不安。現在的局勢暗湧太多,我不希望妳或是身邊的其他人被牽扯進去。」撫了撫她披在腦後的長髮,接著他抱住她的肩膀,力道有點重,但不這樣抱緊她的話,他總覺得一旦鬆了手,即使她近在咫尺他也會捉不住。

人就在身邊卻永遠失去的事他經歷過了。

夠了。

他不要再一次陷入悔恨之中。

雖然被抱得這麼緊不是太舒服,但她沒有反抗,只是輕輕的抬手圈住他的腰,任由他抱著。她從沒見過大尉這樣子,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的心真的是狂難過。

「是很危險的事嗎?」

「嗯。」

「是宮城先生他們忙得沒回長屋的事嗎?雲灯身邊也多了那個說話不好聽的小鬼,管理人突然接受訪問……這些都不是平常事。」雖然沒有人跟雪久留說過什麼,但她也不是真的只為了吃才回去長屋的。

那裡已經是她的家,鄰居們都是重要的朋友,雖然有些舊鄰居離開了,有新的搬進來,但當中氣氛的微妙變化她都是有留意到的。

總覺得氣氛不太對。

「或許不只。」閉上眼呼了口氣,宇都宮重新打起精神,那些陰謀他手上掌握的消息還很模糊,說出來也只能讓她窮擔心,比起那些,他更擔心那個不知道為了什麼目的而對他們虎視眈眈的刑訊課課長。

正當他就要鬆開手時,雪久留抬起頭,對上宇都宮的視線。

「是饗庭中尉嗎?」

「或許。」

「難道他想幹掉我……他……咦?」說到一半,雪久留驚愕的刷白了臉,臉上還哪有剛才的羞紅,根本是蒼白得面無人色了。

「怎麼了?饗庭對妳做過什麼嗎?」一想到雪久留可能曾遇到的危險,宇都宮差點連殺氣都要冒出來了。

「不是我!是他想對大尉你幹什麼!千方百計的陷害我……大尉不是成為他的目標吧?」

宇都宮的臉頓時變黑。


 05

惹火大尉的結果很嚴重。

雪久留跟在宇都宮身後一步的位置走著,手不由得撫過發燙的嘴唇,手指碰上去帶來冰涼的感覺,不知道回去之前能不能消腫?

宇都宮嚴正要求她不准再去聽那些奇怪的八卦,雪久留覺得說出這番要求的大尉極有可能去找散播八卦的源頭麻煩。

恐怕他還真的有辦法查出誰是源頭。

這不過這對雪久留不痛不癢,平日她也沒主動去打聽,只是在食堂﹑澡堂等人多的地方剛巧聽到,她也控制不了。

無論如何,饗庭中尉已經變成雪久留心目中危險人物排行榜的第一位。不管中尉另有目的還是她真的誤會,心中的警鈴也已經被敲響。

也因為饗庭中尉針對自己的行動,雪久留意識到她的大尉是個條件很好的對象,說不定除了昨傳聞大多負面的中尉以外還有別人虎視眈眈。

這可不行!

不過驅趕蒼蠅的行動雪久留決定要悄悄地進行,不然再被大尉知道她又要遭殃了。雖然她不討厭親吻,但總不能每次都是因為她做錯什麼吧?這樣太不浪漫了!

雖然他們花了點時間處理私事,但他們沒有忘記這次出來的目的。

當他們沿著進了那條荒廢了的村莊,穿過已經丟空的兩排房間,荒村中的那棟奇特的洋房出現在他們眼前。

看到這大宅的外型,雪久留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心裡第一個想法是怪不得村子的人會想搬走,住在這個突出的地標旁邊真的需要一點勇氣。

她在帝都或是本家所在的海港城市見過的洋房大宅不少,和洋或混合建成的風格現在也很流行。但那些跟她面前這棟怪奇大屋相比就是小毛見大毛了,這棟大宅單從外表外已經讓人覺得扭曲得不自在。

雖已從任務書上得知大概,但看到實物雪久留仍不禁懷疑起把屋子改建成這樣的那位女主人的品味。不應該出現窗戶的地方有歪歪的窗,二樓的外牆上有門,還有不知通往何處的樓梯,難怪這宅子會傳出那種怪談。

二人站在大宅門前交換了一記眼神,各自點了點頭後雪久留做好提刀的準備,宇都宮上前打開了大宅的門,門一開裡面帶著腐朽味道的空氣撲面而來,而入目的玄關大廳跟宅子的外觀一樣奇怪。

「雪久留,等會千萬別離開我身邊。」

「嗯!我絕對不會讓這裡的鬼魅還有女主人打大尉主意的,來一個打一雙!」

宇都宮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只是見她不是開玩笑也沒有輕視大宅可能會有的危機,他也不好說什麼。雖然堂堂男子漢聽到戀人說出這樣的話有些別扭,但還是窩心的多。

兩人走進宅子,每走一步,久未保養維修的地板發出吱呀的聲音,他們二人的腳印也在厚重的灰塵中留下一連串的痕跡。走了一樓全層,除了令人不舒服的悶焗空氣外,宇都宮和雪久留都沒有發現傳聞中的鬼魅的痕跡。

沒有事情發生本應是好事,但宇都宮和雪久留都不認為這個荒村大宅的任務是單純讓她跑一趟郊外喂蚊子的。

就連當事人自己都覺得,如果只有她自己一個人來,說不定真的會遇難。

兩人不約而同的看著通往二樓的樓梯,找遍了整個一樓只有這裡有通往上方的走道,只是樓梯的盡頭不是走廊或是小廳,而是一扇和式拉門。

宇都宮伸出手示意雪久留典後,只是當他踏上梯級,這空置多時的屋子中傳來了女子的低笑聲。

那忽遠忽近的聲音讓宇都宮原本已經微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或許是因為剛才曾想起八年前的那件事,聽到這笑聲,那被埋藏的記憶又再復蘇了。


06

雪久留把宇都宮表情一瞬間表變化看在眼裡,雖然大尉不時就會皺起眉頭,只是這一刻的仿眼中掠過的那道冷厲她卻沒看過幾次。或許是直覺,也可能是錯覺,之前他抱著她,說他在生自己的氣,氣自己沒保護好身邊的人。

那時候的他的目光也是像現在這樣的吧?

這一面的大尉給雪久留一點陌生的感覺,印象中從認識他開始她沒見過大尉有這樣的表情,唯一的例外的剛過去的冬天,他們接到有關直紀的消息而趕回長屋的那一天。只是因為那天她自己的心情也很混亂,加上直紀的事她沒有多想,現在她卻不能視若無睹。

而且那笑聲聽著就覺得是女的,雪久留剛才說出口的豪言壯語不是說說算的。打定主意,雪久留伸手拉住沉著臉正要再踏上一步的宇都宮,讓他愣了一下。

「大尉,我來打頭陣。」

「太危險了。」

「我再差也是大尉在道場調教出來的吧?大尉殿後我也比較安心。」沒有說出口的還有一句潛台詞。

那個不知道藏在哪裡陰笑的鬼魅笑聲交給她來處理。

就像大尉會希望保護她還有身邊的人那般,雪久留雖然沒有能力像宇都宮兼顧那麼多,也沒有他知道那麼多令人壓抑的內幕,她只知道自己也不會希望看到大尉不開心,喜歡一個人就是會希望他快快樂樂的。

雪久留踏前一步的同時右手已經拔刀出鞘,不容宇都宮拒絕的踏上樓梯,不知道是否因為上樓的人不同,那陰森森的笑聲驀地停止,只是當雪久留走到樓梯的盡頭,想要打開那扇拉門卻發現門關得緊緊的無法打開。

但這不是因為拉門後上了鎖,她聽不到卡在門後的鎖釦的聲音。

「大尉,我記得任務書沒說不可破壞這裡面的東西吧?」雪久留認真的回頭一問,宇都宮雖然有些疑惑但仍是點了頭,他也好奇雪久留到底打算做什麼。

然後宇都宮眉毛一挑。

站在她面前的雪久留長刀一揮,很不客氣的一刀捅到拉門上,如果有人躲在門後,這一刀恐怕已經把人送上西天了。而雪久留之所以有膽狠狠的推刀進去,完全是因為雪走在刀鋒在接觸到拉門時冒起了細微的白煙。

附有壓制怪異術式的配刀起了這樣的反應,可見這拉門後的房間有貓膩。抽刀一拖,鋒利的刀刃把拉門割出一個略大的缺口,收刀後雪久留很順理成章的抬起腳狠狠的踹了過去。

這一定是跟里見學的。

宇都宮無言的看著自己的戀人粗暴的把拉門解體,不由得想起她也曾經把鬼女的臉揍成豬頭一樣。

很快,拉門已經被破開一個足以讓兩人通過的洞,從這個洞看進去房間內很暗,這一次宇都宮不再放任她亂來。當宇都宮想要進去查看時,雪久留不知從何處摸出了一根蠟燭遞了過去。

「裡面太暗說不定有埋伏,大尉需要照明嗎?」

「妳隨身帶著?」

「嗯。事實證明蠻有用的,當初掉井時就幫到不少了。」雖然從井裡爬出來時被誤會是丑時參拜的鬼女。

說罷雪久留在宇都宮的首肯下點亮了蠟燭,多了一絲照明他們更看得清楚拉門後房間中的狀況。

那是一間沒什麼特別的寬廣和室。

但當他們踏進和室的範圍時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他們明明仍是站在原地沒有移動過,但眼前的景像卻跟剛才看到的不一樣。

他們腳下踩著的不是疊疊米而是天井板,整個房間在他們踏進來後上下顛倒了。

宇都宮第一時間把雪久留拉到身邊,二人持刀戒備的環視四周,最後視線不約而同的停在蠟燭光線無法照射的一個角落。

顛倒的疊疊米上坐著兩個人影,還不用看真切也已經讓人覺得毛骨悚然,那兩人倒轉的坐在疊疊米上,就像是倒吊著似的但衣服和頭髮卻又沒有垂下來。

在昏暗的燈光之下,雪久留終於看清楚那兩道身影的真面目。

那是一男一女,男人背對著他們看不清那是什麼樣子,而被抱著的女人身體輕靠著男人,一頭長長的黑髮披散在腦後,剪齊的瀏海讓人有一種概視感,而最重要的是女人的臉被蓋上了一張純白色的面具,看不清真面目,但卻不妨礙他們知道她的身份。

她應該就是這宅子原本的女主人,為了躲避鬼魅的糾纏而把房子改建成這樣。但看來她沒有成功,最終她的靈魂真的跟鬼魅困在一起。

雪久留倒抽了一口氣,眼前的畫面不由得感到心寒,或許是她下意識認定這次的任務是對她的陷害,看到這個戴著面具的女人,她不由得覺得她的外型跟自己有幾分相似。

難道把她叫來這裡,是要她成為這房子女主人的替身?

她連大氣都不敢吸一下,而宇都宮也跟雪久留想到同樣的事,想到萬一雪久留如任務書上所說一個人可以會發生的事,宇都宮無法冷靜。他無聲的抽刀隔空一劈,刀光上加持的術式之力朝角落那兩道人影身上斬去。

而在這一撃打中目標之前,雪久留看到了,那個抱著面具女子的男人轉過頭來,一片黑色的臉咧嘴勾起一道詭異的笑容。

那微動的嘴在說著……

我.等.妳.很.久.了。

這句無聲的話還有令人發毛的笑容下一秒被宇都宮的刀光砍中,慢慢的在顛倒的疊疊米上崩坍。

只是宇都宮沒有倒以輕心,他不認為一撃可以把這房子中的鬼魅收拾掉。

「大尉……他在我們腳下……」


 07

原本在疊疊米上的兩個人影崩坍消失,化為一團墨黑的碎片般從疊疊米掉落,但當這些碎片摔落顛倒的天井時卻像是水漓般,一點一點染黑他們所站著的四周。

那黑色的範圍不斷的擴大,而當疊疊米上那兩人的身影完全崩碎後,一條黑色的手臂從雪久留腳邊冒出,赫然抓住她的腳腕往那幽黑之中拖。她嚇了一跳的想要掙開,卻發現那手臂的氣力好大,和它比力氣沒有意義,連忙揮刀把那隻手砍掉。

但隨著那鬼魅化成的黑色染黑了整個天井板,冒出來的手臂數目越來越多,這時密封的房間中吹過一道陰風,雪久留拿著的蠟燭被吹熄,她跟宇都宮兩人的視野立即變得漆黑一片。

四周勉強只有雪久留手上的雪走刀身些點點的冷光。

「啊!」雪久留的腳再一次被抓著拖行,她知道自己絕對不可以摔倒的,一旦摔到地上抓她的就不只一隻手臂了。她下意識的往下看,立即覺得眼睛別適應得這麼快就好了。

那一條條有男有女的手從四方八面伸出,有的試圖伸向她,有的不住的朝她做出朝手的動作,而那消失了好一會的陰森笑聲也再度的響起。

「雪久留!」宇都宮發覺雪久留的狀況臉色一變,連忙拉住她再揮刀把纏住她腳踝的手臂砍掉,但現場冒出來的手太多,即使是他看了也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長久戰對他們兩人不利,宇都宮沒有戀戰,二話不說把驚呼的雪久留扛到肩上,直接衝去破開的拉門往樓下跑去。

雖然知道這宅子真的有問題,按理他應該想辦法處理完成任務,但現下雪久留的安全最重要,他寧願回去擔起任務失敗的責任,也不可能讓雪久留在這裡冒險。

衝出大宅,那從二樓和室跟著衝出來的黑色的手停在大門玄關之後,瘋狂的掙扎著但卻沒有越過大門的界線,而一些伸太長的被陽光照到後瞬間化成飛灰。

過了一會,確定那被封在大宅中的鬼魅不能追出來,宇都宮才鬆了一口氣。

「大尉,我的胃很不舒服……」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從宇都宮身後傳出來,情急之下被他扛上肩的雪久留的腹部剛好卡在宇都宮肩上,除了被扛著顛簸一番令她難受外,其實她肚子也被宇都宮軍服上的肩章弄得很不舒服。

「抱歉。」宇都宮連忙把人放下來,只是他沒放她自己,緊緊的把她抱在懷裡,他還要一點時間平伏剛才的心慌。

幸好他有一起來了。

「我沒事。真的。」雪久留任由宇都宮抱著,手伸到他背上輕輕的掃著,她都感覺到了,抱著她的一雙手微微的在顫抖,雖然他極力的抑壓著但還是被她知道了。

她剛才也是很害怕,第一次出任務有令她覺得自己真的有可能回不去了。

如果這真的是饗庭中尉在背後刻意安排的,那他實在是太過份了。

 

「砰」的一聲,一份略厚的文件夾摔在某位同是中尉的士官桌子上,饗庭影正站在桌子前,以他的身高俯視著坐在書桌後的人時壓迫感意外的大,坐著的人挑起眉,然後故意勾起一道令人不太愉快的微笑,目光好整以暇的看著面前明顯在發怒的饗庭,似乎是在無聲的問著︰你到底在氣什麼?

「是那位大人要你插手的?」饗庭沉著聲音說,絲毫沒有因為對方的態度或是跟那位大人的關係而有所退讓。

「大人有別的事情在忙著,難道你不喜歡我這番好意嗎?」回答的中尉外表比饗庭來得年長,但從眸色的不同看得出他也不是純血統的人類。

「你多事了。」瞇起橘紅色的眼睛,饗庭修長得像是藝術家的手掌按在桌上,上半身前傾的湊近那位坐著的中尉,笑容魅惑的說了一句。

他笑著,只不過那雙眼中的冷意讓人心寒。

差一點,被饗庭盯著的那位中尉以為自己是將被刑訊的那位,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僵硬起來。

「真可惜,我還以為你會高興我幫了你一把,畢竟去了那荒村的宅子,那少尉大概就回不來,這樣不好嗎?」

「連那位大人都沒干涉我的遊戲,你憑什麼?」饗庭哼了一聲的同時抬起手放到那位中尉的脖子上,雖然饗庭沒有承繼自他身上一半怪異血統的特殊能力,但那人仍是臉色一變,有一剎那他覺得自己的脖子會被扭斷。

他知道的,雖然那位大人不一定會站在饗庭影正那一邊說自己不對,但同樣也不可能幫他說話。

「記住了,別說我沒提醒,沒有下一次。」饗庭丟下這句,頭也不回的出了這位中尉的辦公室,但是他並非回去刑訊課所在的西翼。

「中尉?」說話的是守在辦公室外,今早得知消息後連忙通知饗庭的刑訊課室長,他有感覺到饗庭心情不好,要不他們正朝著官廳的正門方向前進,他也不想硬著頭皮發問。

饗庭沒有停下腳步,出了官廳建築後立即讓人給他準備了車,接著他才回頭跟室長說。

「要是第三連的宇都宮大尉回來,你想辦法扣住那份任務書上交,我現在到荒村一趟。」

室長聽了愣了一下,不成中尉是打算去把那個任務解決掉吧?他們中尉很久沒出任務的吧?竟然會為了第三連的那兩人動身?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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