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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隊長的捕獲方法》

這一年,斐芬斯.加索特十五歲。

 

在距離帝都坐騎馬一概需要一天時間才能抵達的一座山中湖旁,一座通體雪白的魔法師塔聳立在碧水旁邊,在陽光之下這座高塔像是一個發光體,而它純白色的倒影在湖面微微的盪漾時像是染上了湖水的綠,不時有幾隻天鵝在水面低飛而過,在平靜的湖面留下一道道的水痕。

這片清靜的風景如同人間美景般,只是有點還離人煙。這山中湖的四周身戈景清精緻,帝都的很多貴族相信都會很喜歡這裡,只可惜這山中湖還有附近的土地卻是私人擁有的,即使是帝都的大貴族們也不可能對這片土地的主人指手劃腳。

連他們想強搶都得先掂量自己在帝國的重量,強搶是不用想了,付錢大概也是不可利,因為這裡看地主也做不到,因為沒有人敢打一名大魔法師的主意。

白塔前的草地,一名老人和兩個少年圍坐在一張白色的庭園桌邊,各人的面前都放有茶杯,本來他們有說有笑的在享受美景下的下午茶時光,但在老人說出某個決定之後,兩名少年的其中一個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老師你說笑的吧?」銀髮少年秀氣的眉毛挑得高高的,湛藍的眸子透露著他心裡的不情願。只是面對老人,他表現出來的不滿倒有些像是孩子跟長輩撒嬌似的。

看到同伴這表情,另一名少年忍不住抬起被長袍袖子遮住的手掩嘴暗笑起來,結果被銀髮少年瞪了一眼。

「老師是愛說笑的人嗎?」

「是呀!老師你就是老愛開玩笑,之前你不就開玩笑說我像極大學兄的兒子了嗎?」銀髮少年完全不用考慮一秒即答,讓老人白色的鬈髮像是觸電般炸了起來。

至於老人笑他像是大學兄的兒子,在少年這十五年的生涯中已經聽過不少次了,雖然他是老人帶回來的孩子,但實際照顧他的卻是兩位學兄。要是沒有兩位學兄,只靠老人照顧的話,少年有些懷疑自己能不能活到現在。畢竟老人只是陷入魔法研究之中,絕對不會記得要給他餵食的。

「你這小子,是不是大學兄不在就造反不聽老師的話了?」老人吹著鬍子瞪著眼的看著少年,連長長的魔法袍袖子都掄起了一半,像是想教訓少年的樣子。

「哪有!老師你現在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要我去當什麼軍團訓練生,太突然了,我這一刻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而且老師完全沒問過我的意願吧?」銀髮少年別開臉,絲毫不把老人生氣的樣子放在心上。

因為他知道老人是無牙老虎,這都是在嚇唬他而已,跟老人相處這麼久他從來沒有真的動手教訓過他。

「將來你要承繼你大學兄的衣缽就得加入軍團,你不是不喜歡讀書嗎?不然你還可以選擇去皇家學院掛個魔法師的學生名額,但學院要求的其他功課你自己做,不然就去當軍團訓練生,最後一個選擇是你親自跑到皇家學院跟你大學兄說不?」老人雙目閃過一道精光,他也是知道自己鎮壓不住這任性的小鬼,所以立即就搬出他的大學生出來,包管萬試萬靈。

果然,一提到大學兄,少年的表情像極了突發性消化不良似的。

「好不容易等大學兄去了帝都還沒過兩年,我還沒自由玩夠啦!」提到等同把自己撫養長大的大學兄,斐芬斯再任性在他面前也完全蹦躂不出樣子來。

難得早兩年天才大學兄直接空降去了帝都的軍團,而好說話但很有原則的二學兄也一同去了帝都,少了管束的他才自由現在要他主動走回大學兄的管束之下,他說什麼都要為自己掙取一下。

雖然他知道這件事基本上沒得商量。

之前老人指派了自己最年長的學生德扎拉特加入帝都的六大軍團中的儀仗團去,斐芬斯知道當中是有些他不知道的原因在,同樣他也早就知道早晚就輪到自己的了。因為老人說了,大學兄先去撐場面,等斐芬斯能獨當一面時就接替大學兄的位置,然後空閒起來的大學兄再去收學生,將來再由大學兄的學生來接替斐芬斯的工作。

聽上去像是有了全盤計劃,整個循環交接看上去很完美。只是現在人長大了些,斐芬斯細想了一下大學兄的為人,等他找個滿意的學生到底要等多久?一直找不到他去了帝都不就不用想回來悠閒渡日了?

他又沒有多大的權力欲,再說從軍很多規矩要守,這樣不行,那樣又說不可以,而且階級觀念又重,進去做小的實在太麻煩了。

「斐芬斯終於說實話了,你只是不想被人管罷了。」另一名少年笑著端起茶杯啜了口氣,紅茶的香氣配上山中湖的美景,對他來說是最放鬆的環境。

「別幸災樂禍,連我都走了的話,你就和老師兩個待在這裡,沒了我在你們不悶?一個是老人與湖,另一邊是書蟲和高塔嗎?」

「靜靜的看看書正好。」

「這麼說還嫌我在旁很吵了嗎?」斐芬斯一手支著頭,藍眸子笑得微微彎起來,維薩瑪見了跟著淡淡的笑了起來。

「就在一小時前,你才說我老看書悶到你了,現在你到帝都玩了不是正好?」

要是換了別的人,斐芬斯一定會不客氣的把人一起拐去帝都的,好朋友是用來坑的嘛!要惡作劇也得有個知心好友在身邊幫襯不是?可是斐芬斯知道如同兄弟的少年有不想待在帝都的理由,要是他提出了倒是為難人家了。

自己人就盡量不要為難吧!

嗯。盡量。

嘆了口氣,斐芬斯知道即使今天老人讓了步,明天同樣的時間就會看到他的大學兄出現在自己面前,直接把他抓去帝都了。

「老師,你就不怕我把那訓練生什麼的東西搞得一團亂嗎?」

「你搞呀!」聽到少年有鬆口的跡象,老人心裡偷偷的暗笑。「反正你有兩個學兄在帝都,你儘管把鬧吧!老師的名頭也給你用去!」

面對笑逐顏開,完全曝露了自己心裡想法的老人,兩名少年也是無奈的聳一聳肩。

老師這是在慫恿斐芬斯去帝都搞破壞嗎?。

*      *      *      *      *      *

 

 接著這一年,斐芬斯十七歲。

 

從與世隔絕的山中湖高塔中來到帝都生活已經兩年,而這兩年斐芬斯也很忠實的執行他老師的話,盡情的把訓練生的生活搞得一團亂。

不對,是搞亂別人的訓練生生活。

距離為期三年的訓練生生涯還有一年左右的時間,而在過去的兩年多,斐芬斯在訓練生當中的表現絕對是前十名的。

即使不把他的魔法天賦計算在內,他的劍術確是學得不錯,負責教導訓練生戰鬥技巧的教官對他的劍術評價很高,只是在肉搏技巧的評分就只屬一般了。但他已經是接近高階魔法師的實力足以彌補一切。

「斐芬斯!說了多少次不可以在練習以外的時間打架的?」面對這種有硬背景又有超凡實力的訓練生,被推出來負責監管斐芬斯的一名教官其實完全沒他辦法,因為連教官都沒有把握自己在這少年手中能撐多久。

「教官的意思是在練習時就可以名正言順打架嗎?」畢挺地站在教官前的銀髮少年臉上帶著微笑,一雙顏色漂亮的眼睛帶著笑意,但教官卻覺得眼前這個少年根本是小惡魔,每一次看他這樣笑,教官就有衝動叫神殿的人來淨化除魔。

「你這混帳是故意在抓語病嗎?」

「是教官漏洞百出,我也沒辦法的。」少年把視線轉到天花上,這漫不經心的模樣差點把教官氣出兩口血來。

「為什麼要跟哈米羅動手?」教官決定少說少氣,直接切入正題。今晚把人抓來差點氣死自己完全是因為一起訓練生在休息時間的「切磋」事件,因為規矩定明不准訓練生私鬥,但有些不安份的總會找不同的名目來幹架,用得最多就是切磋一詞了。

「是切磋,教官。」少年不厭其煩的提醒道。

「別跟我咬文嚼字!」教官吼了一聲,從位子上站起的他真的差一點就想揪起斐芬斯的衣領多吼幾聲了。

「我只不過在哈米羅鎖骨位幫他劃了個叉嘛!傳聞不是有另一個訓練生把同學打得回鄉休養了?我這只是小事吧?教官你可別有差別待遇呀!」斐芬斯明知道教官已經暴跳如雷,但偏偏就是用這副欠扁的態度跟他說話,倒不是他恃著自己的背景不把教官放在眼內,而是他知道要是他表現得太聽話,這件小小的糾紛會因為他的退讓而被無限放大。

他退一步,哈米羅那傢伙只會興高采烈的更進一步罷了。

他也有自己的驕傲,說什麼也不可能讓老師還有兩位學兄蒙羞。如果他因為「切磋」而被罰,那麼哈米羅也一樣,因為規矩說了打架不論對錯罰則都是一樣的。絕對不可因哈米羅背後有個什麼什麼親戚就讓他有特權的。

如果要玩特權,斐芬斯絕對會跟對方玩大的,他可不怕,怕就怕對方不敢跟罷了。

「你別把自己惹出來的這件事跟阿爾法的拉在一起說,他那件事一樣麻煩還沒擺平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們這一屆是怎麼回事,每一個都想著讓人不安生的嗎?哈米羅的家人現在找了族譜上那個還掛著個男爵名頭的長輩來抗議了,你要怎樣擺平?」教官沒好氣的揮了揮手。

聽到教官的話,斐芬斯也才認真了一點。貴族再沒落只要沒被貴族院除名,一般人跟他們起了爭執想要全身而退的確不易,不過他在揍那個哈米羅的時候已經預想到這樣的情況,只是他沒想到在他把人打飛兼贈送刺青的同時,同屆有另外一個狠人直接動手把哈米羅的一個小夥伴直接揍得必須退出回鄉休養了。

要不是因為這件事鬧大了,斐芬斯小小教訓哈米羅一下的事又怎會被對方這般認真看待?還不是怕哈米羅是下次被他們打得回鄉休養嗎?說起來這個狠人在訓練生中好像一直是個特殊的存在,因為他比斐芬斯這些少年大上兩歲。

這還真是有趣,斐芬斯決定擺脫煩人的教官抖纏後要去找這個狠人見一面才行。

「你有聽我說話嗎?」

「有。」斐芬斯在教官看不到的角度反了一個白眼,然後又牽起他的招牌微笑向教官敬了一禮。「教官問我打算怎樣擺平那什麼男爵?不如教官讓那位男爵先去跟皇家學院的百雷大魔法師解釋一下,為何他的什麼什麼親戚後輩的哈米羅會把大魔法師的學生蘭蒂爾堵進巷子了?對了,蘭蒂爾跟百雷大魔法的師生關係不只是皇家學院的老師和學生,我指的是他們是真正的師徒。」

聽完這個更令人胃痛的消息後,成功把把更難的問題丟回給教官的斐芬斯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敬禮告退。脫身之後他才踩輕鬆的步伐出了教官的辦公室,才轉個彎就看到他的同期好友正站在走廊等著他。

物以類聚,在同期中跟斐芬斯混熟了的訓練生每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全部都是同期中排行前五的人物。

「沒事吧?」卡西姆靠著柱子,那慵懶的站姿實在不該是未來軍官該有的。而在他身邊則站著一個高大的少年,臉上帶著爽直的笑容,但那一雙眼睛卻透著好戰的神采,只要斐芬斯說一句,他肯定興高采烈的掄起拳頭去打架了。

「你還說,明明我們圍毆哈米羅時,最後一撃是你的過肩摔,之前打得他眼窩瘀青的是哈根的左勾拳,為什麼只有我一個要被教官召見?」斐芬斯挑起眉,雙手抱胸的看著跟自己一起跟哈米羅「切磋」的夥伴。嘴上雖然都是抱怨,但斐芬斯倒不是真的要怪他們,只是教官實在太煩了,只有他一個被碎碎唸不公平。

除了快樂,痛苦也要好好跟朋友分享。

「誰讓你執著的要在那膽子鬼身上雕花?教官也是的,你真的要收拾哈米羅,還需要這麼麻煩的嗎?一記魔法就能讓他提早辦葬體了。」卡西姆站直了身,拍了拍斐芬斯的肩膀,充當是斐芬斯被教官煩了這麼久的安慰。

「那傢伙不會有好日子過的。」斐芬斯勾了勾嘴角,這一次揍了那傢伙一頓只是前菜,敢對他的朋友出手怎可能是一頓打就能了事的?

訓練生之中也不是全體成員和樂融融一起過日子的,每一期的訓練生人數不少,自然要分開不同的小隊來管理,而斐芬斯﹑卡西姆還有哈根就正好是一隊的,而那個被他們圍毆的哈米羅則是另一隊的人物。他們會生出嫌隙不外乎是實力排名的關係,哈米羅很不幸的被他們幾個壓了一頭。

加上斐芬斯本就任性張揚,在過去的兩年,他因為嫌哈米羅窮追猛打的挑戰太煩了的關係,基本上從知道哈米羅這個開始,斐芬斯就沒讓對方過好日子了。

哈米羅為人雖然很令人討厭,又愛拉攏黨派欺善怕惡,斐芬斯想痛揍他很久的了,要不是太多眼睛盯著跟他不咬弦的自己,斐芬斯早就自己動手把人蓋布袋了。

雖然蘭蒂爾不是訓練生而是皇家學院的學生,但因為雙方老師的緣故斐芬斯跟對方很久以前已經見過面,這次久留在帝都時大家更多了見面,連帶身卡西姆和哈根等人也一起混熟了。

那個傻逼哈米雷恐怕不知道蘭蒂爾是百雷大魔法師的學生吧?恐怕他那位沒落男爵親戚一定會很後悔幫他出面,一個大魔法師的地位可是比伯爵還要高的。

而這次件事鬧大了的原因,主要是因為有一天休日,哈米羅在街上遇到了斐芬斯的朋友之一,看上去弱不禁風的蘭蒂爾。哈米羅這個只記得長個子似乎忘了腦子也長一下,看見是斐芬斯的朋友又是落單就想著要戲耍一下,他也不是真的存有壞心眼,只是雙方運氣都不好,蘭蒂爾被哈米羅堵住去路的那條小巷,在他們在裡面擾攘一番後竟然碰巧遇上圍牆倒塌這般罕有的事。

蘭蒂爾是個典型傳統的魔法師,有天份而且精神力很優秀,無奈他的運動神經只屬一般,幸好他還來得及用魔法護住自己,但仍是受了一點小傷。

雖然這是意外,但斐芬斯仍是把這筆帳算到哈米羅的頭上去了,誰叫蘭蒂爾跟他的交情因為雙方老師的關係,比卡西姆和哈根還要來得深一些。

就起來,他的大報復也只是找了卡西姆和哈根圍毆了哈米羅一頓,說得上見血的傷就是他在對方鎖骨位置的那兩劍。斐芬斯向天發誓那兩劍只不過是皮外傷罷了。

對比另一個傳聞那狠人的手段絕對很輕了。斐芬斯覺得在進行他下一步報復行動之前,他有必要了解一下那個狠人才行。

要不是他下手太重把人打得半死,哈米羅家的人不會上竄下跳的搬靠山,把簡單事情複雜化。

只是當斐芬斯問卡西姆還有哈根那人是誰時,他們竟然只能說出名字,問及他的外貌為人時竟然全都只有模糊的答案。

 *      *      *      *      *      * 

斐芬斯問了所有認識的訓練生,越問他對那位狠人越發感興趣。說出來雖然很可笑,但大家作為同期,能說出那位狠人全名的不超過十個,記得他樣子的更少於五人。提起他把人揍回老家這件事,大家都點頭說知道,但問及細節大家又說不上來。

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打人,為什麼事件沒有公開處理的後續,竟然沒有人知道。而最大問題是斐芬斯竟然對這狠人也是印象全無,即使訓練生有分成幾個大隊,但很難相信一起接受訓練的一群人中竟然有人低調得像不存在一樣。

只是經斐芬斯這麼一鬧,原本低調混在訓練生中過日子的阿爾法.克夌發現自己無論有多低調,只是他一出現就都會被人指指點點,一道道好奇的視線投在他身上,讓阿爾法感到一點不快。而且他不希望自己在訓練生中太出風頭,這樣做也不乎合他的作風。

他的去處已經底定,實在沒必要在這些少年中爭取什麼出彩的表現,而他也自問無法跟這些和自己想法有明顯落差的少年打交道。

在他看來這些全都是天真的小得。

事實證明他沒看錯。

嚴格一點來說阿爾法並不是正式的軍團訓練生,以他大了兩歲的年紀並不應該跟其他少年一起接受訓練。但這些規矩都跟他來自彌拉亞的背景相比就變成小事,他被安排到訓練生之中只不過是軍方的人想讓他稍為適應帝國的軍團文化。

「本想低調過這三年的。」

午休時間,在食堂用過餐,阿爾法快步穿過訓練場後方,紫色的眸子中閃過一抹不快的情緒,但臉上保持著硬邦邦的表情,微皺著的眉頭告訴所有人他心情不好。

他很少會因為別人的注意而影響胃口,但接連幾天下來他的忍耐也差多到底了。並不是擔心自己的來歷被眾人知曉,對阿爾法來說這些人知道他來自那個不祥之地說不定是好事,害怕他自然就不會來煩他了,至於知道了他的背景而生出忌憚之心,怕極了而想辦法對付他的人,阿爾法有自信可以讓對方試試把主意打到他身上的後果。

他習慣了一個,在這片土地他更是形單影隻,更加沒有要顧慮的事物,目前唯一會讓他放在心上的就是神殿那些過份善良熱心的老頭子。

坐在大樹的樹幹上,阿爾法頓了頓書寫字條的動作,他皺著眉看向樹下,發現有一個他不認識但知道是誰的少年緩緩的走來。

平日這地方可說是訓練場中最人跡罕至的部份,連樹也沒有修剪過,現在除了他竟然還有人來?這可是阿爾法這兩年第一次遇到的事。

樹的枝葉長得足夠濃密,加上阿爾法對自己的隱匿技巧有信心,憑那些同期的實力想要發現他,他不放水就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當阿爾法看到站在樹下的人時,他紫色的眼睛帶著一絲不耐煩的瞇了起來。他沒想到來人正正就是把他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人。

身為始作俑者還敢跑到這裡來找他,阿爾法只能說這少年實在是很大膽,而且千很愛挑麻煩,更不怕麻煩。

阿爾法不動聲色的待在樹上,樹下沒找到人的少年似乎也很有耐心,見沒有找到人也就席地而地,靠著樹幹開始納涼。他發現樹下的人傾側的頭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似乎在樹蔭下涼涼的正好讓人打盹

這棵樹是阿爾法在午休時間最喜歡的去處,既有足夠的隱密性也夠清靜,只是連續幾天,樹下都多了一個少年在打盹。今天也是,在午休時間剩下一半時間時,這個銀髮青年又來到大樹下,席地而坐開始打瞌睡。

對於這個似乎是故意來堵他的少年,阿爾法實在覺得莫明奇妙。如果是認真要找他的話,阿爾法覺得以銀髮少年的能耐不應該幾天了都不知道他就在樹上面的。

對方的大名他早已聽過。被稱為活著的傳奇──大魔法師諾曼的第三位學生,有兩位曾經分別是皇家學院和魔法軍團中稱為天才的學兄,而他自己也是在加入訓練生時已經擁有超過中級魔法師的實力。

阿爾法覺得他恐怕不只有中級魔法師的能耐,這幾天收集情報的同時也讓他了解到這名為斐芬斯的少年的個性。

他絕對是唯恐天下不亂,行事以自己的感覺優先,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有禮貌又和善,事實上是個聰明又任性的傢伙。

而他的任性和張狂建立在自己的實力之上。他自己就有條件去生事而不被處罰,無需依靠學兄還有老師的光環,就像他在哈米羅身上雕了個十字花,也自己就有辦法把事件擺平,把百雷大魔法師扯進來恐怕也是他嫌麻煩,順便別人大魔法師的身份正好狐假虎威一下吧?

但事情就如同他希望的,除了第一次有人來抗議過,之後有人多說一句嗎?

阿爾法知道在這片土地上魔法師是很矜貴的存在,也知道他們的地位很高,所以這少年根本沒有必要跑來當訓練生,只是他點點頭魔法軍團的大門就會為他打開吧?

眼看今天的午休時間將過,接下來有騎術的訓練,阿爾法對馬上作戰這個項目頗感興趣,正當他打算不驚動樹下的人悄悄離開時,卻在他有所行動前先有一群人來勢洶洶的圍到了大樹四周。

阿爾法重新隱藏了氣息,冷眼旁觀那群人到底是來找他的?還是來找樹下的少年的。雖然阿爾法覺得這些人大概他們兩個都想找,因為有幾張臉孔阿爾法認得,在他把某個不長眼的訓練生三氣肋骨和手臂打斷時,這幾個膽小鬼就在旁邊的。

那次他們沒有勇氣出手救自己的朋友,現在糾眾找人麻煩倒是來得勤快。阿爾法決定待在樹上看看這場好戲,但當樹下的少年被打斷了舒適的午睡時間後,那銀髮的少年第一眼看的不是那些來找碴的同期,而是抬起頭看著頭頂濃密的樹冠,一抹幽光在那少年的眼中閃過。

這抹不正常的亮光讓阿爾法心裡直覺不妙,連他也來不及反應下一秒他已經看到樹下的少年朝他笑了。

那一抹幽光讓少年湛藍的眸子多添了一道神秘,阿爾法眉頭又深皺了幾分,看來對方是一早就知道自己在樹上,只是故意不點明而已,現在這麼明目張膽的抬頭看著他,是想打算連他也拖下手嗎?

阿爾法挑起眉,沒有讓樹下少年如意,只是裝作沒看到般仍舊安穩的坐在樹上當作的旁觀者。

「斐芬斯!」

「哈米羅你是怎麼了?是不是覺得胸口上的刺青太棒所以想來追加下訂?這樣的話可要讓你失望了,教官說不能再跟你『切磋』呢。」看到被五六個少年簇擁而來的對頭,斐芬斯緩緩的從草地站起,給來人勾起一個親切又善良的笑容。

「呵!不要緊,你就站著不動也可以。」在襟口露出了部份繃帶的高大青年人上帶著猙獰的表情,除了他身上的傷,臉頰還有外露的手臂上也有不少的瘀青,他整副模樣雖然不至於很慘,但卻讓人覺得有一些狼狽。

「好呀!我就站著不動。只是我很好奇你那位貴族親戚會不會為你今天的事再一次跑來跟教管抗議。」斐芬斯很合作的雙手扠著腰,既沒動腰間的配劍也沒有做好防備的姿勢,似乎真的沒打算還手。

只是他那張嘴可沒打算放過哈米雷。

「是你動的手腳?」哈米雷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這次他父母把那位親戚抬出來,原以為可以在背景壓一壓斐芬斯幾人,沒想到不旦沒有效果,還把那位遠親惹怒了,家裡為了安撫那位怒氣衝天的遠親費了不少錢財。

他本還在想教官們怎麼會主動通知百雷大魔法師,沒想到竟然是斐芬斯幹的!

「說得真難聽,我只不過是關心蘭蒂爾的傷勢,我寫信慰問他之餘,也跟他的老師說明了一下狀況而已。我這是關心朋友。」

聽到這番聽著好像有點無辜又誠懇的話,在樹上的阿爾法嘴角一抽,他完全能想像得到那叫哈米羅的高個子少年等會絕對會暴跳如雷。因為他看到了,那銀髮少年嘴角那抹像是惡魔般的笑容。

「啊!對了,哈米羅。」斐芬斯在引回暴跳如雷的哈米羅的注意後,賣關子般的掃視了圍在哈米羅身後的多位少年。

突然在所有人的身邊,一盞盞泛著冰藍色的火焰憑空出現,一陣陣驚叫聲立刻始起彼落,一些運氣差的在躲避時跟隔壁的人相撞,結果好死不死被冷焰的火舌燒著了衣服。

「我是魔法師呀!站著不動也能把在你身上雕花的。難得你主動找上來,說說你想雕什麼?盡量滿足你。」

 *      *      *      *      *      * 

雷聲大雨點小,那群結黨糾眾的少年在見識過斐芬斯操縱冷焰的手段後,不等領頭的哈米羅同意紛紛四散,而本想為自己討一口氣的高大少年也只能忍氣吞聲的擱下狠話,不外乎是讓斐芬斯走夜路小心點之類的。

後者聽了恐怕不旦不會擔心,還會增加走夜路的次數。

前提是他打算不遵守宿舍的門禁。

好戲散了場,阿爾法從樹上跳下,連看也沒有看斐芬斯一眼轉身就走,讓等了他幾天的斐芬斯有些不水滿的挑起眉。

「你就不問我為什麼堵了你這些天嗎?」斐芬斯連忙跟上阿爾法的步速,主動的跟阿爾法攀談起來。

只是阿爾法沒打算理睬他。

阿爾法不說話,斐芬斯就一直跟,一邊跟還一直看著他,一副得不到答案就死不罷休的樣子。

這片土地的魔法師不是清高的職業嗎?為什麼眼前的這個一副煩人的樣子?還有為什麼他要一副不回答是他不對的目光?

阿爾法走了大半個訓練場區,斐芬斯仍是緊跟在他身邊,偏偏這個銀髮青年走到哪都像一個活動發光體一樣,連帶阿爾法身上也集中了很多人好奇的視線。

雖然不在意他人目光,但阿爾法實在不喜歡現在這種被牽制的感覺。

「你有什麼事?」驀地停下了腳步,阿爾法轉身面向斐芬斯,語氣極度冷淡的問,而他的表情仍然是那一號沒變代的樸克臉,只有紫色眸子中泛過不耐煩的情緒。

「很重要的事。」斐芬斯一臉認真的回答,待阿爾法挑起眉示意說下去後,斐芬斯繼續一本正經的說。「你還沒問我為什麼。」

「不問你就不會說嗎?」阿爾法瞪了面前的少年一眼,他敢說即使他不去問,這傢伙也一定會纏上來自顧自說的。

「會。所以這位同期,你是為了什麼把那不幸的傢伙打得回鄉休養去了?」

前後問題根本不一樣吧?

「因為他很煩,現在你要做第二個回鄉的嗎?」

「說不定是我把你打回鄉去呢!你別忘了我是魔法師。」

阿爾法瞇了瞇眼,但沒有再跟斐芬斯繼續鬧嘴。年長兩歲﹑閱歷也較深厚的他實在不想再跟小鬼頭糾纏。冷冷的瞥了對方一眼後,阿爾法轉身離去,這一次斐芬斯沒有跟上,只是看著阿爾法離開的背影,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

「打傷人的事竟然不了了之,說沒有特殊背景我是絕對不會信的。」

 *      *      *      *      *      * 

本以為少年三分鐘熱度,從自己手上討不了好,過幾天注意力自動會從他身上轉開。只是今次阿爾法低估了對方的難纏程度,先不說每天午休在那棵大樹下發現少年打盹的身影,發展到現在竟然會在結束訓練後,回到自己的房間中看到他。

雖說宿舍的房屋門鎖為了方便宿舍長檢查而形同虛設,而阿爾法的房間正好編排在最角落的位置,同樣他的床位也是大通鋪中最角落的,他的位置甚至沒放一些能識別他身份的東西,但這個銀髮的魔法師青年竟然輕易的認出他的床位,而且大模廝樣的坐在他的床上。

「你煩不煩?」

阿爾法很直接的說,經常性板著的臉上明顯的看到不耐煩,只是斐芬斯臉皮之厚超出了他的想像,一般人被當面責罵應該難堪才對,阿爾法甚至都做好準備對方會惱羞成怒,說不定要丟手帕給他了。

誰知道眼前這個銀髮少年竟然還是一臉笑咪咪的樣子,只是看到他笑,阿爾法竟然有一種想要盡快離開現場的想法。不是因為眼前這位少年的實力,而是阿爾法的直覺告訴他這少年和麻煩是劃上等號的。

只是這是他的房間,照道理離開的人應該是對方而不是他吧?

「我很煩嗎?」斐芬斯笑著反問,不過他卻沒有等到實質的答案,他從阿爾法的表情中已經得到答案了,他真的是被嫌棄了。

「我叫斐芬斯。」

「你找我有什麼事?」阿爾法直接把自我介紹這一步省了,對方堵了他這麼多天,沒道理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場面上的客套也就免了。

「想知道為什麼你把人打成那裡都沒有被勸退。」

「你想知道?」阿爾法瞇起眼,一抹危險之色染上眼睛,斐芬斯嘴角的笑意隨即一僵,他是任性不是沒腦子,眼前這人身上突然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是真的會讓人感到生命受到威脅的。

「你等會是不是要說知道了要滅口?」斐芬斯故作冷靜的說,暗地裡他調動魔力,以防面前這個狠人對自己下手。

「不。如果要把他滅口,我連之前那問句也會省掉。」

「真狠。不過你就告訴我嘛!我想參考一下。」

到底想參考什麼呀?阿爾法挑起眉,把腳步移開,伸手拉開了房間的門,正要示意斐芬斯快滾,卻在房門外看到圍觀的室友,而當中跟斐芬斯要好的哈根也在,高大的他熱烈的揮著手,看到待房間內的斐芬斯,他連忙大聲喊道︰「斐芬斯,你大學兄來了!」

「什麼!德扎拉特來了?他來做什麼?」對比哈根看似很興奮的來報訊,聽到大學兄來了的斐芬斯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不過令人意外的是阿爾法的臉色也是微變。

房門砰的一聲被阿爾法重新關上,把那些喧鬧的同期隔在外邊。他守在門前,紫眸中閃過一些複雜的情緒,而當中無奈佔了一大半。

「德扎拉特隊長是你學兄?」阿爾法表情怪異的看向斐芬斯,雖然已經知道這少年是個天才魔法師,在同期中也有不錯的名聲,但阿爾法從沒把他跟那個發光軍團中的某人聯想在一起。

為什麼他會沒留意到這一點的?面前這個少年也好,他的學兄也好,兩個都是一走出來就是行動的發光體,他為什麼會沒注意到這一點?

「你也認識我家學兄嗎?我知道的,你一定也覺得他管很多,但想要反抗時看到他那抹微笑就沒轍了吧?」

「這是你的經驗談?」阿爾法覺得自己有一種死心的感覺。

他將來會去的軍團已經定好,之前他也已經見過相關的人,其中一人是皇家儀仗團的現任團長,當時還有一個青年跟那團長在一起,阿爾法記得在自我介紹時那個黑髮青年就是這個名字。

而且那黑髮青年即將接任軍團團長的職務,絕對是阿爾法將來的上司。又現在阿爾法有一種預感,將來分配軍團的時候,眼前這個很煩的少年絕對會跟自己分在一起的。

「怎麼了?難不成德扎拉特對你做過什麼?先說好,無論是什麼事我都會站在德扎拉特那邊的,你可以跟我訴苦但我最多就只安慰你幾句,別指望我跟你一起罵他。」

聽完這番話,阿爾法反而有些意外的看著面前的銀髮少年,這個被教官在背後稱為小惡魔的少年,剛才明明還在損著自己的大學兄,但下一刻卻又很認真的告訴他,絕對不會跟他同一陣線罵他的大學兄,這不是很矛盾嗎?而且以他的任性,遇上同病相憐的人不是應該大吐苦水的嗎?

「無條件站在他那邊?」阿爾法嘴角勾起一道冷笑,他不相信人與人之間真的會有無條件一事,如果眼前的少年真的能做到倒是讓他另眼相看了。

「對。」

「為什麼?」

「因為是他先發現了我,我才會被老師撿回去的。」斐芬斯笑著,即使說出來的這句話曝露了他的過去,他還是笑著,這笑容倒不是他之前那種帶有幾分戲謔的笑。

而是真正發自內心的感謝而笑的,即使這感謝是基於他無父無母被別人撿回去收養的不幸。

「你的逆鱗嗎?」

「那你的呢?」斐芬斯笑而不語,反問對方起來。

阿爾法沒有立即回答,他定睛看了斐芬斯,語氣倒有些像是談條件的感覺。

「我不怕你們知道我的背景和過去,但我不喜歡別人太煩。」

「那就不好辦了,你剛才說了我很煩。」斐芬斯摸了摸下巴,一臉認真的說。「所以你把那可憐的傢伙打得回鄉休養就是因為他太煩?」

「你看到煩人的蚊子也會一巴掌拍死吧?」

「不是呢!那不就弄髒自己的手了嗎?我會乾脆點放火燒。」

阿爾法挑了挑眉,這個有些意外的答案讓他有一點想笑,不過他倒是聽出了這話中另一個意思,這傢伙不怕他的威脅,提醒他想拍死他有難度。

兩個都是不習慣相讓的人,兩雙眼睛你瞪著我,我看著你維持著對峙的狀態,直到房門外突然變得靜默下來,他們兩人才想起現在不是互瞪的時候。

「有人。」阿爾法冷聲道,目光看向斐芬斯,似是在說人是來找你的。

「我可以躲進衣櫃嗎?」斐芬斯認真的問,不過從阿爾法陰沉的臉色判斷他的要求被拒絕了。

房間的門被打開,一名二十歲後半穿著六大軍團統一款式大衣的青年站在門前,溫和有禮的微笑掛在他的嘴角,祖母綠色的眼睛掃過站在房間中的兩個少年。

「你們已經認識了嗎?」從軍團抽空來一趟處理斐芬斯惹出來的那些事,才跟教官說了幾句就睇到去找人的訓練生回報斐芬斯被阿爾法關在房間裡。在教官鐵青的臉色下,德扎拉得來到現場,看到現場這一幕。

「那正好,你們好好認識一下吧!將來合作的日子多著了。」

在德扎拉特的笑容下,阿爾法和斐芬斯對看了一眼,前者先一步抽了抽嘴角,而下一秒斐芬斯嘴角那本來很愉快的笑容在德扎拉特接下來的一句話中凝結了。

「斐芬斯,你跟我來,我們好好的討論一下你最近的近況。」

目送煩人的銀髮少年被抓走,阿爾法重新關上房間的門,在空無一人的房間中嘆了口氣。

「真煩。」

 

某竹OS︰想要把野生副隊長捕獲,需要先觸發哈米羅圍毆事件,再尋找指定NPC人物德扎拉特,觸發捕獲劇情


我覺得我把阿爾法當成是小精靈般捕獲,下場是絕對會很慘的……(艸)

這次的番外又是大爆字,說了一下斐芬斯和阿爾法兩雄(?)相遇時的事,如果要細寫接下來他們如果制霸…恐怕有一本書的量了XDDDD 
希望這次的福利番外大家看得愉快!

下一集就是完結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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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某人 (竹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